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房子书店
快要入冬的秋日阳光撒落在小镇的街道上,临源古镇的生活很悠闲,所以尽管阳光已经变换了无数的角度气温也慢慢有了升高的迹象,但街道上的行人也非常少。在小镇最偏僻的一条街上一个女人站在书店二楼的窗边喝着一杯咖啡,望着远处的河流和小山。
说是女人不如说还是个女孩,女孩叫周西若,今年不过23岁,一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南方小镇,小镇虽然很老了却很大,周西若漫无目的的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小镇子开了不少充满文艺气息的小店,手工店、精品店,当然最多的还是咖啡店。
后来周西若也在小镇上租了个房子,开了一家店,当时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上一个租户还在搬东西,很热心的帮她联系房东介绍房子的情况,说着他的梦想被现实打败了,的确镇上太多咖啡店了,周西若心想。他又问周西若租下来准备干嘛,周西若当时还稀里糊涂的说,可能会开一家书店吧,这镇上似乎还没有一家书店。
后来,男人带着最后自己最后一个装满漂亮杯子的箱子驾车离去。周西若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心中不免感慨,男人以为她开书店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理想或是可笑的情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想呢?
九点左右,周西若放下手里的杯子到楼下开门营业,书店是在她哥哥的帮忙下开起来的,当时她打电话回家说自己要在这里开一家书店的时候哥哥很开心,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书店oldhouse,也就是老房子书店,来源于一部周西若很喜欢的电影,有上下两层,不同于一般书店放着很多畅销书,oldhouse里放着的大部分是周西若喜欢的作者的书,各种文学、画集、黑胶唱片,全部是柏叶亲自挑选的最好的版本,甚至有些还是限量或者绝版的(当然这些书柏叶是不会卖出的)。
除此之外二楼的一个小房间还是一个茶水间,里面有咖啡机和很多零食茶叶,但是不对外开放,因为周西若本就不指望开店赚钱,所以也就不给其他咖啡店增加压力了,一想起上一个租客抱着自己的梦想回到家乡的背影确实有点带着难过,即使周西若只知道他叫余天。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周西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昨天没看完的书,一本经常听别人说起的爱情文学,非常有名,但是柏叶最近才开始看。
今天不是周末,街上的人不多偶尔有人进来书店,周西若会笑着招呼一声,告诉他们楼上还有有位置可以坐着看。但大部分人并不会把宝贵的时间用于看书,谁出来玩会在书店坐一上午呢?
一些客人会带走一本或是两本书,有些会笑着夸她品味好,周西若不知道他们夸的是书店装修得好还是说柏叶的书选得好;还有一些人对她表示感谢,说谢谢她在这种明知开书店会亏本的年代还任然在坚守,周西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来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想在离家远一点的地方随便干点什么,二来柏叶确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亏钱,因为她一般只负责收钱。
来书店看书的大部分都是住在镇子上的人,镇上的文艺青年们渐渐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新的根据地,在征求了周西若同意后经常在书店二楼开一些读书交流会或者看看电影谈谈观后感之类的,周西若也不收他们钱,所以他们就会时不时买一些书带走。
因为一直没有客人,手里的书也一直很难读得进去,柏叶又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不觉来到临源已经一年多了,每天过着重复单调的生活,偶尔哥哥会来陪她住两天,说说话。这是她大学毕业以来来的第一个地方,之后也没有再去过其他地方,连书都是她在网上查找好让哥哥去帮忙买回来的。
店里还有一个员工,叫唐琦,在周西若书店开业的第三天来的,她问周西若能不能让她在这里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无所谓。周西若说好,还把后院的另一间房收拾出来让她住。唐琦只有21岁,但是眼睛里却带着悲伤,她一定也经历了什么吧,但柏叶没有问。两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却在一家偏僻的小书店相处得很好。
“西姐,我想请一天假。”她叫周西若西姐,周西若叫她小唐。
“这个月都24号了吗?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每个月的二十四号小唐都会请假,也会在五六点前会来,还会给她带一束花,她会把花插在吧台二楼晒得到太阳的也看得到远方的吧台上。
小唐走了,没人做饭,周西若去镇子南边吃了一碗鸡汤米线,慢悠悠的走回书店,下午的太阳很好,周西若坐在椅子上继续看上午没有看完的书,这本书前面不见得多吸引人后面却意外的还挺好看,可能爱情的悲剧总能让感同身受。
