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双腿，换卓越功勋
圣源公馆
李少熙长腿交叠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部平板，正滑动屏幕淡声讲解着有关事项。
“具体事宜稍后我会发一份文件，实操考核两天后开始，每人必须在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提交最终方案。”
李少熙总结了两三句后便结束了线上会议。
他拿起手机，垂眸看向屏幕，头顶的光打在冷峻的脸庞，表情淡漠寂静。
李少熙默了几秒，眼底风雪交加。
电话拨通，他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
“……有事吗？”李恩婧的声音从对面弱弱传来，她刚把颜菀送上车。
“解释一下，去酒吧的理由。”李少熙没有多余的话。
“这是清吧。”李恩婧反驳。
“没喝酒？”
“我只抿了一小口，还没进喉咙就已经被吸收了，真的没事。”
“裴玄那伴读带你去的？”
李少熙接二连三的问题把李恩婧问得不耐烦了。
“她有名字，叫颜菀。”李恩婧不满道，“还有，是我自己要去的，和颜菀无关。”
李少熙的面庞结了冰：“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会主动去这种地方？李恩婧，你能把你练拳的心思放十分之一在文化课上，都不至于说出这么拙劣的谎言。”
李恩婧故意叹了口气：“哎，你是高材生，我哪里说得过你。我现在人还好好的，你就别一直逮着这个问题不放行吗？”
李少熙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进入第二个话题：“行，那就说你打人的原因。”
李恩婧沉默不语。
掐准三秒时间，李少熙冷声提醒：“你别让我来猜。”
李恩婧愁眉苦脸：“是他先骚扰颜菀的，一个大男人还欺负小姑娘，这么不要脸的人不该打吗？”
李少熙皱眉：“不要脸？李恩婧，你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粗俗的话从哪里学的。”
“行了行了，都告诉你了，要打要罚随你的便。”李恩婧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李少熙没罚过她更没打过她，她真的是被逼急了才张口乱说的。
李少熙一脸严肃认真：“帮朋友可以，但你首先要记住你的身份。她遇到危险你可以叫保镖，不准自己动手，听到没有？”
李恩婧：“听到了。”
李少熙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保镖发来的照片，眉头越拧越紧。
女孩双手被领带绑住，躺在沙发上笑得格外灿烂，丝毫看不出被欺负过的委屈和伤心。
李恩婧朋友不多，现在难得找到一个，但看着也太不成体统了。
……
手术室
医疗仪器冰冷的机械音有规律地响起，裴玄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用麻木的眼神盯着头顶刺眼眩目的灯光。
“少爷，还是失败了。”
主治医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宣判结果：“毒物在您体内存留的时间太长，使用药剂强制封锁只会加剧蔓延的速度，到时候影响的恐怕不止是您这双腿了。”
“就一天，都站不起来对吗？”
裴玄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起伏，似乎已经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预见了结果。
主治医师沉默不语，说明了一切答案。
裴玄嗯了声：“知道了。”
他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艰难地在手术台上挪动身体。
周围站了七八个医生，纷纷上前想要帮他一把。
裴玄突然不动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伸手挡住离他最近的主治医师。
“不用了，谢谢。”裴玄头也没抬，清冷的眸子死死盯住地板。
刚才注射了药剂，副作用太大，现在整个人都是晕的。
裴玄伸手去拿拐杖，但已经有人先一步地替他拿了过来。
甚至连轮椅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裴玄没吭声，手轻颤了一下，镇定自若地撑上拐杖。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拐杖卡住轮椅，打滑的那瞬间，无知觉的双腿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声响很大，又沉又闷，但裴玄感觉不到疼。
“你推轮椅过来干什么，挡住少爷了啊。”
“我不是看少爷不方便，想着帮他一下。”
“办的什么蠢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议论纷纷，指责和埋怨，怜惜和愧疚。
裴玄跪坐在地上，茫然地抬起头。
冷冰冰的灯光没有丝毫温度，衬得这张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站着的人围成一个圈，低头弯腰俯视他，眼神是如出一辙的怜悯和悲哀。
他们伸出手，想拉裴玄一把。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真真正正站起来。
裴玄不挣扎了。
他被人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坐下。
他被人体贴地推出了手术室。
他被一众医生追在身后嘘寒问暖。
主治医师内心一片荒凉，他负责跟进治疗裴玄的这个工作已经有五年时间了，从未这么心疼过一个人。
裴玄十六岁那年被绑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听闻他小时候就被人偷换针管，注射了一种毒药。
这毒藏得十分隐秘，且从未有任何症状，每年做全身检查的时候也没有检查出任何异常。
于是毒药在裴玄身体里潜伏了十几年，直到他十六岁被绑架后，下毒的绑匪将另一种药物注射在裴玄的体内。
毒药被激活，催发。
裴玄率先失去了他的两只小腿。
裴晋宇把裴玄解救出来的时候，少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一滴眼泪没有流。
“父亲，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他茫然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风中，裴晋宇的心似乎动摇了一分。
裴晋宇性格温和，此生唯一的狠手下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这盘棋下了十几年，裴晋宇利用裴玄设了个障眼法，牵制住恶势力，替君主成功铲除王室的毒瘤。
裴玄一双腿，换来了裴晋宇卓越的功勋，换来了一个公爵的爵位。
哪怕裴晋宇以最快的速度带他去治疗都来不及了，这双腿永远没办法站起来了。
整整五年时间，请了世界各地的名医，采用了无数种治疗方法，这毒只能抑制无法根除。
艾尔维特一学年一度的实操考核即将开始，裴玄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试药。
他期望能强制封锁毒素，短暂地站起来，然后去参加考核。
但是都失败了。
他连一天都没办法站起来。
而裴玄一次都没有参加过这个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