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快活似神仙 天地突起变
依日出而作，观月色而息；
物尽无烦忧，物丰皆可休。
不问天下事，只顾吾自由；
不做天上神，却享仙之乐。
这日，洞内外忙上忙下，一打听，原来是再过三日，便是玄虎生辰，大伙准备办个隆重的宴会。董三坐在一旁陪玄虎吃酒，见洞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欢愉地说道：“大哥，再过三日，可就是你的生辰了，兄弟们可都出着力呢，一定给办个风风光光的寿宴。”
玄虎听着直乐，说道：“有劳各位弟兄了。本人是大老粗，闯荡江湖多年，打打杀杀，没办过什么生辰宴会。日子久了，竟对生辰年日也几乎忘却了，还是兄弟们有心啊！”接着长慨，“要说世间什么最好，还数兄弟呀！”
董三回道：“人活于世，最难得是知己，今天这些兄弟大多是无家可归之人，长年飘浮于世，似无根之草。幸得追随大哥，也算有了个落脚之地，大哥之事自然也放于心上！”
每说到此处，玄虎总有感概：“兄弟们追随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我玄虎，身强体壮，不上阵杀敌，尽干些烧杀抢夺之事，与常理背道而驰，也不知何时是尽头。”
知玄虎不快，董三宽慰道：“大哥，如今世事混乱，朝廷昏庸，尽听奸臣媚计，不听贤臣谏言，不理穷苦百姓。若我等效力于朝廷，一心一意为民，会与奸臣不合，定难长久居身。若要久居朝廷，难免与之同流合污，亦不是我等所愿。宫廷之事比民间复杂万千，并非我等可以掌握，再加上父辈已是盗贼，我等一出生好似被烙下囚印，想报效国家也无好法子，实属无奈才走此路，罢了罢了。”
虽说这是一伙强盗，但讲话也有一番之乎者也的味道，看来也是一群有学问的强盗。
正当两人交谈，玄虎看到把守洞口的几个喽啰低头交耳，轻声细语，像在谈论什么事情，便把其中一位叫近跟前，问道：“我见你们在那窃窃私语，发生了什么事情？”
喽啰答：“大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兄弟们今早去罗婆山，看到山里一些现象比较奇怪。”
“什么个奇怪法？说来听听。”
喽啰再答：“今天一早，发现山林里死了很多动物。小的有兔，有老鼠，大的有羊，有野猪。兄弟们以为是被猎人所杀，但走近看，却未发现动物身上有伤口，不知死于何故，所以觉得奇怪。”
在旁的董三听着，笑言道：“不就死了几只动物嘛，尸体上未有伤口，也许是误食了山上的毒草被毒死，不足为奇。罗婆山上长有许多毒草毒果，花香扑鼻，果实诱人却连野猴也不敢采摘。常人误食，若半时辰内无药医，命也要休矣，更何况林间动物。”
听董三言之有理，玄虎也不再追问。
转眼日落西山，月上树梢，忙活了一天，这窝强盗早早地歇去了，只有火把还在烧着。比起外面，洞内温暖多了。此处远离市井，夜色一降，山林寒意弥漫，幽静无比。
但今夜，却没往常那样太平。
夜深时，正当大伙熟睡，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天响起一巨雷。雷声震撼整个山谷，将大地也震得发抖。
“好大的闷雷！”小六子睡得正香，被一下惊醒，差点没被震到地上。他起身下床，又是连着“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震得人心发慌，两声巨响把山洞震得几乎要塌。
小六子穿好衣服，出洞口看个究竟。刚出洞口，一股强劲的冷风打得他全身哆嗦。他裹紧衣服，抬头看天，顿时，两眼圆瞪，神色惊慌，像受到强烈的惊吓。
“不好啦，出事啦！”小六子突然大叫，跌跌撞撞跑回洞内。
“大哥，三哥，出事啦！大家快出来看啊！出大事啦！”小六子失声大叫，惊醒所有人。大家纷纷下床，汇聚一堂，顿时议声四起。玄虎见小六子如此慌张，忙扶住他，问：“何事如此惊慌？”
小六子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洞外：“大哥，快，快出去看，外面外面好可怕！”
玄虎马上跑出洞口，众人全迅速跟出去，一致往天上看，瞬间全愣住了。
这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从未见过，只见：
电闪雷鸣，仿佛万把利剑劈开天幕；狂风肆虐，好似万片山林欲断其根；乌云翻滚，仿佛天地倒换逆转乾坤；鬼哭神嚎，好似万道冤魂降临人间；如此狂风闪电之气象竟未见半滴雨点。看！还有那轮月亮，一轮红色的月亮！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就像一只血红的大眼，凶恶地盯向这边。
如此诡异的景象惊住所有人，个个直冒冷汗。
