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万紫千红
第五十四章：万紫千红
陈泽坐在电脑前头疼，“这个方案这样做对吗？”
熊导带庄宇进来，“你找个板凳坐！”庄宇低着头眼眶红润，整个人透出低迷的气息。“陈泽也在，刚好一起听！”
庄宇说的很结巴，陈泽却听懂了，“庄宇指出班里新兵的问题，他们不服气和庄宇吵架，隔离庄宇！甚至诋毁庄宇！”
熊导觉得这是小事，“你做好自己，不要搭理他们！”陈泽却有些感同身受，他欲言又止，一时竟说不出安慰的话。
陈泽能理解新兵，更能理解庄宇，新兵没错，庄宇也没错。庄宇的不甘和委屈陈泽都懂，这里好像不是那个让他们魂牵梦萦的部队。
庄宇是个固执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愿意做领头羊，也不愿做尾巴！”这模样简直和当年的陈泽一样，但陈泽明白庄宇刻意隐藏实力，庄宇到达过的顶峰，是陈泽不曾看过的风景。
武警超级重视体能，队长直接挑明，“机动就是拼体能的！”
陈泽有点慌，“我单双杠很差！”
队长却不以为然，“你底子有，随便练下就能上去！”
熊导也鼓励陈泽，“机动的跑步快就行！其他都是小事！”
队长对陈泽十分有信心，“你跑步不错的！”
陈泽也不好给自己泼凉水，“我努力！”
新兵营征集板报画手，陈泽觉得可以一试，他不愿放弃任何机会。陈泽渴望获得认可，“板报出的好，能够造福整个军旅生涯！”
陈泽可是出黑板报的高手，只是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接触过。虽然有些心慌，但陈泽还是硬着头皮上。
大院也出板报的，都是十几年的老手负责，陈泽也不会轮到义务兵。武警根本就没年长兵，只能放手使用新人。
三班沈浩洋，陈泽是在档案中认识他的，他自傲到陈泽讨厌。陈泽和他交集不深，但讨厌不需要过分的理由。
两人之间并无交集，陈泽的讨厌仅仅是他的那篇自传。陈泽是自卑的人，他难以想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自傲的人存在。每次陈泽回想起他的自传，就感觉到内心在煎熬。
陈泽对中队新兵档案了如指掌，沈浩洋的简介过分骄傲，击碎陈泽的玻璃心，他在自传中写到，“我本身是美术生，但我以优异的文化课成绩被大学录取，现在是名准大学生。因为憧憬军人，征兵入伍。自己很喜欢篮球，肌肉也非常漂亮，相信军旅生活的我一定会无比优秀！”
这种自信让陈泽反感，但又止不住好奇沈浩洋究竟是何方神圣。陈泽并没有打听过这个人，但这次板报画手有他。
这个时候陈泽已经在队部站稳脚跟，不再像野草一般孤苦伶仃。熊导给足陈泽安全感，“你可以去试一下！”
沈浩洋看起来更像体育生，一米八几的大个，肌肉感很强，有点庄宇瘦下来的感觉。沈浩洋全身上下没有艺术的美感，更多的是青春的阳光与活力。
不过有一点没变，沈浩洋人如其文，透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骄傲，“我是美术生，你们要听我的！”沈浩洋说话很大男子主义，陈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难以沟通，他的气质让陈泽很不舒服。
陈泽突然想起，庄宇说的新兵有沈浩洋。板报画手超出报名人数，熊导建议陈泽退出，“我们中队出沈浩洋，你还有文书的工作！”
几天后成品确实惊艳，还是油彩报，这点沈浩洋做的确实不错。板报让沈浩洋在中队有一席之地，并且沈浩洋体能不差，让他更加骄傲。
恶魔毫不留情面，“你就是嫉妒！承认吧！”
“我承认，可又能如何？”
部队禁止打骂体罚和变相打骂体罚，只不过有些陋习短时间还是难以跟除。陈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它只出现一点，就把陈泽拉进回忆。
陈泽尽全力帮助新兵，但他能力有限，他顾及不了所有人，只能提供有限的树荫。归根结底陈泽也是新兵，陈泽明白，失去熊导，他什么也不是。
好在陈泽顺风顺水，一切都在奋力向上。陈泽终于鼓起勇气向孙逸坦白，“我二次入伍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直到接通视频，孙逸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你真是有病！”
陈泽安慰孙逸，“我是来提干的！”
挂断电话前，孙逸还是担心陈泽，“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陈泽感觉得到新兵营的氛围在改变，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
恶魔劝说陈泽，“你最了解了，压抑太久，终会爆发！不去帮一把？”
陈泽遇到过打兵现场，明白自己的渺小。陈泽没晚熄灯都在四楼学习室加练，这里的桌子把房间划分成前后两个区域。陈泽喜欢在后面，那里不走过去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九班长就喜欢在前面区域体罚新兵。
