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良久，掌柜的才深吸一口气，把目光从挂坠上移开，真诚地看着风叶：“贵人，这般精美的首饰奴家可买不起，实不相瞒，如果您拿到咸阳城，就算是一镒上币都会有人买下的！”

    说着，掌柜把挂坠塞回风叶手里，同时偷瞥周围，见没人看过来才松了口气，然后叮嘱风叶：“贵人，您千万记着别说这首饰被倡女摸过，那样会少卖很多钱！”

    其实，掌柜心里清楚就算她谎报一个数目，比如一千半两，眼前这个青年大概率也会卖与她。

    但是她不敢。

    风叶的穿着实在太怪异，加上随手掏出这么名贵的首饰，其身份不言而喻，她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根本得罪不起。

    可能一时骗过了对方，待事后对方明白过来，就是她的死期了。

    她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也就是在善道城里一家规模较大的女闾当娼妓，后来手里有了些钱财，托关系盘下城外这处客栈。

    这处客栈不可谓不赚钱，尤其是那些远道而来的商队经过长时间赶路，早就憋坏了，但是客栈的大部分收益是要上交的。

    能到她手里的，并不多。

    这几年来，她也不过攒下两千多半两，远没有曾经当娼妓的时候挣得多，但胜在清闲，不用再亲自作陪。

    而且娼妓随着年龄增长，很容易被抛弃，能有她这般光景的少之又少，比如她曾经的那些姐妹，而今过的一个比一个惨，她在其中属于过的最好的一个了。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相反，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敢贪墨风叶手里的首饰儿，纵使万般心动，和现有的美好生活比起来，也得压下去。

    “哎。”

    风叶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无奈地把挂坠放回口袋，陷入了纠结之中。

    因为他身上没钱啊！

    他要住店啊！

    他还要买马匹和地图啊！

    他做了一系列细致的规划，但唯独没有算到挂坠会因为太名贵而卖不出去

    “贵人，您不用担心，小店还有空余的房间，可以免费让您住一晚住多久都行。”掌柜看出风叶心中为难，春心忍不住又开始荡漾：“如果贵人寂寞，奴家免费服侍贵人，别看奴家年纪有些大，但奴家告诉您，有些活儿年轻的姑娘她做不来，只有奴家这种年长的经验才丰富哩……”

    说着，她又朝风叶抛了个媚眼，在风叶眼里，就如同被涂满白粉的风干老菊花按在脸上摩擦一般，让他着实有些顶不住。

    “大大可不必！”

    风叶连声拒绝，转瞬又忧愁了起来。

    说实话，就算在外面对付一晚也无所谓，现在刚刚春末夏初，外面也不冷，就是蚊虫多了些。

    关键是马和地图啊！

    “贵人，您还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奴家听听？或许奴家能为您排忧解难呢！”

    掌柜眼中闪过失落，不过也明白这是理所当然，以风叶这般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又怎么会看得上她这半老徐娘？

    不过

    掌柜“真诚”的看着风叶，她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如果风叶刚好是缺现钱，她花上些许买下风叶一晚也不是不行的。

    大不了她再搭上几个相对漂亮些的姑娘，只要能让她尝个鲜就行……

    嗯，相互投缘，慷慨解囊。

    读书人是这么说来着？

    想到这，掌柜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春心不断荡漾，已经在脑海里搜索店里没有服侍客人，长的又还不错的姑娘了。

    “说实话，我需要购买马匹，还有前往巨鹿县的地图，这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风叶没有看出掌柜的心思，苦笑着解释。

    “啊？”掌柜的一愣，一切思绪戛然而止，彻底死心，“贵人，这奴家可能帮不了您了，最便宜的马匹也要三千多半两，脚力好些的恐怕得五千甚至更多”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说：“相对于马匹，地图恐怕更难得，因为官府严禁私自临摹，被抓到是要砍头的，奴家劝贵人也不要想！”

    她悄悄的打量风叶，心想风叶这种身份，没理由不知道临摹地图是重罪才对啊！

    不过转头一想，风叶明显是大家族子弟，刑法是用来约束穷人的，在他们这些大家族子弟眼里跟一片废竹简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但不在意，很正常。

    “还有这说法？”

    风叶更加纠结起来，倒没有质疑掌柜的话，因为在古代，地图好像确实是管制物，但凡临摹地图，被抓到都是重罪。

    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