第146章 通玄师傅
“您是从大秦山过来的吗？”对方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好奇地问道。
大秦山？雨田脑海中浮现出戏文中描述的大秦山道士，那位通过穿墙法术而未曾撞坏脑袋的神奇人物，想到此处，雨田不禁露出了微笑。
“那您必定是从银州羽山下来的。”那人见雨田面露微笑，连忙纠正道。
雨田轻轻摇摇头，说道：“您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否请详细告知，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人面带沮丧地说道：“我名唤通玄，曾为松山紫云宫的一名道士，但后来官府封了道观，我只好在一座义庄担任看尸人的工作。最近，我们那儿出现了神秘事件，大约十多天以前的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在守夜，那天晚上只有一具自杀的女尸，也没有别的事。本该是轻松自在的一晚。
我弄了一瓶烧酒，一条卤牛鞭，打算度过了一个无比惬意的夜晚。请不要笑我，义庄的看守通常都是通过喝酒来壮胆，反正我无牵无挂，独自一人，赚来的钱都填饱了肚子。在义庄静悄悄的环境中，屋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哗哗地下着，此时，饮着辛辣的烧酒，品味着鲜美的牛鞭，还有一具女尸相伴，您觉得，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享受呢？”通玄一边回忆，一边舔了舔嘴唇。
雨田惊讶地注视着通玄，心想如此可怕的场景竟然被他描绘得如此美好和谐，真是不可思议，但也难怪，长期与死者为伴的工作干久了，谁都会有所改变。
通玄接着说道：“我当时心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只能说不知道那具无主的女尸是否漂亮，容貌如何。于是我走到尸体面前，揭开了白布单子……啊，那真是一位美人啊，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像已熟睡般，长长的睫毛，洁白的肌肤就如同水豆腐一般，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身上散发着一种好闻的香味，尤其是那胸前，鼓鼓的快要胀破了衣服，我没忍住摸了一把，手感特别好。
我撤去白布单，将她扶至桌面旁，使她以倾斜的姿势倚坐在我对侧的座椅上，随后我运用火柴棒撑开她的双眼，展现出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盯着我……实在美得无法言喻，妈的，回想起曾经作为道士的日子，真是艰辛无比。
一面品尝烧酒，一面观察眼前的佳人，我心中暗想，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又有什么事情值得看得那么重呢？我委实无法理解，一点也不明白，何必轻易选择自杀，连美酒和美食都无法再享用，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我已经喝了大半瓶的烧酒，一口气将这瓶酒一饮而尽，心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我注视着手中剩下的一段牛鞭，轻咬了一口，在口中细细品味，如此美味的佳肴，你也应该一试。接着，我将手中剩余的牛鞭送至那位姑娘的唇边……
她毫不迟疑地张开小嘴，将其吞入腹中。”
“你说什么？这具女尸竟然能够进食吗？”雨田惊讶地询问道。
“确实，她吃掉了那段剩余的牛鞭，那时我的脑中如同炸雷般轰响，之后便昏厥过去。”通玄心有余悸地述说。
“然后呢？”雨田既紧张又兴奋地追问。
“什么然后？”通玄疑惑地询问。
“自然是询问关于那位女尸的情况啊。”雨田提醒道。
“消失了，不见踪迹，次日替换我的人将我唤醒，我们在屋里里仔细搜寻过，还是没有发现。只看到地上的白布单子，桌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两根火柴棒。”通玄回答道。
