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而后立
京都城的中心地带，有一栋占地十几亩的大宅子，这栋宅子设计的七进七出，奢华无比。
入夜，宅子内的一个大厅里，一个银发中年人负手而立。
他身穿金丝嵌玉袍，玉袍上依稀绣着一只紫色巨蟒，看起来华贵无比，如果有人细心观察，还能在他的袖口发现一圈圈金色的纹路，状似葵花。
寂静的大厅里，在某一瞬间突兀的刮过一阵狂风，微微吹起了中年人的银发。狂风过后，一道黑衣人影单膝跪倒在中年人身后。
那中年人并未转过身来，他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两天前，林默来到晏侯府与穆东海商议退婚，中途穆绍寒回来了。一个时辰后，林默离开，他很生气。”
“小的修为低微，灵体太弱，恐被察觉，故没敢靠太近，不知道他们中间谈了什么”
说到这，黑衣人稍微顿了一下，他见蟒袍中年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继续开口说道
“昨日，穆绍寒逛了南城十字街，买了固心丹，定脉针…等东西，在东水巷遭遇袭杀，对方共七人，疑似林默的人。”
说完，他便低下了头，等待中年人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尖细，不似男声，却一点也不柔和，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说完了？”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中年人想要表达什么。
下一刻，中年人绣袍一挥，堂下跪伏着的黑衣人便飞了起来，他漂在空中，双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头，仿佛空中有什么东西，在掐着他的脖子向上提。
黑衣人拼命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努力的吐出一句“萧…萧公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黑衣的两条腿用力蹬着虚空，他的脸也憋的发紫，而眼神却死死的钉在萧公身上，眼中充满了央求与恐惧。
尽管如此，不远处的萧顶云依旧没转过身，不一会儿，黑衣人脖子一歪，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扑通一声，尸体落地。
到此，萧顶云冷笑一声，他反复咀嚼着“疑似”这个词，眼中充满玩味的笑。
没多久，一个梳着高马尾，背负双刀的女子闪身进入大堂。
她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之后走近萧顶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萧顶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临走前，萧顶云吩咐女子道：
“谭松，把尸体处理一下。还有，你去交代下去，以后我的暗卫里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人！不懂规矩，你进暗卫做什么。”
说到最后那句时，萧顶云的语气故意加重了几分。
“下去吧。”
听到这话，叫谭松的女子这才缓缓起身，背着地上的尸体退了下去。
这萧顶云虽然是个阉人，在世人眼中没什么尊严，却极有地位。
因为萧顶云是苍岳帝国走意识流修行体系的当代第一人，强大的灵识异常恐怖，而且他离登上龙台，开辟出灵识空间只差一步。
因此，他麾下的暗卫组织吸纳了众多的意识流修行者，而每一个修行意识流的，都是探查情报的一把好。
在京都，几乎没有萧顶云的暗卫覆盖不到的地方。同样，也基本不存在他探查不到的消息。
………
晏侯府，东厢房。
穆绍寒捂着脸坐在床上，郁闷的想着怎么扳回这一局。
他在林默手上吃了大亏，自然想要报仇啦，尽管穆绍寒要报复的人是自己未来的岳丈。
在一枚凝血丹的作用下穆绍寒身上的棍伤，加上不久前脸上新增的烫伤基本都好了。不过，他还是感觉自己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反复念叨着“岳丈”这两个字，穆绍寒突然知道自己要怎么报仇了。那就是好好的跟林婉霜增进感情，气死他！
想好了这件事，他终于拿出了自己不久前买的那一堆东西。
看着桌子上堆积的如同小山的东西，穆绍寒突然觉得自己的空间戒指好小。
那些还是穆绍寒被追杀前带着莫磊莫振两兄弟在南城买的，还好事后都被京守营的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当时他之所以让莫磊莫振他们拎着这些东西，实在是因为他空间戒指中的地方不够。另外，他的斩龙还放在空间戒指中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穆绍寒知道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他先服下了固心丹，在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里涌出一股狂暴的力量之后，他连忙调整内息，尝试让自己的气劲与那股狂暴的力量融合。
这期间，穆绍寒痛的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感觉自己小腹上有亿万只蚂蚁在噬咬，这股强烈的疼痛使他差点昏厥过去。
不一会儿，穆绍寒丹田中的气劲终于完全与固心丹的力量完全融合，不分你我，而他的丹田也终于稳固下来，一片金色，好似凝固了一般。
穆绍寒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又将九枚定脉针依次钉入自己的大穴。
这一刻，他体内的劲气终于被封印完毕，不再流转，不管是丹田中的还是经脉中的，都无法再移动分毫。
随着一个个项目的依次执行，小桌上的东西也被飞快消耗着。不一会儿，最后一个东西也被打入穆绍寒体内。
穆绍寒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全身上下布满了汗水，他无力的跌坐在床上，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穆绍寒成功了！
略一休整，穆绍寒便将灵识直接探进了丹田内的画卷之中。
画中世界，依旧是上次穆绍寒进来时看到的一片雪白，这一次，依旧有一道似是由水墨画出来的黑白人影出现。
不过，与上次相比，这次的黑白人影手中并没有拿武器。暂时就先叫它墨影吧。
穆绍寒苦笑一声，连忙挥出一拳迎上了墨影的拳头。
拳头相撞之时，拳劲四起，穆绍寒又一次感受到了这墨影的恐怖实力。
一虚一实两道人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展开了纯肉身的对撞。
