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来了皆是客
一个合格的铁匠大多都是疯子。
疯在自己为了锻造好的材料因此失去理智。
对于一个铁匠来说，遇到让自己新奇或者珍贵的原材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更何况小徒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锻造过了，手心不只是一点点痒痒。
而为了感谢张仁给予小徒弟一个如此幸福，他也该回礼一些张仁感兴趣的东西当做感谢。
所以，李琦思手上这把剑，即是铁匠铺里最后一把武器，也是三道爷临终前最好的一把武器。
是老天爷促进了两人的合作，从张仁不可思议的神情中，足以说明这把剑符合张仁的胃口。
那么……自己或许有能力去对抗那个天杀的山大王了。
李琦思一咬牙，腰部一顶将自己的身体用于惯性脱离出来，一扭腰直接将剑刃投射出去，在空中，张仁稳稳当当接住这把剑，手感、花纹、剑身都能强调出这把剑的锻造手艺高超，很显然张仁十分喜欢。
张仁打量手里的东西，随后立马站好身子给小徒弟抱拳行礼。
“是我草率了，刚才如此鲁莽很是抱歉。”
在小徒弟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张仁缓缓起身，两人双双对视随后哈哈大笑，反倒李琦思则是站在那个屋子里不知道两人在笑话什么，心里盘算大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哈哈，小孩子又怎么体会到大人之间的乐趣呢？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此时的气氛，张仁和小徒弟顿时也笑不出来了，伴随着敲门声，门外的催促声也是让张仁心悬一线的原因————听这个声音，大概率是混蛋们来拜访了。
小徒弟看着张仁和李琦思那拧巴的模样眉头一紧，环绕了四周望向不远处的一堆稻草，自己大致测量了一下或许能躲眼里的观测，然后微眯眼睛打算去开门了。
张仁注意到了小徒弟的举动。
小徒弟对来之不易但又被打断的笑容感到可惜，或许这就是开心后带来的后果，值得不耐烦的打算去开门迎客，在那之前，小徒弟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只负责开门，剩下的躲藏跟面对全由你们负责。”
张仁还不熟悉这把剑的手感，先挂在腰上从长计议，李琦思整装待发，幻想自己遇到目标第一时间冲向对面的景象。
“吱呀……”
“哟！”
打开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三个人，一个是一直眯着眼睛的年轻人，一个是脑袋上只有一根头发蒙着面纱的怪人，一个是扛着笨重狼牙棒，假惺惺给小徒弟问好的人……
“老爷子在天之灵可还好啊，小兄弟。”
小徒弟上下打量，只认得面前这个抱着一大堆贡品嘴角带着食物残渣的人，身后两个胳膊上纹上文字的人他根本认不得。
“我只见得你雇人去其他人家捣乱，还是头一次见得你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了啊，老爷子会不开心的。”
“哈哈哈，哪有哪有。”
说着这人很没有礼貌地强行推开门，身后两个奇怪的人带着杀意久久不能消散。
“我这不是来你这里找人了嘛，找到了人马上就离开，绝对不会多打扰，你放心可好。”
那人踏入门内一点点，将手里捏着的肉块撕下来一些，由于角度问题，他站在那里暂时看不到张仁李琦思在内，而面部也被太阳光遮挡住。
“喏，我在路上顺手拿的，我看没人吃摆在地上就拿起来填肚子了，你来一块？”
小徒弟摆了摆手，把嫌弃的话咽在肚子里争取烂掉。
“刷！”
身后那个【一根毛】貌似已经按耐不住兴奋，脑袋上长长的头发穿过两人，在空气中反复弹射，充满柔韧性的头发折叠拐弯又冲锋，速度之快甚至出现了残影，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头发上有着油腻腻的污渍，跟那人手上的油脂十分相似。
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反应力和速度都会大幅度上升。
当他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脑海里十分想去力挽狂澜打个翻身仗但还是逃之夭夭，在这根头发进来之前就躲在了那个小徒弟刚才注视的草垛后方。
头发四处冲击，好像在探索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根头发上总能嗅出愤怒的味道，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兄弟别激动，我们找到人了就肯定离开。”
说着，那人推开小徒弟大步流星，阳光也不再照射在他的脸上，看着那个模样，看来真的是张仁的老熟人————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山大王。
头发没有插到任何目标，看看秃子的脑袋已经布满青筋，本来一路走来就够艰辛了，自己头发越来越干燥的同时现在还白忙活一场，气的他用力一甩头发重重砸在地面，地板砸出一条条裂缝，直到最后只能无奈收回头发。
年轻人和秃子相继进入室内，两人的气神都不是一点的凝重，作为打工人他们承受了太多的苦，“钱难赚”这三个字十分应景。
（娘……等着我，马上就可以回家治病了。）
年轻人念叨这么一句话，已经伤口凝固的那只手紧紧捏着一块石头。
三人踏入门中，小徒弟却丝毫没看出来些许紧张，只是习惯性地泡茶招待，大门旁边有一套桌椅，看样子是专门给客人歇息准备的，山大王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并不安分地活动四肢，这笨重的狼牙棒已经让自不量力的山大王负重行走了许久，面色上都有些消瘦了。
其余两人带着侦查的目光四处观察，秃子一下子踹开房门，看了两眼就灰溜溜走去，而年轻人先敲门再打开，进入房间后观察每一处细节，生怕落下任何蛛丝马迹。
年轻人看着浑身散发戾气的秃子很是同情……毕竟换做自己也不想被摸头，更何况自己珍惜的头发被玷污了。
“水波。”
张仁跟李琦思挤在草垛后方，为了防止暴露两人几乎用一种很扭曲的方式挤在一起，可能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张仁刚才一直在紧张的情绪中，看到年轻人和秃子暂且没有找到自己就松了一口气，但不放松不要紧，张仁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产生的波纹反弹回来后发现自己和李琦思已经无法再去移动了，身后就是庭外，要是被发现了那除了庭外这一条路就没别的方向了，哪怕用箭头大致打量了路线也有赌的成分，张仁不想冒这个险。
（切……回忆之后，还是忘不掉被砸在墙上的痛感啊。）
李琦思战战兢兢，望着不远处的花朵她陷入了沉思，如果她当初能学会老爹教给自己的刀法或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悲惨了，一想到爹爹说“学会了”这句话，难道这朵花里藏着刀法的奥秘吗？
另一画面，小徒弟坐在椅子上握着茶杯，紧张的手微微发抖，和一旁无所谓的山大王形成对比，而此刻他想起来三道爷的一句话：
“来了皆是客，只要自己不插手就不会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