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收留
“先生……”
李琦思环顾四周，左瞧瞧右盼盼，愣是没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眼前的景色有两种————一种是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房间，一种是坐在地上观察自己的张仁。
而在张仁眼前也是两种景色————一种是未知但墙柜子上装了酒壶的房间，一种是面前打量自己的李琦思。
“抱歉先生！”
李琦思突然低下了头，头发也随着重力一点点落下来，等到李琦思再次抬起头，秀发向上轻轻一扬，眼角中微微泛红，楚楚一般的可怜。
“我……刚才失算了，没有注意到那人的进攻诡计导致让张仁先生费了心。”
说完，李琦思的目光瞥见了张仁疲惫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双手。
李琦思这孩子干什么都差点意思，但认错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态度也足够诚恳，张仁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没有做出声响，只是默默地打量柜子上的酒暗暗思考。
（地瓜酿……白莲花……玉泉）
得，张仁这个酒鬼又馋了，李琦思看着都快要流口水的张仁很是无奈，甚至想一拳拍在张仁这不清醒的脑袋上。
“啊？你说啥？”
张仁游神结束，只不过满脑子装着酒的脑袋怎么可能听得清李琦思说的话，只能问李琦思一遍了。
“没……没什么……”
李琦思感觉今天出门前应该看黄历，这样就能提前知道这一刻并不适合道歉了，下次还是带着酒再和张仁道歉吧，或许张仁的注意力就可以被吸引过来了。
两人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此刻哪怕两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休息。
张仁用胳膊当做临时枕头，找到一个铺着草垛的地方躺了下去，这个房间张仁已经打探过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暂时收留了两人，但此时自己肯定处于铁匠铺内的某个房间里，看样子像是个杂物间，可即便是杂物间也极其的干净整洁，身边也只是简单的一些锻造工具靠在墙上而已，四周并没有太多交杂的细节，看样三道爷是个有洁癖的铁匠。
李琦思则是站起身环绕四周，一会盯着门缝不知道思考什么，一会抬头看着已经有些破损的蜘蛛网。
（emm……所以这里是哪？）
好吧，看来李琦思刚才受伤到了脑袋……可能吧。
“我按照你给的位置，这里应该是你口中的铁匠铺了。”
张仁好像看出了李琦思的疑惑，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李琦思。
“当时我带着你走了好一会，看到身后没有追兵才放下心来找到了这里，只不过刚开门的时候我晕倒了，不知道开门的人是谁，现在应该被人接进来了。”
说着，张仁一脸凝重地摸了摸身上的那块黑铁，直到摸出个所以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琦思听完，转头看了一眼腰上别着的刀，上面的图案还是栩栩如生，不愧是家祖传的宝物，神奇色还是那么明显，只可惜了自己没能摸索出这把刀的用途，不然早就把那个秃子的一根毛给完整拔出来。
“李琦思……你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直接逃走不就好了吗？”
张仁语重心长，说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事情。
“先生……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李琦思只是一个简单地回答，张仁就明白了李琦思话里的话。
“咚咚……吱呀”
接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打开了张仁 面前的这扇门。
李琦思以前或多或少跟三道爷有些相识，感觉只要自己好好求情三道爷大概率会给自己一个面子，给张仁一把比较完整的剑刃当做兵器。
张仁一下子坐起了身，也想见识一下面前这个三道爷是什么来头，只不过打开门的时候角度在作祟，阳光也跟着捣乱，阴影照在门口那人的脸上根本看不清面貌。
李琦思感觉很奇怪，在她的记忆中三道爷是个佝偻的老人家，皮肤没有那么细嫩，也没留下光头模样，更没有在耳朵上钉上铜耳环。
那人挡在阴影下，喉结上下移动的同时话语也从嘴边说了出来，嗓音也并没有被岁月打扰过的沧桑。
“醒了就出来吧。”
随后那人就转身走了出去，不再逗留。
“这……不是三道爷。”
李琦思此言一出张仁也开始慌了，自己该不会找错了地方吧。
李琦思出门一看，眼前的场景还是比较熟悉的，比如庭院，比如走廊，这里确实是三道爷的铁匠铺。
张仁跟了上去，一瘸一拐地四处寻找那个人的踪影，只见那个人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食物，然后招呼李琦思和张仁过去。
此时两人也看清楚了，这里是铁匠铺没错，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三道爷，光凭年轻的脸色就能分辨出来，张仁又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来到那人的面前细细打量，发现这人留着光头，脑袋上就连一根毛都没有，带着机灵的狐狸眼睛显得这张脸没有太过无趣，嘴唇很薄，鼻子很挺，耳朵看起来就很有福气。
