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过来了
梦，是一种罪恶的东西。
可以让一个男人梦见调戏妇女的画面，也可以让一个女人梦见自己被休后造遭人唾弃的场景。甚至一对鸳鸯可以因为梦里的虚假发生争吵。
老先生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罪恶的就在于……没人敢相信梦是真的，或者说不敢相信梦不是真的。
张仁眼前一黑，再一白，最后看到五彩斑斓，画面里没有追杀，也没有诛九族，只是单纯地看到街道上老百姓一个个给饿死，给压榨死。
这世界上腐败的起因并不是人们所以为的大事件，一根糖葫芦也可以造成连锁反应，让一个国家彻底衰亡。人的嘴是个无底洞，只要胃里的食物消化干净了就可以继续吞下金银珠宝。
张仁和百姓一样，都是农民出身，所以他比谁都知道饥饿的痛苦，张仁生在遥远的南方，被贬到那里的人就已经数不胜数，就已经足以说明那里的条件已经不符合人们的生存了……
如果政府愿意花钱变法的话，还真不一定会出现南蛮这种地方。
或许，对于富家公子来说，穷人顶多啃树皮吃草根，但这只不过是佣人们不想让主子看到真正的事情罢了，在富人的世界观里，不允许出现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更不允许出现自己看到真正的现实，因为自己的钱就是现实。
也就是说……富人以为穷人啃树皮吃草根，实际上穷人们已经把树皮当做了上天给予的恩惠，迫不得已的时候，一个母亲甚至会吞下自己儿女的骨肉。
张仁不敢吃孩童，也不想吃，连续饿了四天，唯一的水源都是自己胃里反酸出来的。
而他梦到的，正是百姓们连喝水都得舔上一口泥巴的场景。为什么穷人很肮脏？因为他们要活命。
张仁惊醒过来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满头大汗，只知道自己顿时口干舌燥，拼了命地想要找到水喝。草席一掀开立马坐起身，腰酸背痛第一时间也被忽略掉了，头发已经乱到打卷。
身边貌似坐着什么人，看着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张仁随手看到身边的湿毛巾，抢到手里后顺拿了身边的石子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张仁刚刚醒过来，意识还不够清晰，眼前不足以明朗，只能看到大抵的两个人影。他退了好几步，直到了边缘无处可走才罢休，一手握着石子一手紧紧地捏住湿毛巾，一遍保护自己一遍挤出湿毛巾的水分往肚子里咽。
就算是皇帝，只要饿上几天连玻璃碎片都能咽下去。
眼前的模糊渐渐消散，张仁也逐渐看清楚对面的两个身影————李琦思和一个手里捏着细针的男人，看反光程度应该是银针。
“先生，你冷静一下，我现在后退，你现在在养身体不能折腾。”
声音听起来是李琦思本人没错了，不过张仁看着旁边的男人又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这个小兄弟醒过来虽然是好事，但活动太猛烈可是会旧伤复发的。”
一种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张仁耳边，听这个样子有些熟悉……看来是自己曾经在附近认识的老郎中了。
张仁随即放松警惕，低头一看手里攥着的死死的石子把手掌摸出了鲜血，有些不知所措。
“巧了，我刚准备忙活，你就多出来一种伤让我治，我今天的业务可真是繁忙啊。”
郎中在一旁自言自语着，然后拿出干净的布料打算包扎眼前那个碍眼的伤口。
张仁这个时候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丢下手中的湿毛巾无辜地看向眼前给自己做治疗的郎中。
“这位先生是我在门外找郎中的时候找到的，当时看你晕倒了就赶紧出门找人，看到你醒了过来我就放心了。”
郎中模样看着些许苍老，眼睛里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稳劲，看样子像个老狐狸。
李琦思在一旁看到张仁的疑惑，就补充了下来。
“要是张仁先生的恩没还了了，那我或许会责骂自己的不负责，让您去冒险了吧。”
说着李琦思眼角默默流下一滴眼泪，里面写满了哀愁。
女人再怎么坚强，那也是女人，是感伤的。
李琦思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还不忘了盯着郎中忙活的手，生怕郎中疏忽了后让张仁身体不适，或许李琦思遇见过庸医，所以看郎中的那种眼神难免有些奇怪，这让郎中很不是滋味。
张仁看李琦思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但还有旁人在此，这显得郎中尴尬了一番，于是打了圆场：
“好了，我刚才睡糊涂了，现在已经清醒很多，你也是够聪明，这位老先生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你看我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郎中只是笑了笑，对张仁说道。
“小兄弟，你这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我得和你说一声，心里不安是正常的，下次做事不能冲动，看你刚刚的样子把我也吓了一跳，得亏是我，要换做别人看到这个场景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李琦思听见张仁的平安，也就放下了心，想到张仁身受重伤还能平安无事，心里也由衷地高看了张仁一把。
张仁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就打算送郎中离开了，郎中离开大门前回过头问向两人付一下医药钱。
随后看着李琦思和张仁翻遍了口袋才勉强地凑齐了钱，便无奈地离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