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萧晨小朋友
拜萧晨所赐，顾年觉得自己今天当了两回的活雷锋。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中，三三两两的人们十分惬意的沉浸在公园人约黄昏后的浪漫里。
几只鸽子悠闲自得踏在柔软青绿的草地上。
一只飞鸟穿梭于碧波荡漾的丛林间，于落霞缤纷的黄昏后，闲立电线杆，轻啄羽毛。
怎么看都是一幅和谐的画面，除了自己面前。
他看着面前骑车骑得歪歪扭扭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扶稳一点哈，我第一次骑车，还不熟练。”面前人时不时地扭过头朝他嘱咐一句，接着车子便更抖了几分。
顾年：“……”
“你不要回头只管往前骑，身子坐直，放松点，不要担心摔倒，我一直在你身后……扶着。”
顾年顿了顿斟酌了下字眼。
他说完，萧晨果真认真专注了些。没过多久，骑车的轨迹也从歪歪斜斜到行云流畅起来。
顾年觉得他现在可以放手了，于是将手一松，目送着萧晨一点点骑远，骑得更远。他突然生出一种老父亲教儿子学走路的成就感。
然而……
“我觉得我骑得可以了，你可以试着放……”
萧晨微微偏头没看到顾年，骑了两步又扭头，仍然没有看到顾年，他目光往后巡视了一圈，终于看到顾年的脸。
可以独立骑行这么长一段路程，他内心欢呼雀跃的神色溢于言表，就差手舞足蹈了。
只不过，开心不过三秒。
自行车连带着他的人一起栽到了地上。
“……”
顾年走过去时，萧晨正坐在地上，他撩起袖子，胳膊上被擦了一层皮。
其实是很小的一点伤，但看他的神情好像挺了不得。大少爷盯着那层被擦破的皮愣了有半晌。
“没事吧。”顾年问。
萧晨没吭声，将袖口退下去，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顾年走上前扶起倒在地的自行车，撑好脚撑，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望着他。
少年腿很长，像是无处伸展，一只腿半弯，另一只腿曲着，带着点随性。
“你不是说一直在我后面扶着吗？”
半晌，萧晨抬起头看向顾年，语气带着点埋怨。一想到刚才自己在顾年面前摔得狗趴似的糗样，他就忍不住生气。
“哪有学骑车不被摔得？”顾年安慰道。
可他的安慰却适得其反，萧晨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盯向他。
“我不想被摔。”萧晨嘴硬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和顾年没有关系，骑车摔跤再正常不过，但这句话从顾年嘴里说出来，带着点轻飘飘的意味，他就觉得有些委屈。
“那你要怎么办？”顾年从旁边揪了一片草叶在手里玩。
紧接着这人冷冷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要不要买颗糖给你，萧晨小朋友。”顾年揶揄道。
萧晨：“……”
他脸一黑。
公园里时不时有人朝他俩看过来，顾年用脚碰了碰他，“人看着呢，起来了。”
萧晨巡视了一圈，刚准备起身，表情有些狰狞，又坐下了。他抬起头望着顾年：“腿麻了，能拉一把吗？”
顾年：“……”
萧晨觉得顾年此刻的表情很微妙，在拉与不拉之间徘徊，纠结的样子让他心情倍爽。
思索片刻后顾年终于起身走到他面前，似乎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递给他。
男生手指白净修长，骨节明显。
萧晨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想缓一缓再起来，没想到顾年当真要拉他。犹豫了一瞬后，才轻轻握着他的手。
手指接触间掌心像过了电一阵麻。
顾年反手抓住他，将他用力一拉。
因为距离太近，萧晨可以闻见顾年身上淡淡清香，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天色渐晚，又因为出师不利，萧晨决定打道回府。
他推着自行车和顾年一前一后走着。
刚才的一阵心悸，像草叶间一滴未干的露珠，悄无声息滑入夏日的池中，惊起一层涟漪后慢慢恢复平静。
今晚庄晚心下班迟，让顾年不用等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年觉得他母亲加班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
他看了会儿书觉得闷得慌，走到窗台俯瞰夜色，夜色微凉，不知是谁栽的桂花树，风轻轻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顾年下了楼。
这个小区他搬来不太久，对周围的环境还不是很熟悉，踩着月色，他来到小区的绿化带。
绿化带中间有一条人行道，旁边放置几张长椅专供人走路休息，道路两边栽了不少观光树。
他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绿化带的尽头处，有一条圆形小道，少年骑着自行车穿梭其间。因为是夜晚，他坐在那里又有树木遮挡，萧晨并没有发现他。
他骑得还不是很稳，但似乎学聪明了，偶尔会在自行车快要不受掌控的情况下，从车上跳下来。接着做了个深呼吸，长腿一迈，再次攀了上去。如此反复。
十分钟后，少年像霜打得茄子，整个人趴在自行车上蔫了起来。
远处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过来。
“怎么想起来买它的……骑车真的好难啊……”
“……”
顾年虽然很是同情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他抿着唇尽量克制自己。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萧晨终于从自行车上抬起头。他吁了一口气，再一次踩上去。
可能是摸到了技巧，这一次他骑得顺手起来，脚上的力道越来越轻盈，自行车绕了一圈又一圈。
忽然他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顾年没料到他会看过来，一时间无处遁行。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他。
萧晨骑车从他身边经过时，并没有停下，一阵风过，少年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顾年看了眼时间，他不知不觉已经这儿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正准备回去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顾年掏出手机一看，是笑出发来的一条微信。
萧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车我已经会骑了，大爷明天带你去兜风。
顾年：你又下去练了？
萧晨：怎么可能，我这么聪明一学就会的人不至于。
顾年：一学就会又聪明，还会摔跤？
萧晨：……
萧晨：那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