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借宿
年少尚是皇室贵胄时，酒肉不愁，日子奢靡。后来入万归阁，虽不荣华富贵，却不忧吃穿。
她第一次接触穷苦人民的生活，终是知晓在百姓生活几字之前所常带的‘水深火热’的分量。
初棠静默，抿了一口清水。心中一直秉行的念想似乎在摇坠。
与初棠和陆拓华的诧异相比，温谦倒是泰然处之，不以为奇。他对幽州小村百姓的生活是有所了解。
“姑娘如何称呼？”
小姑娘也在桌前坐下，并不怯生：“我叫王小慧。”
“小慧姑娘，我几人路过村中田地，发现沿河之田，土地尚沃，却无人耕种，杂草丛生。不知是为何？”
一般来说，百姓以耕田粮食收作为主。此地虽依山傍水，村民可以靠山吃饭，却没有把耕田荒废的道理。
王小慧眼里流落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不是我们不想耕种，而是那里根本种不了。”
“此话怎讲？”
“那些田地算是肥沃，可它靠近大江。大江每年都会泛滥几次，在稻子变熟之前，早已将庄稼冲的东倒西歪，连根拔起。一切勤苦都是白干。时间一长，大家都不愿在那些地方种庄稼了。”
“原来是这样。”温谦思索着点头，“那村里应该有人就没地种了？”
说到这个问题，王小慧有些郁郁不乐：“你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原因才没地种的。只能靠着山上的药材卖钱混口饭吃。”
“山里的药材不多吗？”陆拓华问道，“好的药材可以卖到好的价钱。”
“倒是有卖价高的药材，可是要看运气。运气好，能够吃饱一阵子。运气不好，就饿一阵子。那些贵的药不是那么好采的，会让人丧命的。”
王小慧继续道：“这里经常下雨，有些时候一下就是一个月。如果上山的时候遇上泥流，只能倒霉的听天由命。村里有不少采药的人被泥流害死。”
“为了不遇到泥流，我哥哥一般都是在半山腰走动。半山腰没有什么好东西，多是野菜，野草。运气好了，能打得一只山兔，野鸡，开开荤。”
温谦：“如果大江能够得到有效控制，说不定会好一些。这边的官府没有派人来看过吗？”
王小慧：“你说那些当官的，他们根本不管。村里的人都喊那些当官的‘蚊子’。”
陆拓华：“蚊子？为什么？”
“蚊子吸人血啊。”
在王小慧的言语中，初棠三人大致了解这村里的状况。
官府不作为，村民受大江泛滥之苦。仅凭草药卖钱又不够温饱。
是没办法的穷苦。
正说着，王小慧的哥哥回到家中。
“哥，有几个人想在家中借宿。”王小慧迎上自己的哥哥，“这就是我哥哥，王义。”
王义将自己背上的竹筐卸下，交给王小慧，随后看了初棠几人一眼。
见他们衣着朴素，行为有礼，不像坏人。
他便笑着说道：“山中人家有人借宿是常事。不过”
温谦递上银钱:“不敢白住，还请收下。”
王义抬手拦住，并未收下银钱：“只是家里贫苦，恐怕招待不好。”
“几位坐下吧。”王义招呼几人坐下，又让自己的妹妹小慧去将竹筐里的东西煮了。
“我叫王义，几位贵姓啊？”
温谦笑着介绍道：“我叫温谦，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陆拓华、初棠。”
“几位是做何营生的，为何到这里来？”
陆拓华回答：“不才，算是走方的郎中。路过此处，想着采些药材回去。”
“你是郎中啊。不过你可能会失望，这边的草药品相一般，深山里又危险的很，可不好去。”
温谦露出可惜的神情：“那到是可惜，只是既然来到此处，不如去瞅一瞅，碰碰运气。”
王义：“既然如此，等下午我带你们上山去。我对山里的地形熟，方便些。”
端着碗走来的王小慧说道：“你不是刚下山，怎么又要去？”
“再去看看也没关系。上午没有收获，下午再去一次。”
王义边说，边把碗筷放在几人面前。
碗里一团翠绿，只有煮熟的野菜。
桌上只摆着三碗，放在了初棠三人的面前。王义和王小慧的面前只有空荡的桌子。
初棠未动。
“家里只有这些能招待你们了，还请几位不要嫌弃。”王义不好意思的说道。
初棠：“你们怎么不吃？”
“家里没有那么多碗筷，等你们吃完，我们再吃。”
温谦带着歉意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没关系。”王义摇摇手说道。
初棠在看到王小慧喉咙微动后，起身走向厨房。
她大概猜到了。
手掀起锅盖，锅里只剩下煮菜的青水，和几片捞不起来的碎片。灶台旁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空碗。
显然，没空碗的话是骗他们的。兄妹二人把仅剩的食物让给了他们三人。
王义他们连野菜都没得吃。
跟来的几人都看到了此景。
“别管我们了，我们早上都已经吃饱，还不饿。你们去吃吧。”王义招呼几人回去。
初棠默默将锅盖放回原处，拿起旁边的空碗走回去。将原本放在自己面前碗里的菜倒在空碗里。
陆拓华和温谦也将自己碗里的菜分出来。
两个盛满野菜的碗被放在王义和王小慧的面前。
“如果你们不吃，那我们怎么能厚着脸皮吃下去。”温谦将自己手中的筷子放下。
俨然一副他们不动筷，自己就不会吃的样子。
“好好。”
王义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对于一早都未吃饭的他，又在山上逛了一圈，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初棠嚼着嘴里的野菜，觉得虽苦，可也咽得下去。
休息一个时辰后，几人打算跟着王义上山去。
“山上的活物多吗？”初棠突然问道。
“不是很多，也能遇到。你是想打些活物吃吗？”旁边的王小霞回答道，“不过，那些活物很狡猾，陷阱对他们来说，不管用。”
“没关系，有弹弓吗？”
要是有箭更好，可惜这里不会有弓和箭的。
王小慧摇摇头，又想起什么：“没有弹弓。有一个弓，你会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