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年
周时清在临源待了两天，熬了两天的枸杞莲子粥，因为他也只会这个。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周西若基本上好了，两人一起去吃了一顿火锅。
又给爷爷奶奶打了视频电话，一年多的时间老人们的头发更白了，但身体看上去没什么大恙，奶奶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流泪，连爷爷都微微红了眼眶，后来听说她过年就会回去更加高兴了。
这两天过得很平静周西若也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好像仅仅是有点感冒，并且很快就恢复了。
但是这样的周西若让周时清更加担心，是不是过于平静了，还是她真的就可以放下了。他不是不知道周西若和温禾的感情有多好，当初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多岁了，他知道最亲的人离去是什么感受，周西若只有最开始的两个月情绪严重失控，后来一个人出来，到了临源开了书店，仿佛在她身上再也没看见过难过了。
周时清一回b市就叫秘书联系了一下有名的心理医生，然后面谈将周西若的情况告诉了医生。
医生说光听他的描述很不好做判断，还是本人能来更好，心理问题都不敢妄下定论。
周时清告别医生，刚从医院出来就碰到了梁应南。
“时清哥。”梁应南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该有的礼貌是不会少的。
“嗯，你来医院是？”周时清比较欣赏梁应南，毕竟就算他们这一代几个小辈中都颇有出息，但周时清也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况且也正是因为那天晚上的电话，让周时清心中的警钟敲响，周西若或许心理问题任然比较严重。
“我们研究院安排的体检，今天过来做一下。”
“那您来医院是？”梁应南知道周家是有家庭医生的，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周时清来医院和周西若有关，所以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西西，可能心理不太好，我今天先过来咨询一下。”本来这些家事周时清一般是很少与外人说的，可是他对梁应南却很放心。（周时清一般跟外人说周西若都叫的西西）
梁应南听后果然立马变了脸色，“问题大吗？我那天就感觉她的状态很不对。”
“现在还不确定，但愿没事吧。”周时清说得模棱两可。
梁应南还想问什么，周时清的电话就响了。
“抱歉。”周时清说了一声抱歉就到一旁接了电话。梁应南就在一旁等他打完电话。
“我要回公司了，下次一起吃饭。”周时清打完电话对梁应南说。“放心，西西会没事的。”
“好。”梁应南顿了顿，有些苦涩的回答。
梁应南体检做完已经快五点了，然后就往家里去，中途接到了周时清的电话，说如果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回家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坐下想给王子傲打个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
他又给舒可意打电话，那边在电话要挂断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南哥？”舒可意有点不可置信，这位哥也一年多没联系了。
“嗯，想问你点事。”梁应南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
“那我就放心了，您要问啥尽管问。”若是梁应南是打电话来叙旧那才能吓死舒可意。
“我记得你是去年九月出的国？”因为舒可意出国时间是早就定下来的，所以梁应南也知道。
“嗯嗯，对啊怎么了。”舒可意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出国之前西若状态怎么样？”
没想到梁应南会突然问起周西若，舒可意征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当时不是阿禾刚刚去世吗？那段时间西西状态真的，嗯，非常不好。”说非常不好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周西若那段时间的状态，就好像没有灵魂的娃娃，几乎每天都在哭，有时候情绪不收控制还需要打镇定剂。
“本来我是不再打算出国的，我想留在国内陪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出国前的半个月左右吧，她就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当时那个情况她只能和父母商量拒绝了英国那边研究生的offer，打算留在国内读研。
“还说要出去旅游，当时几家人都挺闹心的，你知道西西从小就懂事听话，大家都宠着她。大人们见她这样也就放心了，叫我和王子傲该干嘛就干嘛去。”
“虽然我们总感觉西西不对劲，但是那时候你又走了，我和王子傲两人也是没啥办法。”他们几个其实从小就比较依赖梁应南，但是梁应南工作特殊，常常突然就找不到人了。
“她亲自看着我要发给学校发邮件，确定我可以回去读书之后，那几天就拉着我逛街买了各种我去英国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我就觉得她终于好了，因为我高中毕业她也是带着我确认学校的offer、收拾行李、给我买一大堆东西。”
“到了英国没多久，她说她找到个地方开了家书店，她说暂时不想和以前的事情有联系了，以前的电话卡也不会用了。”
“我想着以前的事情或多或少都和阿禾有点关系，可能她是不想触景生情什么的吧，然后这一年多我们有时候会发邮件，互相讲一下彼此最近的生活。”舒可意回忆着出国前那段日子，想到西西之前精神上受的打击和自己的好朋友正值方法去意外早逝也不免落泪，但也慢慢讲到最后。
梁应南在听她讲的过程中会应两声，听她讲完继续问，“那她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过那件事情之后觉得你们会讨厌她。”
