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厌恶
廊下站着的小太监见着顾窈过来,眼底露出几分惊讶来。虽说昭妃如今宠冠六宫,颇得皇上爱重。可这位娘娘和其他娘娘不同,甚少亲自来这勤政殿。纵是小厨房做了些点心,多半也是派身边的嬷嬷或是大宫女过来,一点儿都没有恃宠而骄,来这勤政殿扰了皇上的政事。
小太监笑着迎了上来,对着顾窈拱了拱手,恭敬地道:“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顾窈微微颔首,问道:“皇上可在殿内?”
小太监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奉承道:“在,娘娘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小太监说完这话,便推开殿门进去了,片刻,就走了出来,对着顾窈道:“娘娘快些进去吧。”
顾窈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殿内。
刚一进去便有一股热气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铺面而来,萧景珣坐在案桌后,手里拿着一本折子看着。
见着顾窈进来,他并未放下手中的折子,只是随口道:“有什么事情等朕回去了说给朕听便是了,你大着肚子,何必走这一趟。”
顾窈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子,起身走到案桌前,温声道:“是坐着轿撵过来的,一路小心得很,皇上不必担心。”
顾窈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看向了萧景珣。
萧景珣合上手中的折子,有些无奈看向她:“有什么话便说吧,这般吞吞吐吐做什么。”
顾窈迟疑一下,便将娴妃告诉她的事情说给了萧景珣听。
说完之后,她想了想,又低声道:“原本这样的事情长公主也能帮忙派人去查探查探,可臣妾到底是顾家的人,总不好一回两回都麻烦长公主,臣妾只好求到皇上跟前了。”
顾窈说着,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和穆皇后还有娴妃她们不一样,祖母和兄长才来京城,顾家的根基擅浅,甚至可以说一点儿根基都无,想要打探一些事情,必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这事情多半事关兄长。
听顾窈这般说,萧景珣轻轻一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错了,你既进了宫,便不再是顾家的人,而是朕的人。”
萧景珣一句话就叫顾窈脸颊微红,不过不等她开口,萧景珣又道:“既是朕的人,说到“求”字便见外了,窈儿觉着朕这话说的可对?”
对上萧景珣的视线,顾窈微微一愣,又有些不大自在,她小声道:“臣妾若真和皇上见外,便不会寻到皇上跟前儿了。臣妾私心里觉着皇上会帮着臣妾,因着有这份儿底气才来这勤政殿的。”
顾窈小心看了萧景珣一眼,带着几分迟疑问道:“只是不知,臣妾这般想可对?”
顾窈这话说的分外诚恳,一双好看的眸子对上萧景珣的视线,除了依赖和信任,还有一点儿掩饰不住的迟疑和紧张,像是不确定萧景珣的心思似的。
萧景珣点了点头:“又不是什么大事,朕命锦衣卫去查便是。”
顾窈听着这话心里头一松,才想着福身谢过,还未有动作便听萧景珣问道:“窈儿这般寻到朕跟前儿来,不怕锦衣卫真查出什么,瞒不住了?”
顾窈摇了摇头:“臣妾觉着若真有什么,想来最后也会闹到皇上跟前儿,瞒不瞒的都不打紧。而且,皇后娘娘派人去绍兴,臣妾父亲母亲都故去了,和叔叔那边儿也分了家,并不住在一块儿。和臣妾相干的,不外乎就是祖母和兄长了。祖母是个良善人,又上了岁数,又有什么是值得皇后娘娘惦记的。唯一的一个,便是臣妾的兄长,可臣妾虽和兄长相交不多,却也觉着兄长是个品行不错磊落之人,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便是真有什么,多半也是被人污蔑,存心想要坏兄长名声罢了。”
顾窈没有说的是,顾孚青既是萧景珣下旨记到顾家长房族谱上的,那萧景珣肯定私下里派人调查过顾孚青。她相信顾孚青的品行,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却是更相信萧景珣的手段。
要不是这样,她哪里会直接便到了这勤政殿。
顾窈说起故去父亲母亲之事时,眉宇间带了一股伤感和愁绪,虽则寥寥数语,便叫人觉着她在顾家过的并不太好。
萧景珣见着她这般,不免想起除夕夜二人散步时,她与他倾诉的那些事情,一时间心中便生出几分怜惜来。
“皇后是愈发不可理喻了,她也不想想,你那兄长若真有什么污名,朕哪会选了他入了你顾家长房的族谱。”
顾窈听着他这话,暗暗想果然是这样,正如她所想萧景珣已是派人调查过兄长。
她心里微微一松,面儿上却是没有流露出半分来,只带着几分诧异和震惊看向了萧景珣:“皇上的意思,是”
面对顾窈的诧异,萧景珣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了下来,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开口道:“你当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当你腹中孩儿的舅舅?”
