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脉26

    后面的故事不必多说。

    风精灵继承了高塔之王的神力与权柄，成了第二代风神，名字是季风为他取的温迪。

    战乱平息。

    风神走向人偶，来到了他曾经的故友身旁，一模一样的面容，一个是纯洁的神明，另一个是懦弱的人类。

    神力席卷着人类的身躯，他的胸膛却未有半点起伏。

    “我做不到……阿兮”温迪紧紧握住故友冰冷的双手，低着头，声音沙哑，柔软细碎的发辫挡住了他的脸颊，泪水无声落下。

    “哪怕我已经成为了魔神，我也没有办法挽回他……我的家人。”

    是啊，家人。

    是渺小的风精灵，从有意识开始就跟随的少年，是互相的救赎与安慰。

    人偶说“不必在意这些，既然有战乱，那有人死亡是很正常的，哭泣并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带着他的愿望走下去。”人偶并没有安慰温迪，垂着眸冷冷的诉说着事实。

    他必须这样做，引导新生的神明，教会他如何爱人，建立起自由的城邦，驱散风雪，这就是命运。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未来的自己，也是为了过去的自己而铺垫。

    神明不再理会他，只是依旧不死心的为死去的友人传输着神力。

    贺言带着真相离开，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向了城外，一片荒凉的积雪。

    他看到了希莉莉。

    少女苍白的脸与不再睁开的双眼诉说着她的故事，手中紧紧的抓住信物，蜷缩在积雪之中。

    为什么啊……

    不是已经把信物交给你了吗？

    为什么依旧会在城外死死的待着？

    明明已经知道了，只要再往外围走一段距离，就一定可以活下来，会有人接应你，带你离开这里。

    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贺言抱起少女的身躯，上面沾染着未消散的雪，和少女一样的温度。

    “阿兮最好啦，莉莉超喜欢阿兮！”

    “阿兮！你可以不用进厨房了，让我来。”

    “我实在找不到被褥了，阿兮，我们两个晚上就一块儿睡，好不好？会暖和些哦。”

    “姐姐，给你吃糖。”

    那个鲜活明媚的女孩儿离开，死在了最为冷酷的严寒之下，但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娇憨的话语。

    阿兮。

    一步步的走向外圈，走向东方。

    是他不好，没能守住承诺，是他不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

    你还愿意再叫我一声阿兮吗？

    很冷吧……但是我没有办法挽救你回来，莉莉，你曾经不是想说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算算时间，璃月也快初春了，那儿真的很美，那儿晚上的星星很漂亮，很像你的眼睛一样璀璨，那还有很多很多的琉璃百合，并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你再唤我一声，我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求求你了……不要闭上眼睛，不要不说话。

    莉莉……

    贺言抱着女孩儿死去的尸体走了很久，缓慢而沉重，哪怕太阳升起，星星落下，也不曾停歇。

    在路途中，蒙德的风雪消散，遍地是苍翠的松树，染出一片绿意与生机。

    他笑着对怀中的女孩儿说“莉莉你看，没了雪之后，这些松树看着好漂亮，好可爱。”

    在路途中，冰冷的大地找到了溪水，鱼儿雀跃又欢快的游荡。

    他笑着对怀里的女孩儿说“莉莉，你看，要是我们之前有了这些鱼，肯定也不会再饿肚子了吧？好想和你一起炸鱼啊”

    在路途中，他经过了风起地，这个时间段，那一颗巨大的风神的象征还没有发芽，他久违的看到了温迪。

    他与神明道别，神明赐予他自由的花朵。

    一朵鲜艳欲滴的风车菊，随着清风而缓慢摇曳。

    他将花蕊插入女孩儿的发丝上，对着女孩儿早已腐烂的尸体笑着说“现在好看多啦，莉莉还是很可爱的。”

    他与参与战争的安德修斯告别。

    他与新的蒙德城邦骑士告别。

    他与过去告别。

    数日之后。

    人偶将女孩儿埋葬在了蒙德与璃月的交界处。

    莉莉，你的身后是故乡，是承载着你的一生的故乡，你的身前是愿望，是承载着你一生的愿望。

    贺言在希莉莉安眠之地搭起了一个很简陋的小木屋。

    他每天会在坟前给希莉莉讲故事，他养了好几颗风车菊，全部围绕着希莉莉生长。

    他陪着希莉莉生活了九个月。

    从未有过回应。

    在最后一天的夜晚，人偶坐在草地上望着星星“你瞧，我不骗你的，璃月的星星很漂亮，对吧？”

    又是一阵沉默。

    “我要走了，莉莉”

    “一年已经到了，我要回家看看了，如果说我还能回来的话，一定会来见你一面的。”

    他留下了最后一朵沾满泪珠的风车菊，这星星与月亮都沉眠的夜晚，独自离开。

    一定要等我啊，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