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觉醒吧林霁嵘!
我回办公室打开父母的信,是上上次的回信。
他们说:有的人只是过眼云烟,缘分到哪散在哪,所以不必伤怀,人一生中的缘分妙不可言。人之一生总会走错一些走不到头的路,只要另寻出路,总能抵达终点。
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命。我和舒婉仪只有那几年的缘分,于是缘分到头了她就另嫁他人,至于她嫁给了刘琛那样的人,也是她的命。
而我与任女士便是那妙不可言的缘分。我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引导着我们走在了一起,我们就该是天生一对,嘿嘿。
按例一番关心之后,信便该结束了。这一次的信却厚厚的,写了足足三页纸。我接着往下看,父母竟然开始与我说一些国内当下的局势。
他们认为,国内目前形势严峻,战事已然处于重要的关头。九一八事变开始,日本侵略我国已经有十三年,久攻不下,日军的进攻已经渐显疲态。
《联合国家宣言》签署后,总体国际形势也发生巨大变化,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形成,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轴心国。
去年七月底开始,共党领导敌后军民在华北、华中、华南地区对日伪军普遍发起局部反攻,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到了十月,远征军在缅北、滇西也发起反攻。
这改变了中日战争的的对战格局,日军主动权进一步丧失。因此日军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必然会在完全失败之前,狠狠地发起反扑。
如果我们能承受过日军最后的疯狂的撕咬,那么胜利离我们便不远了,反之我们则要面临巨大的危机。
他们问我昆明当下的局势怎么样,日军的轰炸还厉不厉害,希望昆明能平平安安。
字字句句好像是在关心我,我却看出了他们真正的愿望——山河无恙,家国永安。
我相信这也是每一个国人的愿望。
如今举头望去,满目疮痍。战火席卷每一个角落,摧毁我们的家园。这片土地承受了许多的伤痛,太深了,太久了,她沉默地嘶吼着,诉说着屈辱与不甘,她说她已然不堪重负。
举国上下无数的兄弟姐妹们,在我们所深爱的这片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以青山埋忠骨,以丹心谱英魂。这片土地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屈辱,我们都将一一讨回,哪怕需要如愚公移山一般一代又一代,我们也终将会取得胜利!
这一刻我明白了任女士让我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必须要做的。我想一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那么无论再艰难,都是能想出办法来的。
下一次见到任女士,我会告诉她我的答案。
此刻的任女士正在前往重庆的路上,按照上级指令,这次她要在重庆和云南广州线上的同志接头,共同完成任务。她还不知道此次前往重庆,她会遇见谁。
嘉陵新路18号,赫赫有名的嘉陵宾馆。二楼一间房内,代号忍冬的女子正在破译其他同志截获的情报。
凌冬不谢,故名忍冬。挨过冬天,我们的民族就会迎来春天。
这次军统方使用了新的密码,破译起来很难,她已经研究了两天了,却毫无头绪,所以需要胭脂来协助她。
忍冬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点起一支烟看向远方,默默沉思。
胭脂是谁呢?
这个人是我党潜伏在国民党的卧底,经常在重庆和昆明两地活动,是昆明的领导人,严格意义上来讲能算得上她的上级。
她经常和昆明的同志交接,但从来没见过胭脂。每当有新的指令时,都是老烟枪来传达,这个人太神秘了,从来没有露过面。
忍冬心底其实很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据说胭脂的卧底行动已经持续了将近六年,不仅隐藏得很好,而且任务完成得极为出色。
这次的任务终于能和胭脂碰面,忍冬心底已经开始对胭脂有所猜测。从代号来看这个人应该也是一名女子,她能够当卧底一定是相貌平平,丢在人群里便找不出来。
她必定很圆滑,和什么样的人都能相处得极好,应该很爱和人说话,是左右逢源的性子。
忍冬对胭脂种种猜测,怎么也想不到她见到的人会是任云烟。
但她不知道的是,任云烟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第二天晚上,嘉陵宾馆举行了一场宴会,一如既往的奢靡堂皇。
忍冬这次是扮作琵琶女混进来的。看着场中的人推杯换盏,她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些人从根上就坏透了。
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拨弄着琴弦,一边四处寻找胭脂同志。按照约定,他们接头的信物是珍珠项链,信号是左手拇指和食指连续搓捻五下。
衣香鬓影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她很漂亮,是天生的美人。胭脂色的旗袍裹着瘦削的身体,略微有些空荡,但她腰肢柔若无骨,就有些弱柳扶风的感觉。
肌肤雪一样的白,透着一点病态。红唇嫣然,明眸皓齿,眼睛里却透着一些睥睨众人的意味。
她是任云烟。
她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莹润得有些刺眼,因为这条项链忍冬见过,是林霁嵘家传的那一条。
任云烟就是胭脂。
忍冬看着她左手拇指和食指搓捻,心里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来。
胭脂怎么会是任云烟?!任云烟怎么会是胭脂?!
林霁嵘怎么把那一条珍珠项链给了任云烟?
忍冬心里觉得自己当时把珍珠项链定做信物的举动太过愚蠢。
自从知道舒婉仪的珍珠项链的来历之后,她好像不服输似的,脖子上只戴珍珠项链,再没戴过其他。但是现在,那条珍珠项链在任云烟那里。
相形见绌。
忍冬觉得自己的珍珠再好,都比不上任云烟那条。
因为那是林霁嵘给的。
忍冬心里有些恨,又有些酸涩。胭脂是谁都行,偏偏不能是任云烟。
但是现在,她只能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好好的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