体罚真的难以定性，体能差多些练习天经地义，可是程度很难把握。九班几乎每天晚上俯卧撑，那曾经是陈泽的梦魇。止不住全身颤抖的感觉，陈泽至今都难以忘怀。
这群新兵更加痛苦，武警没有耐心，中队班长口头禅，“同样的时间别人可以，为什么你不行！”九班长直接满口脏话，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气，开始用脚踹。
陈泽吓了一跳，这些天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九班长嘶吼着，“能不能做！”
“能、能！”有点哭腔的声音回答。
陈泽无法坐视不管，尴尬的从后面走出来。此时一个比陈泽还要矮小的新兵在挨打，旁边还有几个新兵颤抖着撑在地上，张元也在里面，竹竿一样瘦长的身躯很是显眼。
九班长又一脚踹在张元身上，他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九班长刚想开骂，突然注意到身后的陈泽，他欲言又止。
陈泽主动打破僵局，“我刚刚在后面压被子，上次不是有待进步嘛！”
九班长和陈泽对视几秒，“今天先这样，都回去！”九班离开后，陈泽依旧心有余悸。
后来陈泽鼓动中队多查房，散播谎言，“队长和指导员每晚不定时查房！”
张元告诉陈泽，“现在每天还是一样，不过换了时间和地点！”
陈泽无能为力，他只能暗示主官。主官也暗示陈泽，“有些事情不要多管闲事！”
张俊哲明示，“班级的事情，干部是不好出面的！”
陈泽最近也很焦虑，新兵进步飞速，自己的成绩却丝毫没有起色。陈泽有时候会想，“时间如果停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陈泽的成绩已经挤不进前三，哪一个科目都是如此。单双杠有几个新兵突破三四十，三千米三班有个叫苏舟的新兵，每次都能压陈泽十几秒。
苏舟算是陈泽真正的竞争对手，他只有一米七几的身高，皮包骨头的感觉，二本毕业应届生，目标是在部队长期发展。
苏舟各方面表现优异，没有短板，三班长很喜欢他。苏舟的光芒盖住沈浩洋，也包括庄宇。
三班长聊天经常提起苏舟，陈泽有时候也会主动提苏舟。苏舟身上有孙逸的影子，他是中队唯一一个比陈泽大的新兵。但陈泽和苏舟合不来，苏舟认为他能做到的事情都是简单的，“这不就是牙一咬，腿蹬的事！”
陈泽明白，“苏舟不如孙逸，他比起孙逸，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陈泽不得不承认，天赋远比努力重要。苏舟展现的天赋，是许多兵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高度。手榴弹投掷科目，苏舟随手一扔，“四十五米！”
陈泽不是傻子，他不会再相信努力能战胜一切。好在陈泽是文书，否则苏舟是碾压他的存在。陈泽每次三千米都想超越苏舟，可是陈泽突破不了自己的极限，总是差一点点。
中队越来越多新兵开始展露头角，而陈泽感觉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陈泽好像迷路一般，看不清前方。
熊导倒看的开，“你已经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
陈泽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要的不是文书，而是能够站在体能的巅峰。陈泽明白，“这对于我来说，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陈泽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般，时高时低，中队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他，可是陈泽心心念念的体能却始终没有突破。
新兵们同样不开心，每天要为各种小事争执，还是时刻堤防变脸的班长。五班还有个老乡，叫周淼。陈泽注意到周淼是因为他实在太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还巨瘦。
虽然二排在三楼中间，但是陈泽很少去。周淼调侃陈泽，“老乡都不记得！”陈泽给他道歉，“我真的忘了！”后来，陈泽偶尔会给周淼带水。
陈泽每次路过六班都会看到一个新兵沮丧着脸，一点生机都没有。他个子不矮，接近一米八，身材偏胖。体能训练的时候陈泽也看到过他，每次跑步都会拉在最后面。
二排长告诉陈泽，“张子涵？也是个问题兵，体能太差！和你简直天上地下！”张子涵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陈泽重来没有看他效果，胖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陈泽明白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无论疼不疼，喊叫出来才有可能被疼爱。毫无动静的死亡，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