从古至今，从未出现过红色的月亮，古书里也没有过记载！这地方气象变幻多端，确属事实，但也未见过这等情形，之前还是月朗星稀，现在却完全变了模样。
玄虎虽说胆大勇猛，但见到如此诡异奇象，也不免心虚几分，接连打了好几个冷战。他盯着红色月亮，眼睛像被勾住，想转也转不开。看着看着，眼睛开始迷糊，犯困。月亮里似乎还出现有影子，像是人影又不像。耳里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怪声，那声音飘忽不定，很柔，很慢，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唤他，听着很诡异。听着听着，身子变得轻飘飘，眼皮快要合上，像要入睡一般。
“不好！”玄虎猛地一回神，惊叫一声，后见众人个个同样被吸住，赶紧跑去一一拍醒。
“邪，太邪了，大家别看了，这是邪月！”玄虎慌忙说。
大家乱作一团：“大哥！那月亮会勾人，看着看着就迷糊了！”
玄虎二话不说，率大伙入洞，众人遂围过来，大半夜的，洞内外又吵得沸沸扬扬。
董三说：“大哥，这气象绝非寻常，我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玄虎答：“前人自古观天象，一般列天狗食日为凶兆。如今乌云翻滚，狂风闪电，无半点雨星，当空出现红月，难道也是一种凶兆？莫非天下将至大祸？”
董三说：“大哥，这天地像要倒转，是不是凶兆，得找个会玄术的人才算得出来，咱不懂这个。”
玄虎思想片刻，想起一人来，言道：“我认识一位眉老先生，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懂占卜算卦，精通测量天象，估计他可解这红月之象！”
“眉老先生？”董三想了想，“莫非是那位住在大安城内的眉老先生？人称知天知地，知过去知未来，又称百通老者？”董三身在江湖，也曾听起过这么一位人物，但未曾谋面。
玄虎答道：“没错，眉老先生住在大安城内，百通老者是世人对他的尊称。”
董三有点犯难，说：“既然眉老先生有这般才学，倒是可以问问。只是那大安城离这近千里远，快马去一趟也得三两天。再说，眉老先生也未必搭理咱们。”
玄虎笑道：“这倒不必担心，其实，我与眉老先生有些交情，而且还不浅。”
董三疑惑：“哦？大哥和老先生还有交情？”
玄虎坐下，不紧不慢说来：“二十年前，我本在衙门当差，后转去充军。有一次，见一县令贪赃枉法，受人钱财陷害良民。我玄虎一生以充军为荣，以报效朝廷为己任，岂能容忍如此不视国法祸害民众之事。便一气之下潜入该县令府内，取了其性命。后来事发，我知不能再身处朝廷，于是逃出城外。途中经过大安城，见有士兵设关追查，夜里便躲进眉老先生府中，不料被发现。幸得老先生正气，不忍将我供出，后与我细谈，原来老先生原是朝廷一文官，因宫中奸臣众多，不忍同流合污，便辞官出宫当了平民，广交天下豪杰。听我说明逃亡缘由，颇感钦佩，还赠我一副画卷，说日后如有难处，可凭画卷相见。后来我逃出大安城，到了关外，不料落草当了强盗。当日身为将士，如今竟成盗贼，不知眉老先生会作何感想，唉！”
见玄虎沉重叹气，董三宽慰道：“大哥不必担心，眉老先生既然是正气之人，也深知大哥之前缘由，本想报效国家，却苦于无门才落到这等身份，也非大哥所愿！老先生既然已不理朝政，又以认识天下豪杰为乐，当年又赠予画卷，必是将大哥视为友人，如今相见，定不会有嫌弃之理。只是，此趟路途有三两天之遥，大哥准备何时动身？”
玄虎见众人焦急，当下决定：“我明日就动身前去。”
董三思了片刻，言道：“大哥，再过两天便是你的生辰了，要不，稍缓几日再去？弟兄们为寿宴忙了不少，大哥可以过了宴会再走。到时挑选几位弟兄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说，这红月之象，也可以多观察两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大哥觉得如何？”
见董三这般说了，玄虎点头，言道：“那就缓个两日，过了宴会再走吧，我总不能辜负了兄弟们一番心意，顺便也可以挑选几件体面的礼物带上。眉老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空手前去，显得我玄虎太不懂礼节了。”
董三拍着胸脯说：“咱这不缺宝贝，我这两天为大哥好好挑挑，保证体面。”
没想到玄虎一摆手，认真言道：“不妥不妥，眉老先生一身正气，这些抢回来的东西，定是不会收的。不仅如此，还会将我骂个狗血淋头，赶出家门。”
董三听着有理，又是点头：“是是是，大哥所言极是。”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