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千岁大人衣衫凌乱7
阿离回将军府看望了一下南夫人。
南夫人虽然担心南将军，但到底情绪还是比较平缓的，阿离放了心，返回宫内。
交代了这段时间专门教导小皇帝为君之道的太傅大人多给小皇帝讲讲自然灾害带给人们的影响以及预防及灾后救助之类的知识，知道楚陵忙于政务，也不多做打扰。
但没几天，一个令现在处于危机关头的大雍雪上加霜的消息传回了宫内——
澜海关倭寇作乱，澜海关告急。
阿离分析了如今大雍朝中局势，发现现在的大雍将领出现了一个缺口。
大雍本不缺武将，然前段时间刚有一位武将于北疆战场牺牲，朝中派了一位新的武将前往北疆戍边，而南疆又突然出问题，朝中能够担此重任的只剩下南将军。
南将军带兵去攻打凛南王和南疆，朝中武将便断了层，除了守卫京城的御林军以及守卫皇宫的金吾卫，便只剩下五城兵马司里的一万兵马。
若想抗击倭寇，就只有从周边城池调兵，还必须得有一位能力卓绝的将领。
而现在，偏偏朝中无人能担此重任。
麟德殿。
楚陵坐在首位边上，凝眉沉思，下面众臣议论纷纷，拿不定个主意。
“我看薛小将军可以一试，虽未上过战场，但有一身好本事是京中人尽皆知的，如今形势严峻，怕是只能如此。”
“不行不行，薛家小子空有武功，没有实战经验，那不跟绣花枕头一样？还是得一位老前辈带着才更有把握。”
“薛小将军不行，那你说谁行？”
“要说吧真有一人，就是——”
那人朝上首瞥了一眼。
众人见状瞬间缄默。
他们当然知道楚陵出手定然能行，可若是楚陵离了京城，那京城岂不就是群龙无首？
到时候别南疆澜海关还没搞定，京城先乱套了。
就在这时，福春匆匆走进来，伏在楚陵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楚陵睫毛一颤，抿了抿唇，抬手止住众人的议论。
“今日先到这里，诸位先退下吧。”
众臣面面相觑，心中猜测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退下。
众人出来，便看到不远处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
“那是谁？”
“似乎是太后娘娘。”
“原来是太后娘娘来找楚千岁”
众人顿时失了兴趣，纷纷告辞。
楚陵从麟德殿出来后，一眼看到站在殿外台阶下的阿离，步伐迈得略急，几大步来到阿离面前。
“太后娘娘，去御书房说罢。”
阿离点头。
御书房的门被福春出去时顺手关上，房中只剩阿离与楚陵二人。
“太后有什么事直说。”
阿离径直来到楚陵面前，目光灼燃坚定。
“我要去澜海关。”
楚陵一愣，随即清冷眉宇瞬间皱起，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朝中现在能用的将领不多不是吗？我好歹是我爹的女儿，深得我爹真传，就算是战场我小时候也跟着去过几次，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楚陵眉宇依然深皱：“不行，此事不必再说，我会有其他更好的对策，你不用再操心这件事。”
阿离闻言没有再反驳，只是用一种很失望很低落的目光看着楚陵。
楚陵不知怎么的，忽然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阿离离开后，楚陵默然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心情沉郁无法排解。
他真的不想她再身陷险境。
澜海关形势危急，周边城池调兵过去也只是艰难抵挡，此次倭寇来势汹汹，澜海关守将介甫之来信言明最多坚持一个月。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凛南王联合南疆与倭寇一起进犯大雍，但也不得不说，这一布施确实让楚陵感到掣肘。
如今皇帝年幼，他不得不身在宫中主持大局，各边境的守军也不能轻易拨动，这种情境下，阿离主动请缨，确实能够缓和局势，但——
澜海关与辋川距离不远，京城都受到地震余波影响，澜海关想必形势更加严峻，而他虽已派了张太医带着弟子前往辋川，但却无法保证瘟疫不会传播，届时
他怎能放心让她深入险境？
阿离气恼于楚陵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她，带着小皇帝去了练武场。
让小皇帝在一旁蹲马步，她则从武器架上挑出一杆长枪，长枪一指，便指中一个方向。
“出来！”
被指的地方慢慢走出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来。
那黑衣人来到阿离跟前单膝下跪：“令狐叩见太后娘娘。”
阿离眸色清冷：“是楚陵让你跟着我的，是也不是？！”
“是。”
“好”，阿离收回长枪，目光凌厉地盯着令狐，说：“去，挑一件兵器，与我过招！”
令狐一脸为难：“这”
阿离眸色一厉：“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令狐这才起身去武器架上挑了一把长刀。
刚拿好刀，身后便一阵劲风袭来，令狐连忙挥刀去挡。
然长枪被少女使得无比敏捷刁钻，总从他想象不到的角度朝他周身大穴刺来，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去应对。
百来招下来，令狐对于这位年轻太后的武艺深感敬佩。
“是属下输了。”
令狐心悦诚服。
然而阿离却还没尽兴，将长枪扔给令狐，自己却拿走了那把长刀。
“再来！”
令狐明白过来，太后娘娘这是在找他发泄，根本不是想与他比试。
只得拿起长枪继续战。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太后不仅枪法卓绝，就连长刀到了她手中都被她发挥地游刃有余，凌厉非常，每一次劈砍下来，都裹挟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不愧是南将军亲自教出来的女儿。
直到阿离将武器架上的所有武器都耍了个遍，令狐才获得喘息的机会。
而看完全程的小皇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破天荒地蹲了好几个时辰的马步，双腿已经没有丝毫知觉了。
但他此时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双腿如何，全副身心都在不远处那道娇小身影上。
他的母后好厉害啊！
母后做他的武术师傅，他以后是不是也会像母后一样厉害？
