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计划不顺
连续几天雪宜每天去宫中给景王施针,很快便到了重修皇陵动土的日子。
景王出行也是浩浩荡荡。景王坐着御驾往皇陵去,穆如式一马当先就跟在景王的座驾旁。曹遥作为前锋将军在前面开路。因为给景王针灸治疗需要十天不间断,雪宜便也要跟着他们一同前去,她骑着马跟在曹适身边。
雪宜本以为这动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随便摆弄一下泥就行。没想到整个流程繁重复杂:
祭祀的祀品繁多,搬上山后还有按照仪式章程拜访。仪式在卯时进行,景王到时卯时才出现。但是他们这些臣属需要提前过来演习,以确保祭祀当天流程稳妥顺利。连续两天,雪宜都是寅时便被叫醒。一站就是五六个时辰。山上温差极大,凌晨起来冻得瑟瑟发抖,中午又被晒得脸蛋通红,真是苦不堪言。
到了吉日当天,众人更是神情肃穆,不敢有一丝差错。众人按照演习站好位,曹适就在雪宜身旁。这天突然狂风大作,雪宜觉得更加寒冷,过了不久她便开始吸溜着鼻子。突然她感到背后有一只手,很快全身开始暖和了起来。她稍稍侧过头,看到曹适正在挨着她。由于他宽大的袍子,没有人发觉他正给雪宜输送内力以驱寒。雪宜缓缓挪动远离了他一些。她虽冷,但却不想曹适为此耗费内力。曹适见雪宜躲开有些不解,雪宜抬头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曹适看着雪宜知道她不想自己消耗内力,心中竟有一丝愉悦。到了太阳高升的时候,温度又升了,曹适身形高大,他如演习的时候一样,稍稍挪动身子,雪宜便完全站在他的影子之下。每次雪宜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终于熬到仪式结束,雪宜如释重负,她跟曹适相视而笑。
“终于结束了。”
“你要回营帐休息吗?”
“不知道呀,我等等大王,看看他们什么安排。”
两人还在说话,太监便走了过来。
“仲大夫,大王说今日疲累,想先回营帐休息。入夜后再做治疗。请仲大夫先行休息,入夜后奴才再来请仲大夫。”
“好的。”
三人点点头后大监便走开了。
“你要去休息吗?你不累的话现在正好,我带你去看日落。”
“那我选看日落。”
“走。”
曹适与雪宜同乘一匹马到了山上,原来山顶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此时太阳红红的,像个巨大的灯盏。阳光不同于午间,此时的阳光温和地洒在大地上。
“哇,这个夕阳好大。是个超级大的咸蛋黄。”雪宜看着这美丽的夕阳感叹道。
“咸蛋黄?”曹适怀疑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起来,“好煞风景的说法。”
“你牛逼你说说。”
“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这太阳缓缓从山尖落下,暮色浴群山,苍茫雾轻拂,让人心旷神怡。雪宜心想。
两人在山上玩闹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缓缓下山。
自从从皇陵回来雪宜便加急在宫中搜集秘录的下落。每次到宫中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唯恐出差错,只有回到将军府跟曹适一起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雪宜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曹适了。这天她从皇宫出来,自己流连在街上,突然一个身影从树上落下来。雪宜吓得叫了一声。她定睛一看发现从树上落下的人竟是曹适。
“你在这干嘛!”
曹适没有回答,直接把手上的小狗递在雪宜面前。
雪宜看着依偎在曹适的大手里的小狗再看看树上。
“它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呀。”说罢便把小狗放在地上:“走吧。”小狗围着他的脚转了几下后离开。
“你刚给大王诊治完么?”
“嗯嗯。”雪宜与曹适并肩而行,她突然问:“对了,邯城内有什么地方是比较特别的?”
“摘星楼呀,高耸入云,很是宏伟。”
“还有吗?”
“你是想去游玩吗?”
“对啊,就是在邯城这么久了,也去了好多地方,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是很特别的。”
“特别呀,可是怎么才算特别呢?”
“就像上次皇陵就很特别呀。”
“你不是一直在说累?”
“累是累,但是以前也没见过,就很长见识呀。”
“如果是这种特别,那你应该会喜欢穆府吧。”
“怎么说?穆府是出了名的机关奇巧之地。”曹适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回府内。
“啧!”雪宜在把寝室和殿中都找了一遍后很是气馁。明天再施针一次,第一个疗程便结束了。可是她还一头雾水,一点线索也没有。景王到底把《承平录》放在哪里呢?不可能收在宫外吧?宫外哪有宫里安全呢?
雪宜托着腮帮子想的入神,也不知道曹适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
“想什么呢?”曹适问了一句雪宜都完全没有反应。他伸出手去,用自己的大手捂住雪宜的眼睛。
“唔”雪宜被吓了一跳。
“猜猜我是谁?”
雪宜用手把他的手拉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练兵了吗?”
“练完了我就回来啦。”
“真乖,每天除了去练兵就是在家里,你去找乐子呀。”
“找什么乐子?”
