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许是月色太醉人
夜半, 天远独在厨房中练食雕。
他天资聪颖，而且这么多年的烹饪学下来, 多少有些基础。
老实说，他来说，光是要将一朵荷花用萝卜雕出来，不难。
若要雕得精益求精、将一根萝卜雕得如同出师姐之手一般栩栩如生，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做得不好的东西，他不想放到师姐面。
天远凝着神，一刀一刀地刻, 精雕细琢。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一朵完成的荷花放到一旁, 伸手再要去拿筐中的萝卜时, 却『摸』了个空。
天远一定, 转头去看，他买来练习的萝卜, 不知不觉已经用完了。
望仙楼白天要做生意, 厨房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人，他不好进来练习, 所以只能趁着晚上。既然材料用完, 也没有办法。
他只得作罢。
天远擦好刀，将己刻出来的荷花都收到不占位置的地方, 将厨房整理干净，这离开。
谁知, 他一走出厨房, 便愣住了。
只见雾心就在厨房外。
她背靠着墙，仰首望着天空，脸上微微带着笑, 神情宁静。
夜『色』中，师姐的肌肤皎如月华，裙摆轻盈，飘飘欲仙，仿佛随时会奔向遥远的明月。
她觉察到天远出来，侧首，他浅浅一笑。
天远一呆，晃了神，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师姐，夜半还安静地留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在刻意等他一般。
他在她面，总是忍不住局促。
天远整理思绪，唤道：“师姐。”
从雾心塑心成功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很不公平。
可能是因他的心力留在师姐心中，成了她的“心”，师姐本来就很强，有很敏锐的直觉，而在，她他的存在感知更容易了。
可天远仍像是老子，只要师姐有意不让他，他就不了。
师姐他来说，便像可望而不可即的水中花、镜中月。
天远定了定神。
他没有表出异状，只问：“这么晚了，师姐怎么还在这里？”
雾心再度仰头，笑着回答：“星星好美。”
“……？”
在他看来，师姐本来就是个让人有捉『摸』不透的人，而在她塑心成功以后，这种感觉非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
她有时会静静地看着什么让她觉得有趣的事物，一动不动地看很久，仿佛是第一次见一。
不过，考虑到她原本是无心人，这的新奇，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雾心又看向他，说：“我本来在照顾小狗，出来以后，正好看到在做食雕，就停下来多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是在了。”
“师姐看到了？”
天远一愣。
他说：“我还雕得不好，本想等完全学会以后，再让师姐知道。”
雾心一伸手，道：“那在雕成什么？让我看看。”
雾心说得很然，可是她这么一说，师弟却突然窘迫起来，道：“在是真的雕得不好，师姐别看了。等我完成满意的东西，会主动拿师姐评价的。”
听他说做得还不好，雾心反而更好奇了。
她问：“什么不好就不愿意我看？”
“因……”
师弟的声音轻了，说得艰难。
“我只想让师姐看到我比较出『色』的一面。”
“？”
雾心不解，她说：“可是我想看的就是在做的东西。”
“……不行。”
“真不行？”
“。”
“噢。”
雾心没有强求，只是看上去有些失望，双眸不再像先看星星时那闪闪光。
雾心没说什么，只是她在已经有心，情绪也明显起来了。
然而她表情一变化，天远反而绷不住，先改口了：“……算了，我拿一个看看，等一下，我进去挑一挑。”
“……好？”
雾心不太明白师弟什么会改口，她有疑『惑』，既然师弟变了主意，她便原地等着。
师弟回到厨房，在他收己雕好的荷花的地方挑挑拣拣。
过了小半刻钟，他好像终于找到己还算满意的一朵，拿出来雾心看。
雾心接过，拿在手中端详。
不等雾心说什么，师弟已经己开始贬低道：“……做得还是太粗糙了，远远不如师姐。再我一时，我可以做得更好。”