而且打起架来的母后，整个人耀眼得就像天上的太阳。
阿离从场中下来，一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精致绝美的脸蛋红扑扑的，叫了小皇帝一声便带着人回慈宁宫。
楚陵在批阅奏章的间隙抬起头看了眼跪在下方的令狐，听完了令狐的叙述后，朱笔顿了顿，细细沉思。
片刻，他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
令狐低头：“是。”
待御书房中无人，楚陵才缓缓搁笔，目光望向虚空。
良久，一声轻叹散于空气。
“你是在向我证明你能自保么？”
阿离沐浴之后，裹着一件冰丝寝衣出来，走向床榻时，窗户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咕咕，咕咕”
她走过去打开窗子，一只浑身雪白吃的圆滚滚的鸽子从窗户探进脑袋来，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盯了盯阿离，然后扑闪着翅膀飞到阿离的肩上。
阿离伸手将鸽子抓入手中，果然看到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信筒。
从里面拿出卷得一丝不苟的纸条，打开。
【今夜子时幽玄台，不见不散。】
字体遒劲，嚣张凌厉，一笔一划都透出字体主人倨傲心性，横折弯钩之间锋利暗藏，犹如宝刀出鞘，一个刀风便可伤人于无形。
是楚陵的字。
这种字体寻常人很难模仿的出来，而且楚陵的外表和气质与他的字也十分不搭。
不过，这字倒与楚陵行事作风异曲同工。
阿离唇角一勾，杏眸中一抹深色一闪而逝。
夜，幽玄台。
阿离来到幽玄台，便看到一道月白色身影如同一座清冷冰雕，凌风立于栏杆之后。
背影修长挺拔，身姿卓然如松，仿若即将羽化而登仙。
阿离突然就想，传言中楚陵十五岁去势入宫，虽然她觉得主神很大可能不会让自己失去那个东西，但难保剧情如此设定，真变太监了也说不定。
那现在的楚陵，她还真没亲自检验过。
思想一偏，阿离的视线就往下三路走了。
楚陵多敏锐的一个人，察觉到少女视线总往他下面瞟，俊脸顿时一黑。
明明衣服穿得好好的，他却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捂。
好险没有真的动手，但楚陵心中原本沉闷阴郁的情绪却被人一束目光给搞得消失得一干二净。
“南离！”
心中羞愤，玉白耳尖便不由自主染了些许薄红。
阿离被这一声低吼吼得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楚陵的双眼，清楚看到对方里面燃烧的两束小火苗。
不由讪笑两声，别过目光，转移话题：“楚大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楚陵面上羞恼之意才微微消散。
“你先前说的事，我考虑了一下，我可以答应你。”
阿离双眼一亮，目光如火盯着楚陵：“真的？！”
楚陵面上微烫，目光躲了躲，才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阿离目光坚定：“你说。”
“三日之内，你能打过我，让我认输，你就可以去。”楚陵道。
“那还不简单？现在就打吧，早日分出胜负，我也好早日出发。”
阿离势在必得，身体已经下意识摆出攻击姿势。
楚陵眉目微动，颔首：“可以。”
楚陵话音一落，阿离的拳头便攻了过去。
楚陵却只躲，双手背在身后，脚下辗转腾挪。
然而阿离很快就发现，她根本摸不到楚陵的一片衣角。
阿离态度这才认真起来，攻击速度越来越快，然而楚陵却比她更快，好像能预测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似的，在她的攻击到达那个地方时，楚陵已先一步躲开。
不知过了多少回合，阿离攻势渐弱。
然而就在她攻势减弱的瞬间，楚陵的剑指轻飘飘地点在她的心口上。
“你输了。”
阿离终于认清自己和楚陵之间的差距，缓缓收回自己的攻击。
“还有三天，我定会打败你！”
少女目光仿佛燃起了一把火，身后是熊熊火焰，而她的目光坚定果决，不动分毫。
与多年前的她如出一辙。
楚陵眉目缓缓轻扬，声音低悦：“好，我等着你。”
之后的三天内，阿离与楚陵交手了不下五十次。
有时是楚陵刚下朝前往御书房的路上，有时是楚陵吃饭时，还有一次是楚陵晚上睡觉中
常常是阿离出其不意地攻击，然后被楚陵敏捷而游刃有余地躲过。
阿离就像个来暗杀楚陵的刺客，手中的武器不是匕首就是刀剑，就算赤手空拳，袖中也会不时飞出几枚飞镖，惹得楚陵不得不出手。
但三天将尽，阿离还是没有打败过楚陵一次。
这让阿离难得的有些泄气。
传言中不是说，楚陵小时候是乞丐么，长到十五岁后就进了宫当了太监，那他是从哪里习得一身绝世武功的？
阿离不由得心中浮躁。
在慈宁宫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差点撞到从门口进来的涟漪。
“娘娘，您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涟漪将一盘形状好看的糕点放到小几上，回头看向阿离。
阿离摇了摇头，注意到那盘糕点：“这是御膳房新出的？造型倒是别致。”
涟漪笑着说：“是啊，本来这种糕点是献给楚大人的，楚大人却让福春公公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阿离一愣：“楚陵送来的？”
涟漪点头：“是啊。”
阿离走过去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却一点也不干，反而吃起来凉丝丝的，爽口又不腻。
一块糕点下肚，阿离愣了几秒，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是夜。
楚陵挑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灯火忽然一晃，楚陵手中朱笔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唇角不由自主轻勾。
“你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身披红纱的曼妙身影婀娜多姿从暗处走过来，一点也不避嫌地坐在他手边的桌案边沿。
楚陵心下一紧，有些意外。
“你——”
一抬眸，对上剪水双瞳。
唇瓣忽而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