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梦里梦外的拥抱
乱糟糟的头发，红彤彤的脸蛋，粉色的公主裙，还有一双超市买一送一的玫红色拖鞋。
年仅九岁的菀菀就这么离开了她的新家。
刚才那个咳血的男人叫沈琛，是菀菀妈妈颜之诺的再婚对象。
菀菀蹲在餐厅门口，开始回忆沈琛的话。
她掰了掰手指头：“第一个爸爸，四牙集团董事长……”
“黄开菜团，星面科技……”
沈军只说了一遍，语速极快，不过菀菀记性很好，全部都记下来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字。
菀菀在大街上转来转去，逢人就问这十几个集团的总部位置在哪里。
她字没说对，但这些全都是商业圈赫赫有名的龙头企业，光听谐音就能知道，见小姑娘模样讨喜，都在认真给她指路。
菀菀没钱坐车，光靠一条腿走路。
她走走停停，时不时蹲下来哭一会儿。
她记得旧爸爸特别厉害，家里的房子大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上学的时候坐的跑车都是漂亮的粉色，爸爸亲自送她，敞篷打开，一路吹着清凉的风可舒服了。
新爸爸……
以前也好。
虽然没有漂亮的车，但菀菀走累的时候他总会把她抱起来，背在背上，或者让她骑在肩上。
沈星礼总爱笑话菀菀，说让她出门看看，哪个小孩子三年级了还骑在爸爸的肩膀上。
话是这么说，沈琛不在的时候，背菀菀的任务就落在了沈星礼身上。
他每一次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可在菀菀眼里，无论是漂亮的敞篷跑车，还是爸爸的肩，哥哥的背，妈妈的怀抱，她都很喜欢很喜欢。
菀菀越想越伤心，下雨天很闷，一半长一半短的头发披在肩上热热的，脚也好疼好疼。
她安慰自己没事，等找到爸爸们，哪怕就一个，她都很开心了。
菀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一个爸爸也找不到，唯一找到的仁捷控股，在她进大门的时候就被保安赶了出来。
雨雾弥漫，天边划过呈长条状的银色闪电，黑云滚滚，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地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吞没了这座繁华的都市。
越来越冷，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菀菀。”
“回家。”
耳边传来少年微微喘息的声音，割裂了密密麻麻的雨帘，将她笼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躲在桥洞下的菀菀穿着脏兮兮的公主裙，头发也乱成鸡窝，她抱着膝盖抬起头，雾气蒙蒙的眼里满是湿意。
她颤抖着声音：“我不是没有人要，妈妈说过会来接我回家的。我也有爸爸的，我有人要，真的有人要，我不是你们的拖油瓶……”
沈星礼咬紧牙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苦涩。
“还有我啊，我是哥哥，我也要你，跟我回家好吗？”
菀菀早就想回家了，外面好冷好冷，她埋进沈星礼的胸膛，柔嫩的脸轻轻蹭着他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衣衫。
这个怀抱真的太幸福了，菀菀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幸好她还有哥哥。
想到这里，菀菀委屈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眼睛酸酸的。
心也酸酸的。
……
系统头皮发麻，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颜菀脑海里突然跑出来的这段记忆，慌得不行。
她赶紧连接——
“主人，出现意外了。菀菀她被封锁的记忆突然泄露出了一小部分。”
“是我的过错，不该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这特殊能力，害她身体无法承受负荷。”
过了很久，才传来一道压抑而冰冷的声音。
只有两个字。
“消除。”
系统也沉默了。
“……收到。”
她忍不住问：“你其实不该擅自替她做决定的。”
对方没有应答。
片刻，那人说：“汇报一下她的近况。”
系统：“菀菀过得很好，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那两个孩子也很照顾她。”
又是一阵寂静。
“谈恋爱了吗？”
系统回答得愈发艰难：“谈了，叫裴玄，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和菀菀很是般配。”
“她喜欢吗？”
系统诚实道：“应该是喜欢的。”
“嗯。”
她又补充：“但恐怕是新鲜感。”
话音落下，再无任何回应。
……
陆庭雨游上岸的时候，颜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伤口泡了水越来越疼，陆庭雨快步走到颜菀身边蹲下，翻找了一番，从她的外套兜里取出了皱巴巴的旗帜。
旗泡了水，陆庭雨随手拧干塞进兜里，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低头扫了一眼颜菀。
她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风一吹，陆庭雨打了个寒颤，湿衣服贴在身上特别冷。
陆庭雨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颜菀的鼻息，还有气，只是睡着了。
他站起身，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岂料一道很轻很轻的力量抓住了陆庭雨的裤脚，他垂眸看去，颜菀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碎裂的美玉，脆弱而寂寥。
陆庭雨重新蹲下，谁料颜菀突然钻进了他怀里，抱得特别紧，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醒了就放手。”
陆庭雨声音很淡，温润的调子里夹着一丝焦虑。
没人理会他。
陆庭雨的颈窝湿了。
这温度比他刚泡的湖水还要凉。
怎么这么喜欢哭。
刚才没哭够，又要故技重施了是吗？
两人的衣服都是湿的，压在陆庭雨胸前的柔软格外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轮廓和弧度。
陆庭雨冷冷地轻颤。
颜菀的拥抱很矛盾，她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娇，身体像水一样柔，但她缠得很紧，不给人一丝逃离的机会。
陆庭雨隐隐不安，心跳如常，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