雾心“唔”了一声，继续观看。
师弟雕的荷花，其实还挺好看的。
以雾心的标准来说，还有很多精益求精的余地，是师弟刻刀的控制十分精妙，已经瞧得出灵气。
“确实看得出是新手的作品。不过……”
雾心评价道。
她想了想，笑了一下，说：“很可爱，我还挺喜欢的。”
“——！”
师弟呆了一下。
雾心注意到他的变化，瞥过去，问：“怎么了？”
师弟猛别开头，说：“师姐别我这笑。”
“……？”
师弟耳尖微红，语像是嘀咕，又有几分无奈。他道：“师姐这笑的时候，会让人分不清师姐……究竟有几分真意。”
雾心不太明白。
师弟知失言。
他轻咳一声，转而道：“好了，我雕的花，师姐已经看过了。这么晚了，师姐回去歇息吧。”
然而，雾心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她将那朵萝卜荷花收了起来，没有还师弟，反而道：“我还不想回去。刚在外面等雕花的时候，我忽然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想要到望仙楼楼上去看看。”
师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雾心回头看了他一，问：“想一起来吗？”
“我……”
师弟微怔。
雾心难得主动邀请他一起做什么事情，他一咬牙，道：“我想去。”
两人一同爬上望仙楼的最高一层。
望仙楼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与数百层的绝仙塔比，当然不值一提，在凡人的建筑之中，也算上得了台面。
午夜没有客人，木桌木椅被月光笼上一重落寞。
雾心走到窗边，将头探出窗户，眺望星空。
夜晚的清风拂动她的丝。
师弟走在雾心后。
老实说，晚上与师姐单独处，他有些紧张。
师弟努力找着题。
他问：“……师姐小时候，也会到这里来看星星吗？”
“不会。”
雾心摇头。
“以我只按部就班地干活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太在意。是和师妹我塑心之后，我忽然天空原来这么漂亮。而且，无论是昼夜变换还是四季晴雨，都会它带来变化，很有趣。”
雾心又望出去，她说：“我喜欢有心，很有意思。谢谢。”
师弟一怔。
他又别扭起来，说：“不客气。我说过，师姐不必因这些向我道谢。”
雾心笑了笑。
她道：“了，我还知道这两天什么总不高兴了。”
“……啊？”
“在吃醋。”
雾心笃定地说。
“是不是因我以说过，我喜欢和我有共同题的人，希望未来的伴侣能够精通八大菜系的各种烹饪方式，然后徐师弟凑巧符合这方面的标准，他又正好也是大厨的徒弟，所以有危机感了？”
“……”
“我说得不吗？”
“……不是。”
师弟扭开头，试图用夜晚的阴影来遮挡脸上的温度。
他说：“这么显而易见又丢脸的事，我不想在师姐面亲口说出来。师姐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雾心一顿，忍俊不禁。
师弟懊恼道：“……别笑了。”
“噗。”
“……”
雾心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然后说：“其实，没必要徐师弟吃醋。我与徐师弟确实谈得来，毕竟只是初识，不能与和师妹那般处十余年的感情比。
“更何况，徐师弟同是大厨收养的孩子，我来说，我与他更像是从未见过面的姐弟，我是将他当作弟弟来教导……和不同。”
“……？”
不知何，这句落在天远耳中，令他听出了些许别的意味。
他疑心这是夜『色』朦胧下的错觉。
他说：“……我没法完全控制住己的情感，就算知道未必会有什么事生，可还是会紧张。这可能太幼稚了，让师姐笑。”
“不会。”
雾心含笑摇头。
她望向他，说：“我知道是因喜欢我，所以会有这种反应。而且，我其实喜欢看表出在意我的子。还有，我去做萝卜雕花之类的事，我也觉得很开心。”
“……师姐？”
皎月笼上清雾，星光遮上幕纱。
忽然，他指尖一动，觉察到有人碰到了他的手。
是师姐，她不知何，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
在这静谧的夜中，雾心温和地他展『露』出笑颜。
她底倒映着他的倒影，嘴角的微笑比月光更温柔。
许是月『色』太醉人，他感受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流动，可又怕是己会错了意。
