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遇曲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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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咕噜声，在寂夜的深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陆之一看着陆惜音的睡颜，微微出神。
金国的爪牙已经伸进大夏朝堂，看来她得尽快去见东方邑一趟。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同时，车夫的质问声传来：“镇国侯府车驾，何人在前方拦路？”
“在下有话请四姑娘下车一叙。”一中年男子道。
车夫正欲斥责此人无礼。
陆之一撩起车帷，站了出来。
车夫连忙退了下，取来轿凳后，规规矩矩地候在一旁。
陆之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来人，记起此人曾在三皇子身边出现过。
三皇子的人。
她顿时来了兴趣，就着轿凳缓步下来。
“先生深夜拦截我的车驾，不知意欲何为？”陆之一问道。
曲良十分懂得分寸，恭恭敬敬地询问：“不知在下是否可上前叙话？”
陆之一见他如此，猜测此人并无谋害之心，但顾及陆惜音还在车内，便主动走近。
她在离曲良五步之遥停下，淡淡道：“烦请先生长话短说，夜深不归，唯恐府里人急了，出来寻。”
曲良朝陆之一鞠躬深拜，压低声音道：“在下曲良，乃三皇子府之幕僚，此番前来，还请四姑娘救三殿下一命，只要不危及三殿下性命，曲某此生定效犬马之劳。”
陆之一强压住内心的震惊，蹙眉疑惑道：“此言何意？”
曲良视死如归地叹了一口气，坦白道：“秋狩太子遇刺一案，四姑娘身为局中人，想必已知晓三殿下也牵涉其中。”
“但，三殿下的人，并没有对太子造成实质性伤害，而是，死在了另一批刺客手中。”曲良道。
陆之一双眼微眯，冷声问道：“你这是来替三殿下认罪了？你来见我，恐怕三殿下不知吧？”
“此事三殿下确实不知，至于认罪，四姑娘觉得，如今还需要三殿下认了，罪名才成立吗？”曲良并不意外陆之一误会自己卖主求荣，解释道。
“太子遇刺，三皇子无缘无故遭遇斥责，京中人人皆说他罪不可赦，会像先帝处理五皇子那般，被陛下暗中处理掉，为太子扫清问鼎之路。”
“自禁足那日起，三殿下因此终日惶惶不安，无法入睡，稍有动静便疑神疑鬼，如今竟要靠着五石散强撑着，继续下去，怕是不用等陛下的旨意，三殿下就已是强弩之末了，命不久矣。”
“三殿下虽并非全然无辜，但只是一时误入歧途，曲某也知此番请求厚颜无耻，但……还请四姑娘保三殿下一命。”
陆之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此人虽是想岔了，但观其言语，也算是个坦荡通透之人。
“行刺太子此等大罪，我又何德何能为三殿下作保？”陆之一问道。
曲良一愣，面上有悔恨之色，道：“三殿下本性不坏，只是……终日受人言语荼毒，故而仇视太子殿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他顿了顿，道：“可三殿下本性并不坏，最多不过骄纵些罢了，要怪，就怪曲某没有阻拦，反而甘愿为其谋划。”
“曲某愿担下谋害太子殿下的罪名，还请四姑娘救三殿下一命。”曲良壮烈地道：“来世，曲良做牛做马，报答四姑娘的恩情。”
闻言，陆之一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中年男子。
此人长相……贼眉鼠眼的。
完全不在陆之一的审美范围内。
行事却又颇具风骨，令人刮目相看。
最起码，此人对三殿下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陆之一提醒道：“可你须知，此事由不得你，更由不得我。”
她顿了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如何这般认定，我能救三殿下？而不是寻旁的人。”
曲良坦言，道：“因为四姑娘，是三殿下唯一的生路。”
“如今流言四起，所有眼睛都盯着三皇子府，四姑娘恐怕有所不知，就连宫中的贵妃娘娘都被禁足了。”
曲良讽刺地笑了笑，说：“今时今日的三皇子府，风声鹤唳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会有旁人愿意相助呢？”
前朝后宫中人，皆是趋利避害之人，人性如此而已。
“曲某观四姑娘行事不拘小节，与云京中人大不相同，因此，才斗胆前来相求。”
曲良接着说：“若四姑娘能请太子殿下饶恕三殿下，那来日，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便会得到一大助力。”
陆之一双眼微眯，此人好算计！
竟谋算至此，想让她对太子殿下挟恩以报，再诱之以三皇子一系归降后的势力。
她倒是好奇，军师和此人，论算无遗策，谁能更胜一筹呢？
不过……
涉及势力党争，她不好自行定夺，恐怕曲良此人，连这也算到了，才敢来拦她的车。
思及此，陆之一脸色自然不好看，也不应答。
曲良似乎连她的反应都预料到了，姿态表现得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陆之一看着贼眉鼠眼的曲良，暗暗深吸一口气。
便转身离去，待登上马车时。
她不禁好奇地回头问了句：“三殿下到底给了你什么恩典？让你效忠至此。”
曲良一愣，似乎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态度卑微恭顺地回道：“三殿下对曲某有救命之恩，曲某的家乡受了水祸，若非途经的三殿下命人相救，恐怕曲某早已不在人世。”
“救命之恩，当以命报之。”曲良道。
闻言，陆之一算是明白了。
她不再理会曲良，回到马车之中。
车夫十分有眼力见地驱车离开。
而曲良，也并未多加纠缠，仿佛一切都心照不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