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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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池旁的赵夫人、崔氏和沈氏三人,并不知晓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假山后,藏着她们正要讨论的两个主人翁。
赵夫人看着满池的锦鲤,觉得意头正好,按耐着略微激动的心情,道:“此前我和我家老爷曾商量过,觉得澜芝和之一这两位孩子甚是般配,想要看看镇国侯府的意思,如若觉得此事可行,我们也好筹备筹备。”
崔氏和沈氏对视一眼,对于赵夫人的直白有些惊讶,毕竟赵澜芝这样年轻又仕途一片光明的青年才俊,公主也是选得的。
赵夫人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解释道:“其实,如果阿眠还在,这两孩子本就是一对的,那时阿眠刚怀上四姑娘的时候,就在信中同我说过,觉得这一胎肯定是个调皮的姑娘,还说孩子总是在她肚子里闹腾。”
说罢,她似乎在调侃已故好友一般,喃喃道:“也不知阿眠那时怎么想的,不觉得是个闹腾的小子,倒确信是个调皮的姑娘,可能这就是母子连心吧。”
赵夫人出了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当时在信中我们两个就约定好了,如果是女儿便将娃娃亲定下来,可谁知……那年冬天过后,等来的是阿眠的死讯。”说罢,赵夫人神情哀伤的叹了口气。
转身示意立在身后捧着漆盘的女婢上前,从漆盘上拿过书信和一个木盒,分别交给崔氏和沈氏,道:“这边是当时约定的书信和信物,两位夫人请过目。”
这边崔氏展开书信细细读来,那边沈氏打开精致的紫颤木盒,里面装着一枚雕刻着一字的玉佩,而后,两人对视一眼,知晓此事确有前情。
沈氏将木盒交还给赵夫人,笑道:“既然是三弟妹替之一订好的亲事,又是大公子这般芝兰玉树的才俊,我们做伯母的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不过,此事还需去信给大漠那边由三弟做主。”
崔氏此时也将信纸叠好回归原样,放回漆盘中,道:“确是如此,若能成两姓之好,自然是皆大欢喜。”
赵夫人了然于心,道:“我知道,此事先等大将军的回信再商议,两孩子那边就先瞒着。”
……
那头的夫人们还在谈话中,假山这头的两人早已红了脸。
赵澜芝看着从方才就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不禁有些想笑,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女子粉粉的耳尖时,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原本规律而平稳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变得飞快而毫无规律,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喉咙微微发紧,性感的喉尖滚了滚。他想,或许他病了吧。
此刻,陆之一宁远上马冲锋,也不愿身陷此情此景当中,她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急需去灌一杯凉水降降温。然而,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笑声,恼羞成怒的回过头来瞪了身后之人一眼,便不再理会对方,抱臂倚在假山上等着外面的人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脚步声渐远,终于没了动静。
陆之一思考片刻,猛然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赵澜芝。
而赵澜芝被她这一打量,他也不知为何,竟就这么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的任她打量。
正当赵澜芝被看的心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挠时,陆之一微红着耳尖,道:“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彼时两家应当还没有来得及交换庚帖,此事也是可以作罢的,赵大人知晓的吧?”
她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男子,周身的温文儒雅,怎么看也应当配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名门淑女,而不是她这般粗鲁、不知何时马革裹尸还的武将。再说,上次在皇宫中他见过自己脱下面具的疤痕,只容貌一条应当是能把这位赵大人劝退的,她如是想着。
“四姑娘打算毁去婚约?”赵澜芝此时神色晦暗不明,面上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只这一句,陆之一以为他不想主动提出退婚,便贴心的道:“如果赵大人需要,我可以主动与两家长辈说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婚约不作数。”
赵澜芝算是听明白了,她以为他不愿意,咬牙切齿的道:“所以,四姑娘是觉得在下打算毁掉婚约?”
陆之一也能从他略带火药味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不对,但她只以为对方觉得她的计策不对,便试探道:“那赵大人有何妙计?”语气中还带着点讨教的意味。
赵澜芝被这一问,一口气堵在心中,上不去也下不来,这丫头竟然在向他讨教如何解除两人的婚约?做梦!
然而,赵澜芝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震惊到了,似乎有什么冲破云霄,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子,原本平稳下来的心跳再次飞快跳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为何如此诡异……
睡觉时,梦里会有她站在屋顶上长身玉立的身姿;看书时,不自觉会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一颦一笑;书写时,总是在纸上留下一个之字;喝茶时,总会想起那日她掷出茶杯的画面……
赵澜芝想:原是如此。
如果未来是她,似乎也挺好的。
赵澜芝深呼吸,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子释然一笑,道:“谁说我打算毁约的?”
陆之一:“……???”
她的脸有那么瞬间是空白的,不可置信:“啊?”
赵澜芝看着眼前呆愣可爱的女子,心想原来她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一副运筹帷幄模样的,忍俊不禁道:“我,赵澜芝,并不打算毁约,也不会让任何人毁约。”他一字一顿的说。
……
赵府的饭桌上,陆之一满脸麻木的端着碗,对眼前的珍馐美食视若无睹,身旁的陆惜音察觉到她的异常,手肘碰了碰她,低声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陆之一眼神麻木的转过头来,摇了摇头:“没事。”说完继续发呆。
赵韵作为自家长兄和陆之一私下会面的最大帮凶,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有些良心不安的看了看正在推杯换盏的长辈们,再看看一脸春风得意的自家兄长,总觉得自己助纣为虐了一般,心虚的不敢抬起头了。心想:为什么次兄还不沐休啊?我的良心好痛。
不知情的陆惜音看了看低头猛吃的好友,再看看一脸麻木的堂妹,一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