“朕挑中了他,他自是人品清正又有些本事的。”
听着这话,顾窈露出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含笑看向萧景珣,随即又带着几分抱怨道:
“皇上怎么不早些告诉臣妾,害臣妾白白担心一场,这一路过来心里头都不踏实,既怕皇上不答应帮臣妾,又怕真叫锦衣卫查出些什么,顾家损了名声是小,倒叫世人觉着皇上眼光不好,看错了人,寻了个品行不好的人给臣妾当兄长。”顾窈说的随意,有些话像是情急之下想都不想便冒出来的,也丝毫不觉着自己这话太过实诚了些。
可她这话落在萧景珣耳中,萧景珣眉眼间就多了几分冷意,心中格外对穆皇后生出几分厌恶来。
穆氏这般行事,是打算将他这个皇帝的脸放到地上踩,叫世人都觉着他是个识人不清的帝王。
萧景珣还未说话,外头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小太监推门进来回禀道:“皇上,东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湖侧妃查出喜脉,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萧景珣听着这话,面儿上没有露出一点儿喜色来,只淡淡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那太监眼底露出几分不解来,按说虽不是太子妃有孕,可这湖侧妃肚子怀的也是皇家血脉,纵是庶长子,也是皇上的头一个孙儿,怎生皇上脸上一点儿喜色都没,也没吩咐叫人从内库中挑些东西送去东宫呢?
小太监虽不解,可到底是在御前当差,深知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没敢多问一句,听着这话只恭恭敬敬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临出门时,还不着痕迹看了眼坐在皇上腿上的顾窈,心中暗暗想着,怪不得皇上不在乎这湖侧妃腹中的孩子。皇上如今,心心念念等着昭妃娘娘诞下小皇子呢。
同为女子,可到底是同人不同命,湖侧妃这孩子,可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哪怕是日后生下个庶长子,哪里能比得上昭妃生下的孩子风光?
皇上龙体康健正当盛年,哪里有什么含饴弄孙的兴致,更别说,皇上性子本就比先帝要冷些,所以这番态度倒也不算奇怪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湖侧妃怀有身孕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李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阴沉的厉害,她没有想到,湖侧妃竟是有身孕了?之前她病中湖侧妃来侍疾的时候,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李太后沉着脸道:“虽说这天家血脉都是尊贵的,可太子妃还没诞下嫡子,如今就弄出个庶长子来,听着也不大像话。”
身边方嬷嬷听着太后这话,哪里不知太后心里头别扭着呢。当日太子妃小产本就是太后派人下的手,如今太后自是不喜湖侧妃有了身孕的。
说来也奇怪,那湖侧妃进宫后初次侍寝时那碗避子汤里头加了几位性寒的药,又不易叫人查出来,怎生用在湖侧妃身上一点儿作用都没?竟是叫她怀上了?
方嬷嬷寻思一下,道:“太后也别太过心急,当初那碗避子汤是咱们这边的人亲自盯着湖侧妃喝下去的,她即便有了孩子,生不生的出来,生出来是不是个健全的还说不准呢。兴许,湖侧妃肚子里这个是个没福的,生下来不仅得不了皇上喜欢,反倒惹得皇上厌恶呢。若是个不健全的孩子,这世人也会说太子殿下德行不好,不得老天眷顾,才叫他有了这样一个孩子。”
听着方嬷嬷这般说,李太后脸上寒意少了一些,转头对着方嬷嬷道:“你说的对,倒是哀家想差了,这坏事兴许能变成好事呢?”
“穆氏倒是好算计,选在春闱这个当口叫人知道湖侧妃有孕了,她也不想想,皇帝心心念念的金疙瘩可是在昭妃肚子里呢。东宫便是有了庶长子,难道还能越过几个皇子,得了皇帝的喜欢不成?”
方嬷嬷听着太后这话,也点了点头,跟着道:“太后这般想便对了,依老奴看那湖侧妃也不是个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