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洪大人之孙病因有疑
辛之青回到衙门把雪宜的主意跟洪大人讲述一番，洪大人见她们二人如此热情也不再推却，答应明天到家中吃饭。辛之青一家都高兴不已，辛大娘说：“之青啊，这些年全靠洪大人关照，我们真的得好好感谢他的。”
雪宜也很开心，她跟小红和之青一起一早就到市集中采购食材，两个姑娘买买买，辛之青拿拿拿。几人回来之后在莫雪宜的指挥之下厨房热闹起来。家中两个小孩的也在帮忙洗菜。
辛之青惊讶于雪宜竟然会做这么多菜，心中不免对雪宜的来历产生好奇。
等差不多好了，雪宜夹起一块羊肉放嘴里。
“嗯，已经够软了，来，青哥你尝尝味道。”说罢给辛之青夹起来一块放嘴里。辛之青迟疑了一下张开嘴，心里感觉非常甜蜜，不禁嘴角上扬。
“怎么样？味道可以了吗？”
“很好吃！”辛之青说道。
“真的吗？你说洪大人吃的比较清淡，我不敢加太重。”
“非常好吃!”
正当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弟弟从外面跑进来：“哥哥，姐姐！大人来了！”
“噢！”两人赶紧出去迎接。
洪大人身穿常服，黑色外衬蓝色里衣，发髻用简单的木簪绑着。薛捕头也换了常服，穿着他常穿的那一套练功服。两人虽已换常服，但是县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知县大人亲临辛家，引得邻居纷纷探头观看，辛大人微笑着点头示意。
“大人。”两人走出来行礼。
“雪宜，听之青说你今天亲自下厨，不知道菜做得怎么样啊？”薛捕头开口问道。
“请薛捕头待会尝尝，就是不知道是否合两位的胃口。”
“莫姑娘亲自下厨款待，这份心意难得，本官今日叨扰了。”
“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这次雪宜能沉冤得雪，全靠大人相助，您和薛捕头和之青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就请几位多吃点，聊表心意。”
几人一起步入客厅。
洪大人看见饭桌旁有一张轮椅，一个老妇人坐在上面，身形消瘦，但精神极好，脸上笑意盈盈，见到他进门便招呼道：“洪大人好，老身有礼。”
洪大人虽不认得辛之青的老母亲，但是辛家的情况他是知晓的，想必这坐在轮椅上的这位老妇人便是。只是他听说辛大娘瘫痪且长年缠于病榻，料想情况应该不好，今天见辛大娘如此精神，确实有些惊讶。
“这位想必是辛老夫人。”洪大人稍稍拱手后问。
“是的，大人，这是卑职娘亲，这三个都是卑职的弟妹。”
“洪大人好~”三人齐声问好。
薛捕头见到他们很高兴，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小锦，小霞。”
两个小孩开心地抱着薛捕头，亲切地叫着：“薛伯伯。”
“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乖啊？”
“有啊有啊，我们今天还帮大哥和姐姐洗菜呢。”
“这么乖，好，那薛伯伯奖励你们这个。”说着薛捕头从怀里拿出两个泥娃娃。辛之青一看，立马不好意思地想拒绝：“薛捕头。”
“诶，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地来嘛，小小意思，这是大人付钱的噢。”
洪大人慈祥地笑笑，跟辛之青表示不用客气。辛之青请大人和薛捕头先坐，他跟雪宜去厨房准备上菜。薛捕头跟辛家很熟，他跟小孩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洪大人便跟辛大娘聊了起来
焖煮羊肉，人参鸡汤，百合炒肉等菜被端上桌子，小红摆好碗筷后就招呼众人过去吃饭。
“大人，薛捕头，您们尝一下这个焖羊肉。”
两人拿起筷子都夹了一块。
“嗯！很好吃。”薛捕头赞不绝口。
“这个羊肉炖的十分软糯入味，而且没有一点膻味。莫姑娘，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雪宜看他们都喜欢实在是欢喜，她是不爱做饭，只是娘亲在岛上操持着大家的生活很是辛苦，雪宜也会去帮忙，相对于田心如和冯思思等几位，她才会煮一点。
“这个羊肉是用药膳炖的，比较滋补，这个百合清润，都是对身体好的。”
“莫姑娘深谙保养之道呀。”
莫雪宜和辛之青对视了一眼，两人拿起水杯。
“大人，这些年全赖您的关照，之青才得以养家糊口，这一杯酒我敬您。”说罢一饮而尽。
“之青你”
等辛之青饮尽后，雪宜接着说：“轮到我了，大人，薛捕头，青哥，雪宜这次全靠你们帮忙才避免了牢狱之灾，不过我不喝酒，今天以茶代酒，我敬各位，感激不尽。”说罢举起杯子喝了起来。洪大人见他们二人这幅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心中得到的满足不是金钱能比的。
