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琥珀【倒V开始】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行为。
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见，那是蠢蛋的行为。
春雨自诩聪明人, 此刻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傻……明知这位望玄道尊很快就会来到，偏选了这么个时候说人家。
望着那张冷峻的面庞, 春雨免不了在心底一阵哀嚎, 然后强做欢笑, 道：“是我口出无状, 还望道尊莫要见怪。”
秋山月冷着一张脸, “我若见怪，你待如何？”
春雨脸上的笑微微一僵，眼角余光瞄向林一休：喂喂！你不说这位道尊是好人么？怎地还同我一个小辈计较？
林一休回以眼神：你把人家比作是酒樽，还不许人家生气了？这会儿开始觉得自己是小辈了我的老祖宗？
展越中途插进一个僵硬的微笑：春雨师弟，好自为之。
春雨一看，没人帮他说话了, 便将脸上的强笑一收, 一脸的大无畏，道：“黄粱一梦三樽酒，千秋大业一锅粥！道尊这酒樽, 用得那是堪称传神哪！敢问天地间还有还有谁人杯中酒, 能有望玄道尊这般气魄？哎！酒樽是个好东西！为这莫须有的酒樽，我等也当浮一大白啊！”
说着, 他自个儿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秋山月冷冷看了他一眼，评论道：“巧舌如簧！”
“谢道尊夸奖！”春雨乖乖巧巧一点头，笑意满满, 似乎没听出对方的贬义。
秋山月似乎也极少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一时嘴角微抽，不作言语，心底却在思量：给他“代舞”之时还真是没料到，这人恢复之后竟然会是这种性格。
有点无奈，却并不讨厌。
更是有点……莫名的怀念。
“你……”秋山月正欲说什么，忽地脸色一变，身后拂尘剑锵然出鞘，“和气式！”淳厚的土系真元从拂尘的千丝万缕中溢出，宛如云蒸霞蔚，将那突如其来、破“琉璃”而出的焦黄落叶裹入其中，看似轻巧地化去了这看不出深浅的一击。
这交锋只发生在片刻间，春雨等人再看时，便只见秋山月收剑归鞘，左手扣在剑柄和剑身之间，手腕用力一抖，一阵清光掠过，便有潜伏在拂尘之中的簌簌落叶自须白中飘零落下，消散于空中。
他那柄拂尘剑造型古拙简单，颇有些大巧不工的意味，从剑鞘乃至剑柄都是木质，长而飘逸的拂尘自剑柄顶端蜿蜒而出，在阳光下泛着水泽清光，好似霜雪白头。
但这一口看似不值钱的剑，却正是那令整个天元界都不敢小觑的“太乙拨尘剑”！
“和气式？！”林一休浑身一震，满目惊叹又痴迷地盯着秋山月，还有着几分“我还没看清”的茫然，“哪个‘和气式’？三宫和气还是七宫和气？”
陈霜一看他这模样，就知晓他又进入了剑痴状态。林一休打小痴迷于剑，藏书阁中对于天元界各家剑招的解说典籍都被他翻了个透，更不用说太一道望玄道尊的自创剑招“太乙九式”了。
太乙九式乃秋山月独创剑招，外界记录不多，只知共有九大剑招，从太乙九宫演化而来，分为：绝阳式、易气式、和气式、绝气式、斡八方、绝气式、和气式、易气式、绝阴式。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从一宫到九宫，不知道的人，便会问：这易气式、和气式、绝气式怎么会有两个？
林一休痴迷剑招，不仅痴迷于练，也痴迷于钻研各派剑招，因此，钧天剑宗众人中也只有他能清楚地问出“哪个‘和气式’”。
若是旁的人，秋山月也就懒得理了，但林一休身为钧天剑宗的弟子，在秋山月心里便终究与旁人有些不同。那种不同，就似看待林一休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师门晚辈，少不得多几分照拂。
秋山月站在众人前方，面对着那一个形似“琉璃”的领域所破开的巨大缺口，淡淡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落叶属木风，得坤人地气，化之为和。此为七宫坤人和气。”
他并未对那些诡异的落叶多做说明，但展越等人心中却十分清楚，他之所以会选择化去对方攻势，并非是不能反攻，而是顾及到身边等人，不忍误伤。
宗门有训：高手过招，菜鸟遭殃。不是没有道理的。
展越喃喃道：“道尊这一言，既解了一休之惑，又教导我等为何要以坤人和气式应对。师门诚不我欺，望玄道尊果然担得上一句德高望重。”换了别家的道修，哪个不是紧紧死捂着那点宗门绝学，怎可能坦言相告？
众人不由对秋山月更多了几分敬重，那感觉，活脱脱书本上的传奇人物现身说法。
