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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来福灭门郭家,郭春香下山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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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山寨,已是下半夜。

    二当家老常一直未睡,直到见我平安归来,才放下悬着的心。

    “二傻哥,你坐着,我去给你打盆水。”春香说。

    我撸起裤管,解开包扎伤口的绸布,鲜血又涌出,刀口很深,大概有3厘米深。

    “春香,把床头柜里的白酒和云南白药拿来,再去找些纱布。”

    春香怜惜地看着我,说:“二傻哥,疼不?”

    “路上倒还不觉得疼,咋一歇下来就疼呢?”我说。

    春香嘴里含着酒,对着我伤口喷了几下,我顿觉一阵刺痛。灯光下,我脸色煞白,也许是失血过多吧。

    春香在我的伤口上敷了一层云南白药,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又用清水把腿上的血渍清洗干净,说:“二傻哥,你坐好,我再去打盆热水给你擦下身子。”

    “这个我自己来吧,我还没到不能洗澡的地步。”

    “你怕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你不怕寨子里的兄弟们说闲话?”

    “我看谁敢?”春香说,“你是因为我而受的伤,自然我就有责任给你养伤。”

    春香用温热的毛巾在我背上擦拭,很是舒服。她那温柔的双手不时触碰我的肌肤,我竟有些羞涩。活到三十多岁,还从没和哪个女人这么亲密过。莫非这就是男人向往的老婆热炕头的生活?

    “二傻哥,在想啥?把裤子脱下吧,我替你把下身也洗下。”春香说。

    “哦,不,这个,这个我自己来。”我紧张起来。

    春香咯咯笑起来,说:“那好吧,你自己洗,我待会再进来。”

    春香出门,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洗好没?二傻哥,”春香在门外喊道,“我进来了啊!”

    “洗好了,你进来吧。”

    “二傻哥,你躺下,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我想听。”春香一脸幸福地看着我。

    我便讲和春生、水仙的故事,还有整蛊元霸的故事给春香听。春香听后哈哈大笑,说,“你从小就有这么多鬼点子啊,我真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叫你二傻呢?”

    “我其实是傻啊,不像你想的那么聪明。”

    “不,二傻哥在我心里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春香一脸认真地说,“再讲讲老孙头的故事给我听听。”

    “天快亮了哩,春香,你不困吗?”

    “和二傻哥在一起,我不困。你困了吗?”

    我是真的困了,讲着讲着,眼皮便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直到天亮后季发喊我吃饭,我才醒来。春香趴在我的床边,睡得正香。

    来福自从安陆回来后,就很久没有出门,左耳缠着绷带,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家里的大小事他都交给三狗和二虎去办。

    “三狗,二虎,我要交一件重要的事给你们去办,可别给老子办砸了!”来福一脸阴险的模样,说,“今晚,你们”

    “记着,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好的,你放心!对付白云寨我们可能不行,但对付他们,有的是法子。”三狗目露凶光,说,“你就瞧好吧!”

    王寡妇吃过晚饭,洗了澡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狗剩白天干活累了一天,连澡都没洗,就和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半夜时分,三狗和二虎蹑手蹑脚地来到王寡妇家,从窗户伸进竹管,对着王寡妇的房间和狗剩的房间吹进迷魂烟,然后放了一把火,就悄悄溜走了。

    不一会就火光冲天,借着风势,大火越烧越猛,房屋便瞬间崩塌,这所季铁匠和春生住过,我也住过的铁匠铺便在这无人的深夜化作灰烬。可怜王寡妇和狗剩到死都没醒过来!

    待到村民惊醒后,整个铁匠铺已成废墟,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东倒西歪,黢黑一片。

    刘妈连夜派大狗上白云寨送信,并组织村民从废墟里把王寡妇和狗剩的尸体挖了出来。

    村民都流着眼泪,说:“他俩咋都睡得这么死呢?这么大的火也没能把他们烧醒。可怜啊!”

    “王寡妇守寡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了,眼看就要享福了,可,唉,老天爷尽捉弄苦命人呐!”

    “幸亏王寡妇把狗蛋送到了白云寨,还有春香也在白云寨,不然,他们全家可就”

    “唉,可怜呐!可怜呐!”

    “军师,我大哥有急事找你哩。”四狗带着大狗找到春香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春香,你妈和狗剩都被昨晚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大狗说,“房子被烧塌了,你家成了一片废墟,你赶快回家去看看吧!”

    “什么?”春香听后,只觉天昏地转,马上昏迷了过去。

    四狗把这消息也告诉了我。

    “季发,季财,去二当家那取100两银子,就说我让你俩来取的,然后通知三癞痢带上10名弟兄,准备随我下山。”我说,“快!马上去办。”

    “得令!”

    春香已醒来,嚎啕大哭,狗蛋泪流满面,急着要下山。

    “春香,狗蛋,”我说,“我们赶紧下山回姜寨看看吧,我吩咐季发、季财已备好马匹、马车。”

    “大当家,我可怜的母亲和狗剩啊!”春香哭得撕心裂肺,“他们死得好惨呐,被大火活活烧死!好惨呐!”

    我拥抱着春香,说:“你就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季发,季财,再去把叶三娘的贴身护卫詹小青和顾小荷叫来,陪伴军师一起下山。”我说,“还有,待会在山下买两口上好的棺材,一并送往姜寨。”

    “领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春香和詹小青、顾小荷坐在马车里,三癞痢赶车。其余人都骑着马,直奔姜寨而去。

    一路上,只听见马车轱辘发出吱溜吱溜的声响,还有马蹄的嘚嘚声,大伙都不说话。

    到了姜寨,人群都在围观死者,唏嘘不已。

    刘妈守在王寡妇和狗剩的尸首旁,神情悲伤。两块木板上,分别躺着两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首,头发被烧光,露出焦黑的脑袋;四肢被烧成黑炭,身体蜷曲着,面目狰狞,煞是恐怖。

    詹小青和顾小荷扶着春香从马车上下来,春香扒开人群,和狗蛋一起跪在王寡妇的尸体前,悲恸大哭,狗蛋也大哭。凄惨的哭声引得围观的人们也都哭泣起来,姜寨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

    远处,来福戴着狐皮帽,左耳依旧被绷带包扎着,身后跟着三狗和二虎,默不作声。

    季发,季财正在给尸首穿寿衣,由于尸首已烧焦变形、僵硬,穿了好久才勉强裹上。三癞痢和弟兄们将棺材从马车上卸下,又将王寡妇和狗剩的尸身装进棺材。然后问我:“大当家,钉棺不?”

    我挥挥手,说:“钉吧,看着让人更难受!还有,你带几个弟兄去河对岸我母亲的坟旁挖两个墓穴,将他们和我母亲葬在一起吧!”

    哭了许久,春香哭累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春香,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我说,“我已派三癞痢去我母亲坟旁挖墓穴,待会就将你母亲和狗剩葬在我母亲坟旁吧。”

    春香脸上泪痕未干,木然地点了点头。

    “此地不可久留,刚才我看见来福他们站在远处围观,恐他去报告官府来抓我们。”我小声对春香说,“待会下葬后,我们立即返回白云寨,不可停留。”

    “一切听二傻哥的。”春香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请道士,没有请乐队,没有隆重的葬礼。待将王寡妇和狗剩安葬完毕,我带着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白云寨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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