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吉凶如何
见有人来了，张虎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也瘫软在座位上。
耳畔陈晓丹焦灼呼的喊声越来越近，周明烊逐渐有了知觉，只是腰腿手臂的骨头像是有一根根刺扎一般，疼得没法动弹。
陈晓丹抓着迷糊中周明烊的手腕，意欲将他拉起来，却猛觉热乎乎。
招呼张帆拿来一个很久没用的体温枪一测，398c！
几个小年轻被吓得瞪圆了眼，互相望着，拿不定主意。
桌上两部手机还在嗡嗡作响，恼人得不行，周明烊微睁双眼，朝着手机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陈晓丹接听。
见是个外省优质号码座机来电，怕是周明烊近期忙碌联络的全市人才工作会事宜，不敢怠慢，她拿起手机将公放打开，放在周明烊耳旁。
“喂，你好，是周明烊先生吗？”
周明烊皱着眉，点了点头，陈晓丹便代为回复：
“啊，是，什么事？”
“这边是京航集团，根据最新疫情防控情况显示，您上周五乘坐的jn657航班一名乘客为确诊病例。
您是直接密接，请您立即向属地报备，并配合做好隔离转运工作。”
听闻这个炸雷消息，围在里间的小干部们面色惊恐，一哄而散，纷纷跑回座位抓起口罩戴上。
陈晓丹拿着手机的手也抖了两抖，自己已经是妥妥的次密接了，跑也没用。
再说，要是也跑了，那明烊哥和虎哥两人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挂断一个电话，她把另一个手机也接通了：
“周明烊，这里是八宝区疾控中心，戴好口罩待在原地别乱跑，我们马上派车来接你，去方舱！”
前两年隔三差五的疫情防控应急演练，此刻终于派上了一回用场。
秘书科全员全副武装，在魏科指导下到一个单独房间隔离。
同时，上报区委区政府防控办，联络专人开展消杀。
几个小干部抱着笔记本电脑，脸色青白地在隔离室继续着讲话稿、工作方案等材料。
危难时刻不忘工作，区委办同志们的政治本色和心理素质十分彰显。
远处，突然响起的救护车声急促逼近，从隔离室窗外望下去，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护士，提着东西匆匆奔来。
到了秘书科里间，见周明烊已经烧得没法动弹，几人给他穿上防护装备，不一会儿，周明烊的护目镜上已经闷起了一层薄雾。
“已经发作了，先退烧。年轻人，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上救护车，进行一轮检查，医生给他推了一些退烧药物。
救护车全程开着双闪，拉着鸣笛，七弯八绕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到一处山坡里：八仙山方舱。
三栋覆碗形状的钢架建筑里，密密麻麻摆满了一张张病床。
药效作用发挥，温度稍微降了一些，周明烊神志恢复清醒，手脚也可以稍微动弹。
一进方舱，便听闻一阵动感音乐响起。
“艾维瑞巴蒂，跟我一起动起来！”
“唔哦哦——唔啦啦——”
“头！手！腰！屁股！”
几个白大褂正带着一个方阵，踩着鼓点妖娆扭腚呢！
怕不是把我送到蹦迪厅了吧……
周明烊纳闷着，被抬到了一病床上。
“哟，纳新了啊！”
旁边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一位老者坐起来，朝着前来的医生护士们说着。
一位领头的医生脸上浮起笑意，恭敬地答着：
“老师，是八宝区委的年轻小伙子，去京市出差感染的。”
“没事儿，年轻人，赶明儿就好了！相信医生！
哎咳咳咳……”
边说边咳嗽了几声，看样子，这位老人已经恢复得只有咳嗽这一个症状了。
周明烊将头偏向老人，嘴角挤出了一个笑，但愿吧，借您吉言。
将医生护士给的各种药剂服下，周明烊呼呼昏睡了过去。
在睡觉吃药喝水上厕所交替中，浑噩到了第二天中午。
突觉一阵急促尿意，周明烊翻身坐起。
腿脚骨头已经没有之前那种针扎酸软的感觉了，但嗓子和鼻腔开始有些异样痒痛。
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临床老者的模样，约莫七十岁的样子，面颊瘦削冷峻，戴着厚厚的老花镜正在看书。
见周明烊起身，老者转过头来：
“起来了啊，我说今天就好了吧，小周。”
不知道怎么称呼老者，周明烊瞟了眼床边的患者信息单：陈青田。
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又没想起在哪儿听到过。
老者眼睛好看极了，圆形内双，明亮如炬，充满灵气和智慧。
“陈老师，我感觉好多了，之前烧迷糊了，谢谢您关照。”
床头放了几个和老者床头一样的橘子，周明烊知道是对方给的。
老者取下老花镜，合上书：
“行了，快去上厕所吧～”
周明烊惊讶又有些难堪，有尿意这事儿被人看穿，着实尴尬，但人有三急，憋不得。
回来后，见老者剥着橘子，周明烊也拿了一个，同老者一起剥起来。
“陈老师，看您精神头这么好，快出舱了吧？”
“咳咳——就是还咳嗽，虽然心态年轻，身子骨毕竟老了，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
没想到，方舱竟然比外面还热闹。”
还是年轻好啊，你去报名当个志愿者吧，带头跳跳舞、发发东西之类的，我看你骨相端正，必成大才啊。”
老者不紧不慢像个老友一样侃侃而谈。想到之前领班医生对老者的态度，眼前这位陈青田，应该曾经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
“陈老师过奖了，我刚工作不久，要学的还有很多。陈老师您看的是什么书？”
老者云淡风轻一笑：
“哈，这个，《周易注释》，百看不厌。
打针吃药，治病救人。吃透周易，又何尝不是种治病救人呢。”
周明烊一工科生，对国学研究并不深厚，只知易经乃群经之首，难学，可算卦占卜，便好奇开口：
“陈老师，那您是不是会算卦？”
老者淡然一笑，想来见多了一听周易就求卦的人，见周明烊兴趣十足，便说：
“会点儿梅花易数，你若有意，现在想一件事，我坐地给你起上一卦。
不过，结果仅供参考，呵呵。”
周明烊眼睛一亮，略做思考，将所求问之事尽数详说给老者听。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又迅速平静下来，聚精会神起卦。
过了好一阵子，老者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陈老师，吉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