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鸡喝饼
沈斯南回去之后,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甜品店那次,他会觉得荆芥这姑娘眼熟,因为他在老顾家里见过。
想当初,那老头子居然还骗他说荆芥是他孙媳妇,他就说嘛,他家那个闷头闷脑的孙子,怎么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
不得不说的是,老顾这个倔老头,向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能入他眼的人可不多。
他找人了解了小姑娘的背景,是个家世清白的孩子,命也有点苦,上学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后面又遇上那么个男朋友。
活到这把年纪,两面三刀的人见得多了,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越是经历过重大挫折的人,越容易迷失了自己的心。
他在心里怜悯这个孩子,然而实话说让她留在沈星临的身边,他是不放心的。
沈斯南抽空来见了老朋友。
顾教授眼皮一挑,从眼镜框上瞄了眼面前的人,“怎么,你家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这个大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斯南坐下,四下看了看,所答非问:“周末了,你这里怎么还这么冷清,孙子孙女,还有你那个孙媳妇也不来看看你。”
顾教授一顿,打量起沈斯南,有点琢磨不出他的来意,“人家年轻人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来看我这糟老头子干嘛,你家那么热闹你往我这儿凑啥?”
沈斯南板起脸,“你别跟我演了,人家小姑娘都告诉我了。”
顾教授反应了下,恍然,搞了半天是为这个,“我那是跟你开玩笑,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小姑娘的甜品店。”
顾教授点头,他听说了,荆芥离开z大后开了家甜品店,年轻人应该出去闯一闯。
沈斯南端起茶杯,故作无意地问了句,“我听说她也z大的,是你的学生吗?”
“不是我的学生,她之前在z大后勤工作,逢年过节给学校退休的老人送礼品,小赵路上堵车没赶回来,大冬天还下着雪,小姑娘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是个细心的实诚孩子。”
沈斯南皱眉,“这不是细心,这是蠢,不知道上楼敲门吗?”
顾教授不高兴了,呛他:“你知道什么!”当时小姑娘冻得一脸通红地进来,他也没当回事,等人走了小赵跟他提起才知道。
“那段时间我晚上失眠,白天才睡得着,但是有点动静儿就醒,她听小赵说了这事,这孩子是怕吵了我睡觉,才没敢上来敲门。”
“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能做到的人不多,我家那几个孩子回来,哪次都是把门关得邦邦响,小赵每次都要跟他们讲一遍,下次还不记得。”
“没有对错之分,各人跟各人不一样,但是小荆这种孩子,事事顾及别人,反倒是苦了自己,听说她家里——”
顾教授光顾着说,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你打听人家小姑娘的事干嘛?”
沈斯南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醒,沈星临发来的。
【饭菜快好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下面附上一张图片。
大铁锅里炖着赤红油亮的鸡肉,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盆和好的面。
沈斯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立马起身,“我得走了。”
顾教授奇怪,“饭点了,不留下吃饭?”
“不吃了,家里有人做饭。”沈斯南边说边往走。
顾教授不懂他突然急啥,往常到了饭点赶都赶不走,“你家阿姨的手艺还不如我家小赵呢。”
沈斯南回头,得意地扬起眉,“谁说是阿姨做的,孙媳妇做好了,在家等着呢。”
顾教授嗤笑一声,“你可别学我了,咱俩五十步笑百步,谁不知道谁啊,别看你家沈星临模样儿不错,那也是个老大难。”
沈斯南懒得跟他争,想起那一锅香喷喷的鸡肉,恨不得立马飞回家。
多少年没吃过家里的地锅鸡了。
地锅鸡在徽北地区还有一个别称——小鸡喝饼。
鸡肉出锅前,沿着锅边贴上一圈面饼,汤汁沁入饼子的一部分,形似鸡肉在喝饼子一般。
郭阿姨在一旁,闻着锅缝里飘出来的香味,喜笑颜开,“小荆的手艺真好,沈老先生今天一定吃得开心,不瞒你说,这道菜以前我也试着做过,怎么都做不出来你这个味道。”
郭阿姨是从小照顾沈星临,地道的南方人,沈斯南离开家乡多年,口味早已同化,但偶尔也会惦记家乡的味道,郭阿姨绞尽脑汁,老爷子总觉得不对,尝试过几次便不再为难她了。
荆芥来之前还在担心老宅这里没有合适的锅,犹豫要不要带一口过去,又觉得第一次登门带锅太奇怪了,来了一问阿姨,没想到这口大锅比她家里的还要合适。
“每个人做饭的习惯都不太一样,比如说火候、放调料的顺序、炖煮的时间,可能都会影响到最终的味道,其实不难的。”荆芥挑出一小块鸡肉,拿给郭阿姨尝尝,“您试试这个味道,改天可以试着做一次,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郭阿姨嚼着鸡肉,惊艳地频频点头,忍不住去看锅里的饼子,肉炖得这么香,饼子一定更好吃,她看到里面还放了蘑菇和干豆角,真是不能多想,一想这口水泌个不停。
收回心神,郭阿姨打量起面前的女孩,第一面觉得小姑娘长得很精神,后面瞧见她在厨房里利落的动作,倒是让她有几分惊讶,年轻女孩儿会做饭的可不多,尝了菜又她说完这番话,已经在心里给她打了100分,小姑娘不仅手艺好,性格更好。
沈斯南一路催促着司机快点开,原本30分钟的车程硬是压缩到15分钟到了。
到了家,看到餐厅里锅已上桌,什么都没说,坐下来直接开吃。
一吃一个不吱声。
餐盘换了几次,眼见着鸡骨头小山似的又垒起来,沈星临不得不开口提醒。
“外公,晚上吃太多不消化。”
听他说完,沈斯南也意识到有点撑了,其实他早有感觉,想着再吃最后一个,结果一个又一个,停不下了。
沈斯南终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连着说了三个好,然后抬眸看向荆芥,言辞恳切,“小荆这菜做得非常到位。”
荆芥谦虚地笑了笑,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激动地狂舞。
酒足饭饱,荆芥和沈星临跟随沈斯南,在院子的一角饮茶。
这是一间玻璃房,脚下温温热热的,应该是铺了地暖,一点都不冷,体感舒适。
天色将暗未暗,院子里的竹林随风微微晃动,别有一番雅致。
荆芥不懂茶,看着沈星临熟练的沏茶动作,甚是新奇。
一会儿的功夫,茶沏好了,荆芥接过茶盏,作为一名餐具爱好者,忍不住端详起来。
好精致的瓷器,而且越看越觉得上面的花纹很眼熟。
正纳闷着,郭阿姨突然进来。
她在房子外面搭给流浪猫的小棚子倒了,想让沈星临帮忙过来看看。
不是什么大事,荆芥听完心里一咯噔,突然把沈星临叫走,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星临看向荆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荆芥笑了笑,“你去吧。”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沈星临微微皱眉,想拉荆芥一起去。
荆芥推了推他,“你快走吧,郭阿姨该等急了。”
沈星临回头,外公老神在在地喝茶,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