（现在的老爷子……都是这种帅帅的小秃子么？好显年轻啊。）
张仁不解地发出疑问，在刚才的印象中，把李琦思给打趴下的【一根毛】也算个秃子，模样也顶多就是凶神恶煞，跟“好看”并不沾太多边，张仁打量了一下，并没觉得这位伙计有些许僧人的特征，只不过终究不知道为何这位伙计能出现在这里，而老爷子又不见了踪影。
张仁此刻萌生出不好的想法，会不会是第三个追杀自己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但不对劲也就在这里了，如果真要拿取自己的性命为何没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下手呢？
面前的伙计看来很熟悉铁匠铺内的结构，从刚才能自如地进出各个房间而且还能拿出一些食物跟其他东西便可看出。
这么一说，张仁还真忘了仔细观察，当初自己昏迷的时候没有看明白，现在环顾四周才知道这个铁匠铺的规模很大，大门上面还不忘记贴上两幅辟邪的玩意，四周封闭式的围墙让他回忆起在武馆内的场景……看样子，三道爷的铁匠铺是跟住宅连在一起的！
东看看，张仁瞧见到有扇门口贴着“仓库”的标志，有扇门贴上“打铁”的烙印，更有甚者的门上粘贴一条刺眼的字样————“庭外”。
西盼盼，张仁的余光都透露着犀利，眼前的李琦思也如此，虽然此刻李琦思十分饥饿，但看到面前这个奇怪对的人送来的食物也还是强忍住了口水，吞咽的声音隐约能够打扰到世界上的随便一个路人。
小秃子心里别扭，张仁和李琦思那种目光换作是谁都能注意到，可浓郁的杀气却不能影响自己分毫，原因也很简单————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是三道爷唯一的弟子，这些年来三道爷并没有过多外出，就连帮人打铁都是需要看着黄历，而信不信由你们。”
（这家伙能听懂我的心声？）
张仁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更加怀疑了，这人突然来上这么一句肯定是为了摆清楚嫌疑。
（是……这样的吗？）
李琦思的反应截然不同，她之前好像听说过三道爷收了个徒弟，但不知道准不准确，虽然疑心少了一些，可还是得稍微警惕一下的。
只得趁着现在，暂且给小秃子一个“徒弟”的名分罢了，这样也好分辨角色。
小徒弟明白两人不会过多相信自己，知道要是继续辩解反而会事到其反，毕竟三道爷不在此地，有人能够怀疑自己也是正常的事。
得，小徒弟打算了一番，就小步挪移般远离了两人的视线，随着脚步的声音递增，小徒弟走向一道木门，从规模看样子应该是主卧了。
“两位需不需要进来看一下，说不定就能放松警惕了呢？”
“吱呀”
话音落下，木头之间的挤压产生一阵刺耳又熟悉的平民的声音，打开门后小徒弟便走了进去，张仁和李琦思见状只得摆好架势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李琦思还好能够握着刀柄，倒是张仁只能暂且狼狈地握紧拳头了。
进去主卧，面前的场景让神经紧绷的两人顿时安分不下来了，出现在面前的不单是可以拉远距离保安稳的小徒弟，还有一个摆好的灵堂————上面摆着贡品，插着三炷香，周围还挂着一圈鲜花。
李琦思认得灵堂上面的人，那正是三道爷，他已经驾鹤西游了。
这一幕，李琦思震惊了，张仁也无地自容，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到达这个地方，结果发现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三道爷已经不在人世，那张仁的武器怎么办呢？又有哪些人家愿意给自己锻剑呢？就算能够锻剑，那怎么保证技术能和三道爷一样呢？
在三道爷的灵堂旁除了鲜花，还有大大小小的剑刃，款式多样的样子生机勃勃，哪怕看一眼都知道三道爷是个能成事的人家。
“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说罢小徒弟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铜耳环，又指了指遗像上面三道爷戴的同样的铜耳环，或许小徒弟真的跟三道爷有一些故事。
张仁清楚，面前这小子摆明了在跟自己玩一套。
“证明的还不够！单凭一个遗像根本确认不了你的身份，哪怕徒弟继承师傅的事业，谁知道这地方是不是你抢来的！”
张仁有理，李琦思也随声附和。
小徒弟无语，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大铁块，样子很是熟悉。
“如果不相信我，那可以什么都不拿回去吧，铁我留下了，东西换不换随你。”
张仁吃惊，然后立马一掏自己的衣服兜，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了，开始紧张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仁一声怒吼，将平静的瞬间打破成碎片，碎片刺进在座每一位的耳朵里，习惯了刚才那一秒平静的耳朵怎能突然接纳如此动静呢？自然有些排斥了。
当然了，毕竟唯一能够获得武器的东西被人偷了，换作是谁都会冷静不下来吧。
“如果不想走，那请相信我，因为这是【相信】的力量啊，信不过我没关系，只需要这一块铁我就能够收留你们一阵，甚至再给予一把趁手的兵刃当做交换。”
说完小徒弟不忘记轻轻抚摸铁块，作为一个铁匠的徒弟，遇到一块这么完美的材料真是幸运。
“前提是……”
小徒弟正经起来，不紧不慢地。
“你们愿意冷静下来，然后不会纠结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