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过来看看，宁小姐，糕点可合胃口？”太子娴熟地打开了话题。
宁初若无其事地点头，岔开话题敷衍着，“马上就要启程了，殿下怎么不多歇息歇息？”
“长路漫漫，时间多的是，反倒不想坐着了。”太子问道，“宁小姐要下来走走吗？”
“不了”
“初初，殿下。”顾文渊的声音旁若无人地插了进来，顾文渊朝着太子行礼，“一刻钟后就启程了，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太子的视线从顾文渊手上的食盒扫过，眸色深了一分，嘴角的笑意却不曾增减，“顾将军，这就整好队伍了。”
“卯时出发，臣谨记着时辰。”顾文渊面不改色地说着。
“顾将军尽心尽责，孤有目共睹。”
“殿下，宁三公子找您。”司宇匆匆而来，目光直接地朝着太子行礼，“人已经在车前等候了。”
“孤先行一步了。”太子朝着顾文渊二人额首，转身道，“司副将，走吧。”
司宇朝着顾文渊拱了拱手，跟在太子身后离开了。
太子走后，顾文渊旁若无人地打开了食盒，将熬好的小粥递给了宁初，一旁还放着碟配菜，和一些肉干。
宁初有些惊喜地接了过去，“哪来的粥？”这小麦在西北可是珍贵的东西，顾文渊竟然也淘来了。
“汉口关让人换来的。”顾文渊低声道，“换了一小袋，够你半个月的分量了。陶罐里还煨了一小半，稍后送过来你车上，路上若是饿了就着炭火热着吃上一些。”
“好。”宁初笑着点头，吃了几口，又给顾文渊喂去，“你也吃。”
顾文渊眉梢动了动，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宁初。
“怎么了？”宁初偏头回望着。
“没什么！”顾文渊垂眸低头含了口粥，眉眼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宁初问道，“好吃吗？”
“好吃。”顾文渊点着头。
“那再吃一口。”宁初勺着粥递过去。
这一次顾文渊没再张口，“自己吃吧。”说着话，顾文渊揉了把宁初的发丝，柔色如春。
宁初闻言也不强求，泰然自若地将剩下的粥喝完了。
顾文渊熟络地接过了碗放回食盒了，叮嘱宁初道，“回马车里，我让又灵过来伺候你，等下我就不过来了。”
“好。”宁初叮嘱道，“你记得吃东西，别饿着肚子了。”
“好。”顾文渊看着宁初进了马车，提着食盒离开了。
过来半刻钟，又灵脸色通红地跑了回来，身后的司宇用棉布裹着个东西抱了过来。
宁初看了看又灵，视线又落在司宇身上，“司副将，有什么事吗？”
司宇道，“这是表公子让我送过来的陶罐，宁小姐放哪里？”
“给我吧。”又灵一把抢过了司宇怀里的东西，嘴上不住的驱赶着人，“不是还有事要忙吗？你快走吧。”
司宇嘿嘿地笑着，看着又灵目光都亮了两分，“那、那我走了，宁小姐、又灵姑娘有什么事情就去队伍的后方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又灵摆着手接话。
宁初看着奇奇怪怪的两人，眼里多了些思量，“司副将去忙吧。”
“告辞。”司宇朝着宁初拱了下手，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又灵，到底转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又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宁初的打量她都一无所知。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队伍启程了。
清晨的山雾气很浓，数十米外的风景朦朦胧胧的，过浓的雾气使地上的草木湿漉漉的，寂静的山间只听见滴滴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石子的颠簸感。
“宁小姐，前面有个山坡，您坐稳了。”是易武的声音。
宁初撩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雾气，心头总萦绕着心神不宁，“山路可难走？”
易武以为宁初担心颠簸，轻描淡写地道，“过了山坡，路就会平坦的，宁小姐放心。”
“你家公子呢？”宁初问道。
“在前方开路。”易武解释道，“山里的雾气太浓了，容易影响视线，公子为了走快些，亲自带队探路了。”
宁初叮咛道，“还是小心为上。”
“宁小姐说的是。”易武话刚落下，一群飞鸟从他们前方扑翅飞过。
“戒备。”前方一道透亮的声音穿越山间，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易武手腕一下子按在了剑柄上，目光四下巡视着前方，嘴里叮嘱着宁初，“宁小姐坐好，别露面。”
宁初一下子放下了车帘，坐在了车厢后，凝神不语。
“小姐，外面出什么事了？”又灵抓着宁初的手，脸上多了些惊惧。
宁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寻常的戒备而已，咱们坐好就是了
。”
马车还在走动着，山间安静得很，一队人警戒地走了半刻钟左右，也没什么异样，宁初的心稍稍地落了下来。
