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三丫头这次在留芳会上表现不错。”老夫人对三姑娘招手让她到身边,对这个外孙女,老夫人一直是很喜欢的。
“祖母过奖了,等祖母寿宴孙女也给祖母舞一曲。”三姑娘乖巧的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用眼角余光瞥了林思悠一眼。
这一眼直把林思悠看得莫名其妙。她可是第一次见这三姐,且刚刚一直在神游,也没有说错什么话,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得罪她了。
“如今月儿也到了该定亲的年岁了,你平时多留意京中世家中适龄,品性好的儿郎。也好给我们家月儿相看个如意郎君。”老夫人对肖氏笑道。
“凭我们家月儿这品貌,京中不知多少青年才俊都上赶着来提亲呢!”卢氏放下手中的红枣糕也打趣道。
“大嫂,连您也打趣我。”
“祖母,月儿还想多陪您几年呢。”曹明月低头羞涩娇嗔道。
“说到这亲事,前阵儿太府寺少卿许大人的夫人,在春日宴上有与我们侯府结亲的意思。”肖氏说道。
“可是看中了易安?”许大人嫡子早已娶妻,如今只有一个女儿。
“老祖宗说的没错,许夫人正是为女儿相中了易安。”
“那敢情好,你等我寿辰时,便给许夫人下帖。易安母亲去的早,老二也不好管儿子亲事,他的亲事就由我这老婆子来做主罢。”对自己嫡孙的亲事,老夫人就从没想指望三房那位,本想着自己为易安相看的,既然肖氏作为伯母愿意出力,那自然好。
旁的不说,就肖氏这愿意担事的态度,也确实让老夫人愿意把管家大权交给她。
三爷风流,屋里除了诞下女儿的万姨娘,还有两个姨娘,而肖氏自己至今也没能生个儿子,要不是二房的杨氏不得老祖宗喜爱,这管家大权说什么也不可能落到她头上。
肖氏和三爷刚成婚那会儿也是举案齐眉。没几年,夫妻恩情便在那一个个姨娘通房中消失殆尽。因此她更要牢牢抓住侯府管家大权,这才能为女儿搏个好前程。讨好老祖宗,就是现下巩固权利的最好办法。
几人又聊了会儿天,老夫人便称乏累,让她们散了。
这半天坐下来,林思悠就像个透明人一般,不过她倒觉得无所谓。
再观那三房庶女曹婉清,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像是习惯了一样,自顾自的喝茶,也不见有什么怨怼。
众人出了宁安堂,林思悠和菊青走在最后,曹青婉却故意落后半步,来到她身旁。
借机和她搭话:“五妹妹明日也要和我们上学堂了吗?”
“是呢,四姐姐。”林思悠回。
“我们府中的学堂是两日一授课,主要学的是琴,棋,书,画,女红,烹饪。两日一换,明日是画。女夫子……”曹婉清话还没讲完。
“怎么,我和母亲平时可是亏待你了?不然你怎么还上赶着去巴结二房啦?”曹明月早看到两人落在后面窃窃私语,阴阳怪气道。
虽然林思悠没做什么,可曹明月就是瞧不上她那股虚伪劲儿。她回来前,自己明明才是侯府最美的姑娘,自从她回来后,府中那些小丫头私下都在讨论五姑娘如何貌美。
连往日作为自己小跟班的曹婉清,今日也跑去巴结她。这叫众星捧月惯了的三小姐,怎咽得下这口气?