“乖了乖了，吃饭吃饭。”
“雪宜啊，你这羊肉是用了什么去膻味啊？真的是一点膻味也没有。”薛捕头问到。
“噢，先用烧酒和姜蒜飞水，然后再用陈皮焖煮，就可以去膻味了。”
“陈皮？”
“嗯嗯，陈皮归肺脾经,具有通温行气、健脾和胃、燥湿化痰等功效，对身体也好，加入羊肉中可以去除羊肉的膻味。”
“莫姑娘对于药材很是了解，听说你也是大夫，不知莫姑娘是在何处学习的医术呢？”
“我爹也是大夫，还有我的叔叔伯伯们，我从小跟着他们学习。”
“原来如此。”
“老身的身子也是雪宜照看的，她虽然年纪很轻，但医术真的很好。”辛大娘听到洪大人夸赞雪宜自己也忍不住地夸赞起来。“要不是她，我这老骨头哪里还能起身。”
洪大人听到辛大娘所说，更是存了期望。
“我家有一姑娘，她月前不幸摔伤，不知莫姑娘可愿意到府中给你把把脉？”
“哈？”雪宜一时有点意外。
“是不方便吗？”
“啊，不是不是，”雪宜赶紧解释说：“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洪大人所说的是谁？”
“是我的孙女，她月前去观音庙上香，不曾想竟摔下台阶，伤到脑部，如今还在昏迷，本官想请莫姑娘到府中给她诊治。”
“大人”辛之青听到洪大人所说，他没想到大人竟然会让雪宜去给他孙女治病。大人孙女受伤这事他竟完全没听说过，衙门中好像也无人知晓。果不其然，洪大人说完薛捕头就立马吃惊地问：“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现在孙小姐怎么样啦？”
洪大人尽量安抚道：“这是意外，家里有定邦照顾，一切安好。只是确实看了很久都不见起色，老夫担心得很，定邦也心急如焚。我也是见莫姑娘给辛老夫人照顾得这么好，心中存一丝期待，希望她可以给庆宁看看。”
一桌子的人一下都看向雪宜，雪宜看了看他们：“我没问题啊，那吃完饭咱们就去吧。”
洪大人喜出望外，等吃完饭洪大人告别了辛大娘一家后他们便一起去往洪大人府邸。薛捕头为洪大人驾马车，辛之青和雪宜就一起骑马。
等到了府中，一个外表斯文的书生气的男子走出来，他先是给众人微微行礼后看向洪大人：“爷爷，这两位是？”
“定邦，怎么庆宁受伤了你也不说，今天大人说了我们才知道。”薛捕头略带生气地说。
“薛捕头好，这是家事怎好烦扰各位。”
“庆宁我从小看着长大，就如同我的侄女一般。”
“薛捕头，”洪大人打断了他们的话：“私事自然是不能耽误公事的。”他对定邦介绍：“这是辛之青，也是府中的衙役，这位是莫雪宜莫姑娘，她是老夫请回来的大夫，给庆宁看病的。”
定邦听说雪宜的身份后有些惊讶，他不由得快速地打量一番，此女子年纪尚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她竟是一名大夫？定邦心中又怀疑又担心，但是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洪老爷子的安排，只好带雪宜进去。
“薛捕头，辛兄弟，内堂两位进去也不方便，就请二位在这先喝口茶，定邦先带莫姑娘和爷爷进去。”
雪宜跟着他和洪大人走去内堂。一路上雪宜看到洪大人的府邸都是比较简易的装修，到了一个房间中后却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装饰。此房间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闺房，凳子上铺的小垫用的也都是质地较好的锦缎。看来这位洪大人真的很疼自己的孙女。
“莫姑娘请。”定邦拉开帘子，莫雪宜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面容清秀，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她脸色略显苍白，头发散在床上。雪宜把她的手拿出来诊脉，又查看了她的眼睛，捏着她的嘴让她张开。
“她是撞到哪里了？”
“这里。”定邦听到雪宜开口稍稍吓了一跳，他很快指着妻子的后脑勺受伤处给雪宜指明。雪宜稍稍抬起庆宁的头摸了摸。她皱了皱眉头说：“洪大人，请您和这位公子先出去。”
洪大人和定邦都有些惊讶，他们对视一下后洪大人问：“莫姑娘，莫不是庆宁有什么不妥？”
“也不是，就是我需要给她再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定邦问道。
“尊夫人卧床已久，我需要检查一下她背后是否有褥疮，两位在这里不是很方便，请出去。”
“原来如此，那定邦我们先出去吧。”
“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帮忙吧，莫姑娘是女子，万一力气不够我还能帮忙。”