“诡异之至，”雨田沉吟道，“按照常理，尸变仅有十八种形态，如诈尸、毛尸、僵尸、走尸、草尸、皮尸、汗尸、血尸、斗尸、玉尸、肉尸、醒尸、石尸、绵尸、甲尸、木尸、菜尸和荫尸，我推测此具女尸可能即是肉尸。”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通玄听闻这番长长的尸变术语，惊愕得瞠目结舌。
雨田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斩邪诀》中所载之物断不可随意透露他人。
通玄继续述说道：“替代我者误以为我醉酒，扶我安歇于床榻之上。此事我不敢私下议论，擅自触碰女尸，如若被人察觉，恐怕连我这份工作也将失去。于是这事便这样应付过去。次日仍由我值夜班，心中无比恐惧，我环顾四周，今晚仅有一具男尸，情况尚好，唯有借酒壮胆。岂料，仅喝下不足二两酒，眼皮便开始沉重，也许是精神过度紧张所致，即便是这般昏昏欲睡。半夜突然醒来，天哪，真是吓得我魂飞魄散。”
“究竟发生什么事？是那具女尸出现了？”雨田迫切追问。
通玄摇头否认，说道：“我从桌旁抬头，目光扫过，发现一男人正坐于我对面，双眼怒视于我，其眼皮竟撑着火柴棒……”
雨田大惊失色，紧张地问道：“真的是那具男尸么？”
“正是那具男尸，身上仍然披挂着白布单。”通玄浑身不住颤抖。
“之后又发生什么事？”雨田越发浓厚的兴趣。
通玄颤巍巍地说道：“我找了很多可以烧的柴火和其他的东西，淋了油，一把把他扔进去烧了。”
“将其焚烧？”雨田疑惑地问道。
“的确，已经将其焚烧殆尽。”通玄回道。
“第三天夜间，是一位因车祸丧生的老妪，其半个面庞被碾压变形，仅余下一只眼睛的眼皮也撑起了火柴棒，眼中充满了血丝，实在是令人惊悚不已。”通玄颤抖地讲述着。
“颇为怪异，为何会一夜间涌现如此众多的肉尸呢？”雨田不禁自言自语道。
“第四天夜间，是一具被抛弃的婴儿尸体，体型非常微小，在郊野被啮齿类动物啃噬了双眼，我方才稍感安心，既然那婴儿已经没有眼睛，也就无需再担心他如何撑眼皮了。”雨田苦笑着说。
雨田摇头表示惋惜，插话道：“越小的妖物，往往越凶险。”
“他划去了半盒子火柴，将那张小嘴撑得极大，口中只余下半截舌头，就这样坐在我的怀中，身上披着白布单……”通玄说道。
雨田感到一阵寒意席卷而来，实在是难以置信，竟然有此离奇之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询问：“每晚皆是如此么？”
通玄回答说：“唯有在我守夜的时候才有。”
雨田询问：“你买了如此之多的狗皮膏药，都是贴在自己身上吗？”
“不，”通玄注视着雨田，说道，“只需拥有一两张即可，其余的待夜间值班之时，贴在那些尸体之上。我曾在紫云宫修行，学习过诸如此类的道家辟邪法术。”
雨田微微一笑，问道：“你已经试过了？”
“还没有，明天晚上又轮到我值夜班，打算运用这些膏药来对抗那些尸体。”通玄回答道。
雨田沉吟片刻，语气平缓地说道：“我认为你所携带的这些药膏并无法抵挡那些肉尸的侵害。依我来看，倒不如这样，你同我前往宅邸，那里我可以为你调配两副专为应对肉尸所准备的药物。”
通玄面露喜色，坦言道：“那自然极好，原本我便没有太多把握，得高人相助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既如此，我们即刻动身吧。”雨田扶起地上的通玄，替他提着行李，同行踏上了驶往桃源村的牛车。
大约傍晚时辰，他俩抵达了桃源村，回到了位于村庄尽头的住处。
婉儿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见到雨田甚为欣喜，高声唤道：“爹爹，雨田回来啦。”
离墨文从屋内走出，一眼望见雨田身旁的通玄，不由得心中一震，此人阴气缭绕，相貌奇特，形如猪眼、狗鼻、羊口，唇色黝黑且皱纹明显，上唇薄而下唇厚，胸部呈凹陷状，腰腹臃肿，臀部窄小且泛尖，模样极度猥琐。
离墨文暗自思忖，雨田怎能将这类人物带回家来？自己早晨产生的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