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勇敢一点
书言乖巧地跟着顾景承往电梯里走去。
这是顾景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带她去见他的家人,虽然他妈妈还没醒过来,虽然只是去探病,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形中被他承认肯定的感觉真好,从心底里无法掩饰的一种喜悦、雀跃、兴奋、激动……
电梯里,书言不停胡乱地往顾景承瞄去,她以为顾景承不知道自己在偷看他,其实,从电梯里的镜面反光中,他早已看穿了她的一切。
顾景承不禁莞尔,朝眼前的数字显示屏上瞥了一眼。
电梯徐徐下降的途中,不断有人往里面涌进,最后几乎将整个电梯给塞满,书言艰难地转过身,想着往边上靠去,不料被门外突然涌进的几个人往后面不停地挤着,她脚下一个踩空,就往前摔去。
而就在她往前倾倒之时,忽然有一只手向她伸来,将她猛然一拉,她霎时跌进了那人的怀里,书言紧张而慌忙地抬起头来,看到那人,她倏地脸就绯红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样被顾景承抱住,真的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感觉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电梯下了五个楼层,进进出出,忽然又涌进一批人,这下电梯的空间几乎完全被挤兑。书言原想着往边上挪过一点,空出一点点空间给顾景承,谁知,还没等她挪移开双腿,顾景承倏地一个转身,将她贴在了电梯的最边上,而又稳稳地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住了电梯里的其他人,在这局促而狭小的箱子里,给她空出了一点点空间。
书言不知道顾景承有没有看自己,反正她不敢抬头看他,他们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往一楼徐徐降落着。
到了一楼,她跟在顾景承的后面一直走着。
竟在西南门前,出乎预料地看到两辆帕萨特和一辆宾利,张怀民恭敬地站在宾利后车侧打开了车门“顾先生,早上好!”
书言心虚地朝他瞥了一眼,张怀民看到她时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不过很快神色如常,向她颔首问好“温小姐,早上好!”
他的神情自若反而衬托了书言的局促,书言有点尴尬地应道“张叔,早上好!”
顾景承则是一脸坦荡的模样。
车一路往同仁医院的方向匀速行驶着,宾利在中间,两辆帕萨特一前一后等距跟贴着。
书言在心里不禁默默想着:看来之前她真的低估了那个绑架案件对顾景承的冲击了,她还以为顾景承只会在上下班,或者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才会带保镖,没想到就连日常生活都让保镖贴身保护着,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书言忽然觉得,一定是熟人干的吧!即使不是熟人,那也是他身边的人。不然,那些绑匪怎么可能会懂得挟持沈舒雅做诱饵呢?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沈舒雅钓出顾景承这条大鱼,只不过那些绑匪后来搞了乌龙,被摆了一道,捉错了书言这个人质罢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车程,车便驶进同仁医院的地下停车库。
书言一个人跟着顾景承往电梯口走进,直达九楼去。
到了医院病房,一眼便看到吕丽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沉睡着。
顾景承静默地往病床走去,他缓缓伸过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吕丽华的脸侧。
霎时,书言不禁看呆了,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从顾景承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深深地缱绻地爱意。
他一定很爱很爱很爱他的妈妈吧!所以,此时眼眸中才会闪现出那股无法言说的悲恸。
“景承啊!你来了。”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浑厚的嗓音。
书言骤然回头,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年人,头发两鬓斑白,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
“何院长,您好!”顾景承颔首向他问好,书言也跟着颔首。
经过他们时,那何院长有意无意地瞥了瞥书言。
“景承,真不好意思,你工作那么忙,我原想着不给你打这通电话的,可眼看丽华的情况确实大为好转,就没考虑那么多了。”
“何院长,您言重了,这是我的母亲,我何时过来都是应该的。”
听到顾景承诚恳谦虚的模样,何院长和蔼地点了点头。
“你跟我到办公室里走一趟,我再跟你详细分析一下实际情况。”他和顾景承说完,又瞥了一眼书言。
“好。”
顾景承应了应,便跟着那何院长走了出去,就在快要跨出门口时,他霎时一顿,脚步倏地便停了下来,微转过头看了看书言,温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一下。”
“好。”
书言虽然应得很是小声,也很是短促。
可那一刻心中的五味杂陈霎时涌现开来,是开心?是紧张?是激动?还是酸涩……
她已不想去探究什么,只听到他叫她等他。
他停下来的脚步,和回眸望向她的一双眼睛。
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真正关心一个人,才会如此吧?
担心她自己一个人等在这里不知所以然,才会开口唤住她吗?让她坦然,让她安心吗?
他开始看到她,在意她,关心她了吗?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等到了吗?
书言释然地往病床侧边的椅子坐了上去,她唇边微微轻勾,安静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吕丽华,不知怎么的,手竟不自觉地学着顾景承刚才那样,给抚摸了上去。
她看向吕丽华的那双眼,写满了温柔,在心里默念道:伯母,希望您能够快点好起来,希望您能够早日醒过来!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顾景承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
他一边走着,一边思忖着刚刚何院长的话。
“何院长,只要手术就能完全醒过来吗?”
“景承,我也不敢确切向你保证什么,但确实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
“那如果失败了呢?”
“……”
“是彻底变成植物人吗?还是……还是会死?”
“……”
“景承,所有的手术都会存在一定的风险,只不过是个概率问题而已。只要一刀切下去,你就必须要承担正反两面其中之一的结果,你……你回去考虑一下吧!不过,以我多年临床的经验来看,我还是建议你手术,勇敢一点……”
……
何院长的话历历在耳,萦绕心头。
勇敢一点?怎么勇敢呢?
这是他妈妈,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他能赌吗?用母亲的生命去赌?
赢了,他就能用余生去孝顺她。可是,如果输了呢?
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地上的一双脚仿佛被绑上了千斤重的枷锁,举步艰难。
他晃神而又惘然地往病房里走去,忽然,在门外听到一阵熟悉的嗓音。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什么身份……”
顾景承周身一怔,这声音?这是舒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