“暂时不用，有什么问题我再请公子帮忙吧。”
等他们都出后，雪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床上女子的衣服都脱了，逐一检查。在确定女子身体并无损伤后她也安心了一些。接着雪宜又重新把衣服给女子穿上。她拿出银针，朝女子的人中扎去，女子眉头紧皱却依然昏迷，并无清醒。雪宜看到这个情况，再次证明了她的猜测。她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感觉面前有一个很大的黑洞，稍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吸进去，同时吸进去的还有洪大人，洪庆宁。一时之间雪宜的脑袋好像实了一样，她回想当初在岛上上课的时候，爹爹曾经说过，作为一个医者，望闻问切是我们看诊的步骤，想要深入了解病情并对症下药，最重要的就要学会“问”。
“师伯，为什么是问而不是其他呢？”
“好问题。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望闻问切具体指什么？”
“望诊是对病人的神、色、形、态、舌象等进行有目的的观察，以测知内脏病变；闻诊是听病人的说话声音、咳嗽、喘息，并且嗅病人的口臭、体臭等气味，以分辨病情的虚实寒热；问诊是询问病人自己所感到的症状，以前所患过的病等；切诊是用手诊脉或按腹部有没有痞块，借以辨别脏腑功能盛衰，气血津精虚滞的一种方法。”
“好，书背得不错。那大家知道为什么问是最重要的了吗？”
“因为其他的诊断都是靠医师，而‘问’靠的是病人。”温羽涅回答到。
“没错，病人的感知有时会有偏差，有的人会隐瞒，甚至有的人会故意作错误的引导，要留意病人的陈述，耐心地分析。”
“那怎么才能确定病人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大家怎么看？”
有人说看神态，有人回到说摸着病人的脉搏看他是不是说谎，有的人说问完本人问家人
“很好，都是办法。你们说的都是办法之一，具体要结合实际的情况来。例如如果他是孑然一身，并无家人呢？问问题的时候也要注意方法，角度，学会‘套话’”
雪宜从房中出来，在家仆的带领下回到正厅。洪大人一见她就忍不住站起来急切地看着。然还没等洪大人开口，定邦就急忙问：“内子如何？姑娘可有什么诊断？”
雪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洪大人，无奈地说：“大人，孙小姐从高处摔下，脑中有积血所以久久不醒，雪宜医术不精，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到孙小姐，很抱歉，请大人不要怪罪。”洪大人闻言，眼里那一丝的光亮瞬间消失，转而的是更深的担忧。他还在保持理智安慰雪宜：“莫姑娘言重了，几个大夫看了都是这样说，姑娘特意来为庆宁看病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只是”
“想必大人所请的也是名医。”
“是，定邦亲自去城里请了朱大夫和陈大夫，后来又去京城请了赵大夫。”洪大人说。
“大人，我刚才给孙小姐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背后开始有褥疮，虽然我没什么办法治好她，但是可否请大人答应让我常来府中照料呢？好给孙小姐她上点药。”
“莫姑娘好意本官感谢，只是庆宁这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起色，这样太麻烦了。不如请姑娘开个方子，让府中的婢女给她上药吧。”
“也好，不知孙小姐的贴身侍女是谁呢？”
洪大人朝一个年纪略大的老人使了个眼色，他便跟小厮说：“叫采菊和东屏来。”
“这位是？”
“这是府中的管家洪仁。”洪大人介绍后老人便恭敬地对莫雪宜做礼。
雪宜朝他点点头：“老爷爷在府中很久了吗？”
“小的是大人老家的仆人，大人来县中上任之时便跟着过来，如今也有四十年了。”
对话中有两个姑娘走进大厅。
“莫姑娘，这两个就是庆宁的贴身婢女。”
“两位随我一道到孙小姐房中吧，我教你们怎么给她上药。”
“是”两个婢女恭敬地应声。
在洪庆宁房中教了婢女上药再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雪宜准备跟洪大人告别，可是等雪宜回来后厅中却只有辛之青和定邦两人在等候。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衙役来报东郊有人斗殴，洪大人和薛捕头赶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