“这倒是没有，她有时候情绪失控的时候会一直重复对不起，可能是对阿禾，也有可能是对阿禾的父母吧，毕竟那时候叔叔阿姨真的可能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听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当时温禾的父母在手术室外面问周西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女儿躺在里面而她却好好的站在这里。周西若没法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一年前的夏天，周西若和温禾刚刚从大学毕业。然后又因为要等舒可意回国她们再一起出去去西北玩，b市那段时间的气温直逼四十度，所以就在b市附近找了一座风景很好的山避暑。
她们租了一家民宿，是在半山腰，百分之九十的游客都会止步于此，不会再往山上爬，因为再往上就几乎是没有开发的大山了只有少部分爱好探险的徒步者什么的会上去。
后来在民宿老板的聚会上，她们认识了几个属于那百分之十的人，温禾当时就被他们所描述的上山旅程吸引，第二天就决定和他们一起去爬山，还在民宿老板那里买了一套不便宜的装备。
他们三点就起床准备上山了，但是周西若实在起不来，并且也对爬山兴趣不大就没有跟去。
温禾就是在那次出事的，因为正是夏日雨季，暴雨引起了山体滑坡将温禾和另一个体力不好的女生埋在了下面。
后来出事的原因调查出来，根本不是周西若的责任，可是失去女儿的温禾父母根本听不进去。
这些事情也是几天后舒可意和王子傲赶回b市后才听说的。
现在想来可能这也是加重周西若心理压力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吧。
然后梁应南问舒可意知不知道周西若现在的地址，舒可意说不知道，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
当时周西若被温禾父母指责的时候他也在场，他只能给周家打了电话，然后让随后赶来的周时清先把周西若带回家。自己在医院帮忙处理。
梁应南自己也沉浸在悲伤之中，就忽略了周西若，只觉得发生了这种事情伤心是不可避免的，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温禾这边。
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二十多，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七点，现在过去刚好。
到达约好的地点周时清已经到了。
“我还以为我要等你一会儿。”没想到周时清会比他早到，毕竟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而周总的时间向来宝贵。
“正好在附近办事就先过来了。”周时清招呼服务员过来，说可以上菜了。
“你看看要不要加点什么？”又把平板递给梁应南。
“不用了。”梁应那对吃的实在没有太大要求，在实验室里常常一天三顿都是盒饭，他现在对食物的要求就只有两个，熟的、没毒。
周时清点点头，也没再强求，两人之中有了短暂的沉默，菜也被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
“时清哥，我想知道西若在哪里。”梁应南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想找她，如果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很好。”周时清的语气很坚定，意思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妹妹。但是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证实自己之前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西若的状态很不对，至少我那天在s市遇见她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她的心非常的封闭，并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总是莫名的排斥。”
周时清皱了皱眉头，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们两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我这几天也在回想，我并不觉得我做过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但是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在无意中伤害过她。”梁应南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可是还是带着迟疑。
“我就直说了，两个大男人也不弯弯绕绕了，你是不是喜欢西西？”周时清是个很细心的人，同时还有商人的敏锐直觉，加上男人之间的神秘磁场，他总感觉这小子其实对自家妹妹有意思。
梁应南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直白，但是也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是，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果然啊，小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就让你惦记上了。”周时清叹了口气扶额说道。
“您在她身边我也会惦记上的。”梁应南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这小子。那西西喜欢你吗？”
梁应南愣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说：“我不知道。”
“呵，我看你那么自信，还以为我家姑娘也看上你了呢？”周时清突然冷笑了一声略带嘲讽的来了这么一句，即使他也承认梁应南很优秀，但是在他眼中再优秀的人也配不上周西若。
梁应南有点憋屈，不再吭声。忍了一会儿，刚想再问周西若在哪里，就听见周时清说：
“吃饭吧，都要凉了，可不能浪费。”他像是知道梁应南要说什么一样，说完就自顾自吃了起来，也不再理梁应南。
梁应南憋屈极了，盯着对面优哉游哉吃着东西的周时清默默的想，你倒是问到你想知道的了，我想知道的你一个字也不肯说。但是梁应南也不好跟他急，毕竟是将来的大舅子。
两个大男人吃饭当然是很快的，一顿饭前半段聊了挺多，后半段各怀鬼胎各吃各的。
后来梁应南在车上收到了周时清的短信，上面是一个地址。
为什么周时清会告诉梁应南地址呢？因为之前周西若跟他讲过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直觉告诉周时清那人就是梁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