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跟了你一路
孙叔叔赶到医院时，庄晚心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本杂志在看。见他来了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下巴往顾年那抬了抬。
“睡着了？”孙叔叔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顾年问。
少年整张脸闷在手臂间，弓着背，露出两侧的肩胛骨。
“嗯，给他睡一会儿，你今天怎么来这样早？”庄晚心将杂志放下问。
“今天结束早，再说我这也不放心你。”孙叔叔压低声调看向顾年，“怎么也不给盖一下”。
“我这一只腿蹦过去估计年年也醒了。”庄晚心打趣道，她这儿子睡眠很轻，一点动静都容易被惊醒。
“那这样容易招凉吧。”孙叔叔拿了件薄毯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给顾年盖上。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睡梦里的人。
顾年手指蜷了蜷，缓缓抬起头就看见孙叔叔一脸小心翼翼走向自己。
孙叔叔：“我怕你着凉……”
顾年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那条浅灰色薄毯。
下午给庄晚心盯了两瓶的水，盯得顾年眼睛酸胀，趴在床上准备让眼睛休息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几点了？”顾年有些没清醒，他用手揉了下眉心。
孙叔叔反应过来，忙应付：“六点了。”
顾年其实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指望别人回答。然而孙叔叔脱口的那一刹那，顾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地皱了下眉。
他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母亲新恋情的准备，甚至不愿去接受。
“我去打饭。”顾年起身，他记得这个点是医院提供晚餐的时间。
“年年你先回去吧，妈妈现在还不饿。”庄晚心心疼顾年在医院折腾了一天，想让他早些回去。
“我晚上陪你。”顾年固执说，他不想麻烦这位孙叔叔。
气氛陡然安静起来。
孙叔叔老好人地看着顾年笑道：“不瞒你说，这医院床我昨晚睡得还挺香，今晚要是睡不了我可能要失眠，顾年你应该不想明天看见叔叔整俩黑眼圈吧。”
说起黑眼圈，顾年突然想起那天萧晨黑眼圈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柔软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孙叔叔没说话，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孙叔叔福至心灵，忙咧开嘴笑了，还非要送他回家。顾年不想多费口舌，将庄晚心的饭打好，才坐他的车回去。
顾年下车的时候，孙叔叔在他身后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弯腰的身子顿了一下，他不知道他谢他什么，是谢他照顾他妈妈，还是谢他愿意搭他的车回家。
不过他没有问，下了车关上门，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萦绕过来。
天色已晚，小区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洒下淡淡一片，周边的人和景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萧晨回来时刚好看见顾年下车，于是跟在他身后。他望着顾年有些单薄倔强的背影，不知第几次在心里说：怎么还不回头。
下午没上新课，萧晨无事可做，他盯着手机里他发给顾年最后的那条微信，发了会儿呆。这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联系他，这间隔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在忙什么呢。
萧晨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如今这人就在他前面，他却突然没有勇气上前去打个招呼。
萧晨啊萧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矫情。
直到跟人跟了一路到达电梯口，顾年伸手去按电梯一转身才看见他。
“什么时候来的？”顾年眸底隐约有些淡淡的愁绪，看见他时有些意外。
“跟了你一路。”大少爷掂了掂书包肩带语气有些吃味。
跟了你一路居然都没发现。
顾年：“你跟了我一路，为何不出声。”
萧晨：“……”
他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少爷在肚子里搜刮一圈也没找出合适的解释，刚好电梯门开，他借机钻了进去。
顾年盯着那颗后脑勺没再说什么。
出了电梯后本应各自回家，萧晨却还跟在他身后。
顾年停下脚步，转身，“还跟着？”
萧晨揉了揉鼻子不置可否。
顾年挑了下眉，打开门两人一同进入了屋里。
来了顾年这里萧晨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坐到沙发上，看着顾年说：“我来给你送作业加报喜。”
顾年今天一天都没喝什么水，他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嘟咕嘟大口灌着。
微微垂着眼看他，抓着杯沿的手指微微用力，随着吞咽喉结上下滑动。
“报什么喜？”顾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萧晨咽了下口水。
然后坐直身子朝顾年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顾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晨没劲道：“物理竞赛你获得第一名。”
像是想起了什么萧晨突然转过脸来，脸上就差写着“啥时候请客。”
“你不知道老徐在班级里汇报时，激动地话都说不周全了。说他带了这么多届班主任，终于熬出个全省第一。”
萧晨朝顾年竖起大拇指，“牛逼啊。”
顾年：“……”
他似乎对此也没多大反应，转而问：“带了什么作业？”
萧晨：“……”
他还期待着看到某人激动地原地转圈，再不济来个万年剪刀手……
他默默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今天一天的战绩。整整齐齐码在茶几上。
是几本书以及一本课堂笔记。
顾年微微皱了下眉。
“老徐今天高兴给我们放了一天假，其它各科老师有样学样，所以今天没作业。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萧晨将这些功劳都归功于顾年。
“那你这是？”顾年看了眼茶几上的几本书不解。
萧晨没说话，示意他自己看。
顾年从茶几上随手抽出一本语文书翻了翻，翻到后面时手停顿了一下。
萧晨的语文书干净得就像刚领的新书，连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除了刚刚翻到的这两页，密密麻麻记着今天老师所教的知识点。
他垂眸看了萧晨一眼，又抽出另一本书翻开，如出一辙。
萧晨：“书上记得急，字不太能看得清，所有要记的知识点又另外整理在课堂笔记里了。”
这是他利用下课时间紧赶慢赶写完的。
顾年翻开笔记，里面果然工工整整写了满满几大页的内容。
“特意为我写的？”顾年合上笔记本有些感动。他这位同桌平时连笔都不愿意拿的人，这次为了他牺牲挺大的。
萧晨：“……”
“你不要还我。”萧晨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要去夺，顾年眼疾手快，在萧晨之前将课堂笔记反手藏于身后。
“看你往哪藏？”萧晨笑着伸手伺机去夺，脑子没手快，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扑到顾年身上，双臂圈在他的腰部位置。
萧晨愣了一下抬起眼。
顾年站在那里没动，身子微微倾斜，萧晨不偏不倚刚好撞上他垂眸过来的视线。
因为距离太近，萧晨的脸贴在顾年心脏的位置，只觉得对方的心跳有些快。
窗外不知哪来的猫叫了两声，萧晨慌忙松开顾年向后撤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