几次交手之后，穆绍寒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臂了。不过，偶尔从指缝间滴落的鲜血提醒着他，他虎口裂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拳头，穆绍寒似乎明白了这墨影为什会出现了。
在这画卷中，它的存在或许是为了提供一个机会，一个让画卷主人认识到自身缺陷的机会。
这一次，墨影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跟穆绍寒拼纯肉身的战力，这就是在告诉他，他的肉身不行，还需要不断锤炼。
那么上次……
想到这里，穆绍寒愣了一下，“上次这个破图纯粹是在嘲笑我没有武器。我………”
的确，上次的穆绍寒进入这里，他被丹田里不能容纳物品的定式思维影响了，殊不知在丹田里，穆绍寒完全可以具现出一把武器的。
这次，有了经验的穆绍寒自然不会傻傻的空手跟墨影打，所以墨影考察的项目也随之变化了。
穆绍寒顾不得吐槽，他忙沉心静气，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战斗。
战斗过后的穆绍寒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这次拼的是纯肉身。”
穆绍寒在心中感叹道。这次的他，修为已经废了，全身上下也就肉身能拿的出手，如果比别的，那穆绍寒可能就要凉了。
重新调整好状态后，穆绍寒缓缓向着那块刻有完整《水墨丹心诀》的石碑走去。
《水墨丹心诀》是一部功法，当世的武功秘籍中，以功法最为珍贵，它基本奠定了一个修行者的根基。
同时，不同于普通的武功，战技。功法中记载的基本没有一招一式，有的只有气劲在武者体内的运行路线，以及一种通向大道的理念。
至于招式，如果有的话也就只存在于功法的禁忌篇，即使学会了也不能随意使用。
禁忌之所以被称之为禁忌，就是因为这种招式用出时的威力极大，反噬也非常恐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这部《水墨丹心诀》，自然也是存在禁忌篇的，穆绍寒朝石碑右下角瞥了一眼。
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始按照《水墨丹心诀》中记载的内容修行武者的第一个境界。
旭日。
穆绍寒在太阳高照之时才按你床榻上爬起来。
昨夜，穆绍寒修炼了一整夜，直到快天亮时才真正把丹田里属于固心丹的那股力量给消化，而他也顺势进入了九品锻体境巅峰。
不得不说这固心丹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当世之人只知道它能用来护住心脉，给心脉尽断之人留存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他们却不知这固心丹，连丹田都能固，而且这固心丹的药效还能在事后被丹田炼化，简直不存在一丝的浪费。
伸了个懒腰，穆绍寒起身下床。
他袖袍一甩，顿时在气机鼓荡间周身缭绕在了一片黑白分明的劲气之中，为他增加了一层防御。
初试的效果还不错，可惜九品锻体终究还是锻体，在劲气这一块只能做到收放自如，远无法达到使用的地步。
到了八品聚气境就不一样了，八品聚气，虽然不能像七品那样做到气机外放，但却可以初步控制周身的劲气了。
到时候，只要把周身的劲气全都凝聚到双拳上，一拳轰出照样威力不小。
“要尽快达到八品啊！”
穆绍寒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京武门大比的时间，暗自为自己鼓气。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不过还好他七品凝意境的些许根基还在。
这样，在七品之前，他完全可以靠吃聚气丹强行把实力给提上去，而且基本不会存在什么后遗症。
打定主意后，穆绍寒快步朝着一处穆家经营的钱庄走去。
………
晏侯府。
“家主，不…不好啦！少爷又来啦。”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跑入了穆东海所在的大堂，在临进门时，他还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大马趴。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穆东海淡淡道。
那掌柜深呼了口气，这才平复了心中的悸动，他缓缓开口道“家主，少爷他又到晏宁钱庄提钱了。”
“提了多少？”
“五百两！”掌柜回。
穆东海听到这儿，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还不算太过分。
“让他提吧，注意观察他把这笔钱用去做什么了就行。”
说完，穆东海挥了挥手，示意掌柜的下去办事，可这掌柜却并没有动，他依旧恭敬的单膝跪地。
“还有什么事？”穆东海颤声问。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依照穆绍寒的性格，不至于为这么点钱就跑去晏宁钱庄。
还记得穆绍寒上次去晏宁钱庄，可是要了两万两银子，外加一千枚灵石的，这基本是穆家两年的收入了。
到最后，穆绍寒就弄出来了斩龙宝扇，这么一个复杂到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会用的兵器。
想到这儿，穆东海又将目光投向底下的掌柜。
那掌柜颤声道“他…他还要了一千枚灵石。”
说完掌柜就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穆东海的眼睛。
“什么！”
穆东海大吼。要知道，灵石可比银子珍贵多了，有了灵石就有了移动的灵力，这可是能补充丹田消耗，辅助修炼的东西啊。
就算是在生意遍布帝国的穆家，每年能拿到的灵石也就撑死了一万枚。
穆东海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震惊之后，缓缓摆手，示意掌柜的照办。他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不过他还是要说的。
“派人给我看紧他，别让他再闹出什么乱子。“
“是！”
掌柜领了令，忙退出了大堂。
掌柜走后，穆东海独自坐在家主位上，他的脸不知为何轻微的颤了颤。
“还好这次要的不是太多。”
关于斩龙的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有一本叫做《万世独尊》的话本小说火遍京都。
穆绍寒也是《万世独尊》的忠实粉丝，他渴望得到话本里主角手中的那把神兵，于是秘密找人把话本的作者给绑了。
而那神兵，便叫做斩龙宝扇。最后穆绍寒在话本作者的“殷勤”指导下，还真把那斩龙给造出来了。
事后，重获自由的话本作者，直接把穆绍寒给告到皇帝那里了，苍岳皇帝也因为这件事整的有些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