一本书看完才一点钟,周西若没有事。拿出一张好久没听的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披头士的唱片,第一首是yellowsubmarine,很欢快的歌。一旦闲下来周西若就会想起以前,所以她会在想起那些事之前先放上音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周西若来说音乐是救世主。
下午的客人也不多,卖出去了两三本书,还有位客人看上了他披头士的绝版唱片,周西若很高兴,夸他有眼光,然后没有卖给他,那位客人看起来有点懊恼,最后被身边的朋友拉走了,周西若笑着说下次来再放给他听。
小唐没回来,周西若不能上楼看电影,只能在下面听着音乐。后来想起上次买了一套日本漫画家的漫画书还没看,又去找出来看,漫画就着音乐其乐无穷。看完第三本漫画,周西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回头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六点了,小唐还没回来,她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然后上楼拿了一袋坚果,把平板放在面前的凳子上看起了纪录片。
晚秋的太阳落得早,街上慢慢亮起了路灯,周西若也起身把店里的灯都打开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小唐怎么还没回来,周西若本来还想再打个电话,但是转念一想小唐也是成年人了,况且人家本来也是请的一天的假,想到这里也就作罢,继续看着ipad里的纪录片。
周西若没想到的是晚上的客人还挺多,隔几分钟又有客人进来,周西若便把ipad关了,一边接待客人一边整理一下书。要不等小唐回来去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做着不用动脑子的工作思想就容易松动,特别是现在还饿着肚子。
快要九点小唐才回来,周西若正准备关门去后院下一碗面,结果看见小唐提着一袋子啤酒白酒果酒各种酒走了回来。
“西姐,你喝酒吗?”
“啊?你怎么了?”
“没事,我一个人喝。”小唐以为她不喝,失魂落魄的进了内院。
周西若赶紧把门关上又上楼拿了装了一些零食往内院走,发现小唐已经回房间了,她走过去敲了敲小唐的房门,“出来,客厅一起喝。”
周西若很少喝酒,但是酒量却还可以,小唐却感觉不怎么行,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哭,嚎啕大哭,边哭边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好想奶奶啊,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周西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就是为情所困,一个人在外和家里吵架有思念亲人吧。
不知何时周西若也开始无声的哭了起来,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肚,终于有了一点醉意,她也只敢在喝醉的时候偷偷想一想他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好?他回国过吗?当初的朋友现在都没有了联系,她跑到这里一个他们永远也不会来的地方开了一家书店,什么情怀什么理想,她早就没有了,她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只有远离以前的一切她才不会想起以前和好朋友们在一起的快乐,也不会想起发生那件事情时他眼里的悲痛欲绝。
“呜呜呜,唐舟颐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干嘛那么凶啊”
“我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唐琦突然又开始大喊大叫,周西若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喝着酒。
“我真的好想你呀,你都没有心的吗?今天要不是奶奶发现我了,你是不是都要忘记我这个人了。”
是呀,我也好想他。周西若想着,但是她宁愿他忘了自己,总比讨厌要好吧。唐琦也呜呜呜的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抽泣,看吧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卑微,原来我们那么投缘是因为同病相怜啊。不,唐琦至少还能大声的喊出来,她却只能一辈子带着愧疚暗恋着他。
喝到最后,唐琦终于睡着了,周西若也有一点头晕,把客厅的空调调高了一度,把毯子给唐琦盖上,自己晃晃悠悠的出门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梦里却梦见了他们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温禾还在,他们几个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天天谈天说地,高歌梦想,她也悄悄的暗恋着他,但画面一转,只剩下他通红的眼睛,带着无尽的悲伤冰冷的看着周西若。那个眼神让周西若痛不欲生,但是也醒不过来,只能在梦里一直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