“去歌坊呀,找那些美艳女子呀。”雪宜一脸坏笑。
曹适却皱起眉甚是不悦:“我们曹家家教甚严,又怎么会流连于烟花之地。”说完还是气鼓鼓的。
“哎呀,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
曹适依然不理他,不悦地侧过身去。身旁的飞星似乎觉察到主人的情绪,突然喷了一下鼻子。
“飞星,你快来哄哄曹适嘛。他生气了。”
“又不是飞星惹得我,为何要他哄我?”
“对噢,是我惹的你,那我来哄你嘛。不要生气啦。”雪宜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拿自己的头发在曹适的脸上摆弄,弄得他脸上痒痒的,曹适又好气又好笑,转过头去说:“你”
他一回头,两人的脸瞬间近距离地靠在一起,两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时两人都不知所措,却完全忘了分开,就这样安静地贴着,雪宜能感受到曹适鼻子的气息,两人都脸红了起来。雪宜首先反应过来,她红着脸往后躲,见曹适呆呆地看着她,眼神清澈中带着炽热,她害羞地拿起手挡住他的眼睛:“你别看。”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开了。曹适愣愣地坐在原地,想起刚才两人贴近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下不去。他有些娇羞地捂住脸,嘻嘻地笑着。
雪宜直接跑回房中直接扑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知道是更尴尬还是更害羞。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从被子里出来后雪宜忍不住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笨”
当天她照常进宫给景王医治的时候,直接把景王从床上扒拉下来。她自己地趴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敲着,果然敲到了空声。她左右看着,检查暗格的位置后又找开的方法。可是床严丝合缝,根本没有打开的地方。
“这要怎么开呢?”雪宜的眼光落在景王龙床的雕刻上。她这里摸摸,那里转转,终于在一个麒麟雕刻的爪子往下一按的时候,床上的暗格打开了。
“我靠,真高级!”
她探头过去,里面放了好些东西,她拿起一捆青蓝色真丝绸缎的册子打开,里面果然写着一些阵法和机关奇巧!
“yes!”雪宜不禁握拳庆祝。雪宜不动声色地把《承平录》放回原地,在她想把景王搬回床上的时候却不够力气,直接把景王的脑袋磕破了。雪宜吓坏了,怎么办怎么办?雪宜一时不知所措,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想办法。
“啊,”雪宜靠在床边看着他有些肿起来的脑袋:“怎么办啊?”
雪宜苦思良久只能给景王下了致幻的药,景王果然产生幻觉醒来便直接拿刀欲杀了雪宜。
“啊!太监救命!”雪宜惊恐地跑出去,把侍卫叫进来。侍卫们进来后见到大王头上有伤,拿着剑见人便砍,嘴上喃喃道:“大哥,你不能怪我!”说着便朝侍卫们砍。
“怎么回事啊仲大夫?”太监惊恐地问。
“我也不知道,快制止大王。”
士兵们听后都吓住了,根本无人敢上前去阻止,只能一直避让。
“快,别让大王伤着自己了。”雪宜看着景王撞到了桌椅后说。
侍卫们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把景王紧紧抱住。雪宜趁机施针把景王扎晕过去。殿中的人都被这场景惊得不敢吱声。
“快把大王送到床上去啊。”雪宜提醒后侍卫们才把景王抬到床上去。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仲大夫,大王这是怎么了?”一瞬间侍卫和大监都齐刷刷地看着她。
“大王这是梦魇了。大王本是头风症多年,多年来不能安寐。如今我施以金针之术陪着药浴,大王已经大好。这大王能好好睡眠才会让他原先的梦魇之症暴露出来。倒是不碍事,只是未来几天的治疗需加强,且为了防止大王梦魇伤了我,到时还得麻烦大监和侍卫大哥们在里面守着。”
“原来如此。这大王没有大碍的吧?小的见大王头上有伤。”
“没有大碍,只是大王突然发作我一时始料未及没有及时叫你们阻止。”
等景王苏醒后,雪宜一顿胡说八道,幸亏她刚刚听到景王的话,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她猜测景王一定对自己的大哥做了什么残忍之事,他自己过不去。果然景王听信了雪宜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只是未来几天下针时太监和侍卫都在一旁守卫,雪宜没有办法在碰到《承平录》。不过有了梦魇这个病症,雪宜又可以借着治疗之名待在寝室中更长的时间。
这天雪宜依旧在内室中准备着,殿前却传来了争吵声。雪宜隐隐中听到了曹遥的声音不禁关注了起来。
“你府中之人青天白日淫辱妇女!臣的家将维护法纪,出手阻止有何不当!”
“哼,即使是我府中的人不对,大可以送他到府衙治罪,你的家将当街将其砍杀是什么意思!曹遥,你府中的人如此嚣张,简直让人侧目!”
“到底是谁目中无人!视我国法度于无物!”
“诶,两位卿家,稍安勿躁,勿要争论,免伤和气啊。”
“大王!曹将军之家将执法过度,请将其治罪!”