“轱辘。”的颠簸感越发的明显，马匹嘶鸣的声音叫车，车轮上似是在上坡，宁初的身子放射性的滑后了一些，紧贴着车厢。
“咻咻咻。”的穿梭声四面八方而来。
“敌袭。”伴随惨叫声响起，刀剑出鞘，战斗一触即发。
“铛铛铛。”的挡击声此起彼落，箭入肉的撕拉声，将士的哀嚎声，周围的噪音渐渐地多了起来。
“小姐。”又灵抓紧了宁初的手，眼里透着慌乱。
宁初紧贴着车厢，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发一言。
“杀！”远处传来了高喝声，铛铛的兵刃交接声，隐隐约约地传进了马车，驾着马车的马在不安地躁动着蹄子，连带着马车也晃动了起来。
“小姐。”又灵吓得惊呼出声。
宁初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可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不是这辆。”细碎的声音落进了宁初的耳中，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不是劫匪，而是有预谋的截杀者。
“啊啊！！”惨叫声响起，袭击者中忽然有人喊道，“有埋伏，撤退了。”
“一个不留。”顾文渊冰冷的命令落下，攻击声更加激烈，不知过了多久，山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
又过了会儿，车门被敲响。
宁初心头打了个激灵，冷声喝道，“谁？”
“是我。”顾文渊的询问声响起，“初初，你没事吧。”
宁初动了动脚，才惊觉有些麻痹，她手脚不利索地挪到了马车门前，撩开了车帘，“阿渊。”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扫巡了对方的身体，见到彼此平安无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顾文渊放低了声量，平缓地看着宁初，“袭击已经平复了，别怕。”
“我不怕。”宁初摇了摇头，“倒是你，自己注意安全。”
顾文渊看着面露担忧的小脸，嘴角勾起了抹弧度，抬了抬手想摸摸宁初的脸蛋，举到一半时宁初的目光闪了闪。
顾文渊偏头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迹，猛地停住了动作，利索地收了回去背在身后，安抚地朝致歉，“初初，对不起，吓到你了。”
宁初摇了摇头，朝着道，“手伸出来。”
“有血，别熏了你。”顾文渊摇了摇头。
宁初固执地看着顾文渊，“伸出来。”
顾文渊见她坚持了，迟疑了下还是伸了出去，还不忘叮咛着，“看一眼就好，别吓着了。”
宁初一把拽住了顾文渊的手腕。
“脏。”顾文渊小声地提醒着。
“不脏。”宁初一双水润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随后掏出手帕擦拭着顾文渊的手背，“这是荣耀，一个将军的荣耀。”
以敌人之血，保护君主，捍卫领土，守护黎民百姓。
宁初一点点地擦干净顾文渊的手，才发现他虎口处有着细细碎碎的伤痕，摸着粗糙不已。
宁初眼里透着心疼，“阿渊，你不是一个人了，万事小心。”
“好。”顾文渊抬手摸了抹宁初的脸颊，轻声道，“你先进马车里，我去看看殿下。”
“嗯。”宁初乖巧地点着头。
顾文渊收手之际，将宁初手里的帕子抽走了，微微笑道，“姑娘家不宜沾血，帕子我洗干净再给你。”说罢将车帘放了下来，随后离开。
顾文渊刚走，没一会儿车外又响起了司宇的声音，“又灵姑娘，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宁初含笑地提醒又灵，“又灵，司副将找你。”
“小姐。”又灵一双眼睛还有水迹冲刷的痕迹，透着丝红圈，看着宁初时略显窘迫。
宁初鼓励地看着她，“去吧。”
又灵闻言松了口气，跟宁初报备着,“奴婢去去就回。”
又灵垂眸下了马车，看着面前憨厚地笑着的男子，又灵有些意动，又有些羞瞨，“司副将找我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吓到了？”司宇注意到她眼睛有些通红，显然是哭了。
又灵偏了下她，就看见司宇胳膊处有道划痕，上面隐隐中还有血流淌出来。又灵的矜持一下子就抛开了，身上拉着司宇的胳膊看了看，随后瞪着司宇，“你受伤了都不知道包扎吗？”
司宇美滋滋地看着人，满不在乎道，“小伤，没事。”
“流着血呢！怎么会没事。”又灵皱了下眉，跺了跺脚道，“我去找易校尉要点药给你敷上。”
“我、我有药，不用找易武。”司宇一把将人拉住，从怀里掏出了个瓶子。
又灵接了过去，朝着司宇道，“忍着点，我给你包扎一下。”
“哦，好！”司宇呆呆地听着话。
又灵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按着司宇的手臂将药撒在伤口处，垫着脚轻轻地吹着。
司宇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又灵，刚毅的脸上多了丝温柔，颈脖间一片通红，僵硬着身子由着又灵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