天远心跳如鼓。
他试探地，俯低体，靠近雾心。
如果这世上真有气氛这种东西，那或许，就是此刻。
雾心并未躲开，反而压低睫，微微偏头。
她依稀向了半寸，勾住他的每一根手指。
天远只觉胸鼓阵阵，让他耳畔一片空茫，所有注意力都只集中在，无暇顾及其他所有。
终于，他抵上她的嘴唇。
他闭上，一手扣住师姐的五指，一手尝试地去搂她的腰。
互触碰的温度是如此『迷』人。
他们彼此亲吻。
他感到雾心将手搭在他肩上。
依偎，气息交融。
这一次，似乎比先在灵泉池中，更缠绵温柔。
半晌，两人缓缓分开。
天远这时反而显得无措，他问：“师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雾心问：“想的是什么意思？”
他踌躇道：“师姐是不是也……有一喜欢我了？”
雾心认真想了想。
然后，她回答道：“应该没有。”
师弟：“……”
不等师弟的脸『色』瞬变白，雾心已经笑了。
她眸弯弯，眸澄澈，可莫名有三分顽皮的狡黠。
她说：“大家都担心无心人会骗人，可是怎么没有人觉得，有心人其实更会骗人呢？师弟，这天真，我说什么都信，以后要是被其他人骗了怎么办？”
师弟看上去还没错大起大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雾心抬手，在他晃晃，疑『惑』道：“怎么了，我骗人骗得不好吗？我己觉得是比以擅长多了。”
师弟：“……”
半晌，他反应过来了。
然后，师弟倏地体倾，一把抱住她！
“唔。”
雾心错愕。
师弟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丝落到她的后颈上。
他闷声问：“师姐真的是……喜欢我的意思？”
“……嗯，应该吧。”
雾心环抱他的后背。
她思索着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肯定有好感，这种好感也肯定和师妹、师父他们不太一，它究竟深到何种程度，我也说不好，可能这种好感还只是一个树苗。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去『摸』索清楚。
“师妹之说我应该坦然地将己的想法跟说，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不介意吧？”
师弟道：“不介意，没关系。师姐按己的节奏来就好，师姐在这……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雾心好心地提醒他道：“像我这的人，可能反应会很慢的。即使有了心，我可能也比一般人要迟钝。若是坚持要吊死在我这的树上，会很吃力。”
师弟轻哼了一声，这难度不屑一顾。
他很有信地道：“师姐没有心的时候，我就敢将本命玉挂在师姐上，如今师姐有了心，我难道还会怕吗？师姐敢尝试，我就敢应战。”
雾心失笑。
她踮起脚来，借着师弟抱她的姿势，轻轻在他唇上了。
师弟他嘴上嚣张，可一旦真的接吻，他背上的肌肉又骤然僵硬起来。
“师姐……”
“什么事？”
雾心偏过头望他。
她说：“再靠近。如果不多体会，我怎么分得清的情感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了？还有，头低，不然我亲好累。”
“……算了。”
他轻叹一声。
然后，他说：“觉得累的，我有别的方法。”
“什么？”
下一刻，不等雾心反应，师弟一低头，已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顺手放在窗沿上。
有了高度的支撑，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近多了。
“……这可以吗？”
师弟问。
雾心勾住他的脖子，试了下距离，道：“不错。”
“而且坐着的，师姐或许会舒服一些。”
他说。
他稍作停顿，问：“那我……？”
“过来。”
雾心抱住他的脖子，手指穿进他的中。
从师弟的反应来看，他表面矜持，其实还挺迫不及待的。
他重新压下/体，拥住她的后背，主动吻上来。
夜深。
月光穿透窗扉，洒下一地清光。
只见满地落霜，人影如天鸟比翼，漆连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