“大王,当街淫辱妇女,影响恶劣,不杀之如何平民愤!臣认为臣属并无过错!”
“好了,孤王说了不要再吵了。”景王疲累地扶着额头。
“康鹿侯,你的属下有错在先,曹将军的臣属虽有执法过度之嫌,但他也是救人心切,怒火攻心,可以理解。此事就此作罢吧。孤王恕曹将军的臣属无罪。曹将军,你先退下吧。”
“谢大王。臣告退。”
曹遥退下后,景王也看出穆如式情绪不对便出言安慰:“此事就算康鹿侯让她一次吧。曹遥早年丧夫,脾气不好,不要怪她。”
“大王,他府中的人在邯城都敢如此嚣张,到了边境不是更上天了吗?将士唯她的命令是从,不知是否只知镇国将军不知景王啊!”
“诶,康鹿侯言重了。曹遥只是性子急些,她的忠心孤王还是相信的。当年若无赵骏拼死相救,孤王恐怕凶多吉少。曹遥是他的遗孀,理应多多照顾。”
“可是大王,曹遥并不是曹家亲生,乃是一个养女,她本来身份就成疑。我们不得不防啊。”
景王脸色一沉捋捋胡子。穆如式见他开始入套便落井下石,话锋一转说:“曹家姐弟军功卓越,大王必须趁早防备。”
“嗯,曹适年纪尚小,根基未稳,如果要对付的话,还是在曹遥身上。”
“大王,公主与部落主的联姻在即,目前还差一个送嫁将军,大王不妨把曹适封为送嫁将军把他调出去。”
“嗯,康鹿侯所言甚是。”景王明显同意了穆如式的建议。雪宜在一旁偷听得心惊胆战,原来曹遥不是曹家亲生。难怪景王不肯信任于她。雪宜看景王还在跟穆如式商议,她偷偷回到内室借口说:“大监,大王还没来,你去看看还要多久吧?如果还需较长时间,这药浴就要重新准备了。”
“是。”
太监出去后雪宜立马把《承平录》拿出来看,不想自己的手还湿,不小心便沾到了秘录上,卷上的字遇到水立马化开。雪宜看着化开的字本是心中慌乱,后来惊觉:这是墨水?!
雪宜吃惊地立马把《承平录》放回原地,她表面保持镇定,心里却思绪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自古用于存放的重要文件必不会用墨水书写。这么容易化开的墨水只能证明一点:这是假的。
怎么回事?那真的在哪里呢?还是本来就没有真的,只是康鹿侯为了取得景王的宠信而伪造的呢?若如此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国了呢?
雪宜趁着把景王扎晕的间隙又拿出《承平录》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雪宜记忆力一般,她不能直接拿走《承平录》只能凭记忆先记住一些。此时她多么希望温羽涅在身边,凭着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事情就简单多了。雪宜心跳加速,根本不能在这个环境中记住《承平录》的内容。她快速地阅读着手中的内容,发现此记录中的内容真的很精妙,甚至凭着她残留的前世的记忆她都觉得这个记录的内容非常超前,那看来这是真的呀。再拉长看后,里面开始出现关于医学的内容。雪宜看着看着,终于发现了不对。此记录中的内容半真半假,有些数据明显是错的,有些又是反的。
“我知道了”雪宜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关键。
“什么?你说宫里的《承平录》是假的?”辛之青很是惊讶。
“没错,而且我猜,真正的《承平录》就在穆如式的手上。”
“陛下和先生不是说过《承平录》本就是穆如式找到呈给景王的吗?那他确实有伪造的时机。可你能确定吗?”
“前面的内容我不确定,但是后面的关于医学方面的东西我能确定。伪造的人很有心机,他不是直接做一个假的,而是真真假假,真假参半,不是精于门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这还能证明一个很关键的点,就是《承平录》是真的被他得到的,不是穆如式凭空捏造的。”
“那我们得去侯府把它偷出来。可是穆府的守卫堪比皇宫,我们要如何把秘录偷出来又不被人发现呢?”辛之青苦恼。
“要不我吃亏一点,用美人计?”雪宜说。
辛之青有些生气,但他很快又知道雪宜在开玩笑。虽然喜欢雪宜的人很多,但是像穆如式这种好色之徒,雪宜这种普通的相貌根本不会吸引到他,反而会引起怀疑。
“不要开玩笑了。”
“干嘛说的这么干脆,怎么,我很差吗?”没想到长相普通竟然成了一种保护色,只是怎么听着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辛之青以为雪宜生气了很是慌张地解释:“你很好,特别好。你的美好是让人真心爱护的,像穆如式这种人又怎么会有真心。”
“哇,青哥,你说的太好了吧。”
“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嘛。只是原来我们一直以来的布局都浪费了。如今还得重新想办法。”雪宜越想越烦躁。
“叩,叩,叩”两人正商议着,突然有人敲门,雪宜和辛之青都吓了一跳,辛之青赶忙装回仆人的恭敬的样子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