所谓不知者无畏。他们尚有闲心去想这些，秋山月却是敛容屏气，立于那破开的缺口前，严阵以待。
春雨嘴贱地问道：“如何？打得过否？”
秋山月斜睨了他一眼，不作回答。春雨自讨了个没趣，便望向了那缺口，仔细观察着。
内中的九天玄雷已经停止，只有雷云未散，兼有落叶翻飞，席卷满天。
两道人影，也随着攻势的消散而渐渐显露出来。
一人凭风而立，好不随意。
一人半跪在地，金黄的长发失去了光泽，凌乱的披落在肩上，沾着鲜红的血迹，形容狼狈。
记忆的碎片就这样突然地闪现到眼前，粉红的玉兰花树下，他伸手捏了捏青年的金发。
——“西瓜啊……”
“西瓜？！”春雨顿时大惊失色，望了望怀中小猫，又望了望那个金发人影，惶恐道：“怎地有两个西瓜？”他睁大了眼惊慌无比地看着林一休等人，“到底哪个才是西瓜？到底哪个才是西瓜？！”
他突然两手捂住了头，“啊！西瓜是人！里面的才是西瓜！”说着，他就要往琉璃领域中冲进去，可才堪堪跑了两步，他又顿住了脚步，神色纠结而痛苦，“不对，西瓜明明是猫，明明就在我怀里……”说到一半，他又一次卡壳。
“谁是西瓜？我难道认错西瓜了？”
记忆在不断冲突，明明他自清醒以来都知道怀中小猫儿叫做西瓜，可为何又会突然多了一段记忆，他朝着那青年喊“西瓜”？
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脸上痛苦的表情连秋山月都看得一怔。
只有从一开始就在春雨身边的丁大犁、展越等人心里门儿清：他就是在痴傻的时候偶尔把飞雨君当成了西瓜而已！
丁大犁一头黑线地上前，“春雨，那不是西瓜，你怀里这个才是……”
“啊！我知道了！这个是西瓜！那个是冬瓜！”春雨忽然跳了起来，打断丁大犁的话，还一手掏出怀中小猫塞到身边离他最近的秋山月手里，然后直直奔着那个缺口冲了进去，口中大喊着：“冬瓜等我！爷爷来救你啦！！！”
展越内心崩溃：怎么又来一个冬瓜？？？
他黑着脸看向林一休，“你不是说他失魂症好了？”
林一休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尴尬：“大概是……癔症复发？”
展越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抽出了剑，便要朝里走去。自己收的师弟，怎么着也要把他救回来。
“慢。”哪知秋山月抬手拦住了他。展越正待询问，忽觉面前光影变幻，展越一惊，往那缺口看去，只见缺口处的“琉璃”宛如有了生命般不断蠕动，很快，便将那个一人高的缺口补全了。
展越连忙用剑柄去戳了戳，却发现那些琉璃看似流动的胶状，质地却坚硬异常。
“道尊……”发觉自己奈何不了那些东西，展越只得向秋山月求助。
话未说完，秋山月冷声道：“后退。”
钧天剑宗众人依言后退有百米之余。
一道紫光自秋山月右手渐渐亮起，凝聚，越来越耀眼，最后携着雷霆的气息朝那缺口消失的地方轰了过去！
林一休又是恍恍惚惚地赞叹：“雷系真元……望玄道尊难道竟是真能将五行八卦之力自由转换？好强……”
然而令众人失望的是，那雷霆一击似乎如泥牛入海，并未引起任何变化。
众人抬头远远望去，只见前方广阔的天地似乎被那一层焦黄色的琉璃壳包裹其中，纷繁落叶萧萧而下，布满了里面的世界。
远远望着，就如一颗容纳了时光与落叶的巨大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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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见过琥珀？
透明的蜜色，莹润而轻涩，泛着淡淡松脂的光泽，通透宁静，玉冰晶光。
它不是一枚小小的晶石，也不是一件稀奇的装饰。它包裹着一个时代、一段故事，也许是一个人间，又或许是一个谁也不曾了解过世界。
它也许陪过一个人，看过一些事，将那些纷杂岁月乱世红尘都印入眼底，将那些快意恩仇和儿女情长辗转见过。
最后它选择了落在你手中。
如此漫不经心。
如此情深意重。
风声萧瑟中，春雨闻到了松脂香气，不温不火，不浓不淡。像沉淀的岁月，更像一道从远古拂面而来的风。
他还未跑到飞雨君身边，那双眼眸就那样透过翻飞的枯叶映入他的眼帘，像琥珀一样。
那是碎叶浮金之眸，万古人间之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爱的角色之一。哦不好意思他仍旧不是小攻。
灵感来源：大l的歌曲《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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