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就当借你的
黑衣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明烊上前一把摘下黑衣人的帽子和口罩。
一股厚实而凌乱的头发喷出，周明烊吃了一惊，触电般将手收回，不由得后退几步。
竟然是个女孩！
摘下口罩后，女孩将头低得更加往下，又被安保人员一把提起，直接站了起来，不得不露出轮廓清晰的面庞。
鼻子小巧，眼睛狭长，眼皮低垂，看上去不到20岁。
庄岩见状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座位上，周明烊示意陈明去给庄岩水杯里添一些滚烫的热水。
然后，他用比刚才那一问缓和不少的语气，站到女孩面前问：
“怎么了姑娘？大半夜来这里？”
女孩抿了抿嘴唇，也不抬眼，直盯着地上拉开半截拉链的黑色书包，说：
“不知道，随便开的这个门。”
庄岩看着柜子被拉开和地上散落的现金，便大概知晓是被这位梁上巾帼光顾了。
只是竟然光顾到办公厅领导这里来了，可见是真年轻、不谙世事。
这时，女孩掉在地上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海中月火锅店给人过生日的那首经典歌曲：
【未来的日子每个梦想都实现，唱首祝福歌
我们相亲又相爱，祝福你健康平安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对所有的快乐说hi~ h】
女孩看见来电人，突然激动起来：
“手机给我！”
周明烊捡起手机，并未给到女孩手里，以防女孩拿了手机有其他危险举动，便在她面前按了公放：
“喂？是孙巧智的家属吗？通知一下你，病人欠费一万了，请尽快完成缴费，否则耽误病人治疗。”
女孩鼻尖开始发红，眼里闪烁水光，咽了一口唾沫说：
“是，知道了。”
对方挂断电话，女孩眨了眨眼睛，还是落在地上两滴泪珠。
庄岩听了抿了抿嘴唇，抬手示意保安将手松开，反正这么多人，她也跑不掉。
见状，周明烊也让陈明去接了一杯温水，给女孩拿了一个独凳，将水递给她。
她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庄岩终于开口：
“姑娘，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是不是需要用钱？”
女孩抬眼望了一眼并无怒意的庄岩，又将眼皮低下，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没去找个工作打点工？”
“不够。”
“是给家人治病吗？”
“是，我姐。”
庄岩深吸一口气，说：
“在哪个医院？是旁边的中心医院吗？”
“是。”
庄岩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周明烊立即查一下。
周明烊捡起地上一张单子，走出门去，给恭州中心医院打去电话核实。
里面庄岩和女孩都没说话，庄岩若有所思地一口一口喝着热水，女孩低着头，面露无畏。
大家都在等着周明烊的核查结果。
市委办公厅深夜来电，放在恭州哪个单位都是一等重要的事。
恭州中心医院值班领导不明白，为何办公厅要过问一个小地方来的欠费病人，但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核查了个清楚。
“报告领导，经查，病人孙巧智欠费一万。登记家属姓名孙巧慧，是她妹妹。
据值班医生说，姐妹俩都20来岁的样子，妹妹瘦小，平时每天都陪床，今晚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周明烊将情况打在手机上，拿到庄岩面前。
“姑娘，你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吧。”
“关我屁事。”
“这里是恭州市委市政府，你就当做一个你可以求助的地方吧。”
女孩年轻不谙世事，但说起市政府她还是知道的。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庄岩、身着安保制服的人员，打开灯后的办公室环境，总之一定不是普通的地方。
“你叫孙巧慧？我们查到你姐的住院信息了，妇产科a区12床。”
怕她不信，周明烊在一旁轻声说着。
“庄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走到女孩面前，微微躬下身子说：
“姑娘，这儿是一万块，你书包里应该也有几千块吧，算是我借给你的。”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圈不敢说话。庄岩将信封放到女孩手上，说：
“谁都有急用钱的时候，可以找一些机构求助，别再像今天一样走弯路。好好上学，找个正经工作再来还吧。”
女孩可能不知道，今天没立借条，以后超过两年了，这钱她还不还都没法追究。
庄岩和周明烊等人心里清楚，这钱就当做庄岩无偿帮她了，还不还都无所谓。
女孩以后要想正式来找他，可能连大门都进不了，况且明年庄岩就要回平林了，江湖后会无期。
安保人员将孙巧慧送出大门，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看门口旁挂的两块白色大牌子，这才确信是恭州市委市政府。
多年以后，这一段夜闯市委市政府的故事，必然值得她津津乐道。
但现在她无暇多想，姐姐还在医院里等着用钱，她转头就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谁也没看到，她嘴角不自觉地挂了一道淡淡微笑。
送走孙巧慧，一位精壮男子，发如鸡窝，火急火燎冲进大门，直奔庄岩办公室。
“书记，您没事儿吧！是我办事不力，我们马上加强巡逻，更换设施设备，保证再也不”
庄岩面带冷冷笑意，打断说：
“王处你们马上查查监控，这小姑娘是怎么溜进来的，今晚就把窟窿眼堵住，明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
否则，下次溜进来的就不是小姑娘了。要是重要文件、重要物件丢失损坏，那”
“懂，懂！我立刻落实，马上就办！”
王处长一招手，几个安保人员紧跟上前出了庄岩办公室。
周明烊给庄岩杯里又添了些水，陈明也坐在一旁，说：
“之前我们八宝区也遭了这么一回，那笨贼把我们陶书记的钱包一整个顺走了。没跑出多远就被抓了。
后来凡是陌生人进门必登记身份证，还设置了书记专梯，连带锁和柜子都换成带密码的了。”
周明烊想起到八宝区委办第一天被保安拦住的事儿，笑说：
“我之前就被拦下了，哈哈。咱们厅里也该给领导们配个密码锁、保险柜什么的。”
庄岩听的重点则不在此，他幽幽说着：
“人啊不能急，急了就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