“三姐姐误会,四姐姐只是给我讲了下明日学堂的事儿。”林思悠笑道。
“呵。”曹明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们,独自走远了。
曹婉清见状,朝林思悠抱歉的笑了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玉林园的竹林小道,菊青才和自家姑娘抱怨:“这三姑娘未免太跋扈了些,不过好在四姑娘还算温和有礼。”
“你是这么想的吗?可我却觉得四姐姐根本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今日第一次见三姐姐,她就对我表现出了不喜。而这四姐姐所谓的温和有礼,分明是让三姐姐对我更加不喜罢了。”林思悠可不是个傻子,曹清婉是三房庶女,就算侯府如今是自己母亲掌家,她就算在三房受了委屈,母亲也不可能将手伸到三房的姨娘那去。何况如今是三太太掌家,她更没有讨好自己的必要。
那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挑起她和曹明月的战火,或是将祸水东引到她身上罢了。
午后无事,林思悠坐上马车打算去云裳阁和珍宝堂看看,两家店铺一家在城东,一家在城西。
武安侯府离城西的珍宝阁更近,林思悠便先往城西去了,热闹的街道一下就引起了主仆两的兴趣。
“姑娘想下车走走吗?”经不住菊青热烈的目光,林思悠这才点了点头。
带好帷帽,菊青扶着姑娘下了马车。
靖朝民风开放,女子亦可抛头露面做生意,更有寡妇立女户的先例。本来世家大族的女子上街也可不带帷帽的,在柳州城时林思悠也觉得闷不愿带,直到那次自己被柳州长史家的浪荡子纠缠。
从此她出门都会老实带上帷帽
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看了街边杂耍的艺人,逛了卖炒货的零食铺子,又进了胭脂铺和声名远播的糕点铺子郁香源,这才到了珍宝阁。
说来也怪,珍宝阁明明位于京中的繁华地段,此时店内却空无一人。
珍宝阁的罗掌柜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上拨着算盘,一看林思悠通身的气派,身后两个小厮一手拿着花想容的胭脂,一手提着郁香源的糕点。便知是位贵客,忙迎了上来。
菊青接过姑娘的帷帽,刚想表明身份,便被林思悠摆手制止。
林思悠取帷帽的动作清冷优雅,白纱下是娇艳如三月桃花的面容,罗掌柜一把岁数的人,眼中都难免有一丝惊艳闪过。又见林思悠头上簪的那支白玉山茶花绕金丝发钗,山茶花瓣薄如蝉翼,是他们店里手最巧的雕玉师都做不出的精品。想来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可在脑中搜索半响,也想不出这是哪家贵女。
罗掌柜也不管那么多了,殷勤的过来招呼林思悠主仆。
“小姐想看点什么头面首饰?本店上到发钗,下到手镯指环,那是应有尽有。”罗掌柜一脸笑意的询问道。
“敢问掌柜,贵店位于这繁华的街市,店内饰品琳琅满目,为何店内却空无一人?”林思悠问道。
“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们珍宝阁西北方的那条胡同,名为兰花胡同,昨晚发生命案咯,这才导致几条街今日都人烟稀少,本店自然也难逃这无妄之灾呀。”罗掌柜凑近小声道。
而后又补充道:“不过姑娘莫怕,这事惊动了刑部,那边已经派人在查了,这几日应该就有结果了。”
“姑娘,要不我们今日还是算了,等案件有着落了再来吧。”菊青担忧道。
林思悠想了想也打算先回府。
这边刚准备回府,外面就来了一群官兵,将这整条街团团围住。
“刑部查案,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林思悠看这架势,只得回到店内等待。罗掌柜也很有眼力见,立马将主仆等人迎到珍宝阁的二楼雅室中。
又命人端来茶水,糕点,请她们在雅室等官兵撤了再离开。
反正也走不了,林思悠便让罗掌柜拿些店里的头面首饰给她挑选。
顾子珏昨日回国公府,歇了半日不到,今日又被下属告知昨晚兰花胡同的命案恐与那毗河女尸案有关联,便回刑部带人前来取证。
长公主看自己儿子从柳州带伤回来,本不愿他再出去查案,可又拗不过儿子,只得看着他换了药,又陪自己食过午膳,才准他出门。
出了门,又去大理寺看了昨晚的证物,这才耽搁到现在。
翻身下马,顾子珏亲自去到胡同内,案发现场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兰花胡同的死者是位三十左右的妇人,妇人是城西米粮店谢老板的夫人,毗河女子的身份则是满月楼的妓子,两人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可仵作验尸表明,两位死者的伤口深度宽度相似,凶器应是同一把匕首。
正当他琢磨脑中的线索时。
“大人,草中发现一根银簪,簪头有血迹。”官兵屈身,双手呈上簪子。
接过银簪,翻转簪柱,簪柱底部有细小的编号,顾子珏问:“胡同对面有个银楼?”
“是有家银楼,好像是叫珍宝阁。大人要去看看吗?”石平道。
“其他人继续,你随我去珍宝阁。”顾子珏将手中银簪递给石平,又拿过属下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
一行人到了珍宝阁,罗掌柜十分意外,恭敬道:“官爷有何吩咐”
“这可是你们店的簪子?”石平将簪子递给罗掌柜问道。
罗掌柜接过认真端详了片刻回;“此簪正是出自本店,上边编号是我们珍宝阁独有的,除此之外,只要是从本店售出的首饰,都会记载入册。”
“劳烦掌柜,将这只银簪的记录予我。”石平道。
“请官爷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找。”说着罗掌柜便招呼来一个伙计。
“我们可否上二楼?”顾子珏问道,也许是身居高位久了,顾子珏说话总有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这位俊俏的郎君虽从进门就没开口说过话,又比另一位官爷年轻许多。但凭罗掌柜多年的识人经验来看,这年轻的小郎君,或才是这里面位最高的官爷。
“可是……请两位官爷随我来。”罗掌柜擦了撑额头上的汗,在顾子珏的威压下只得同意。
“掌柜放心,我家大人看你们楼上视野开阔,只是上去看看而已。”石平见这掌柜诚惶诚恐的模样也怪可怜的,便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罗掌柜感激的朝石平笑笑,在前为两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