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身不由己
第四十四章：身不由己
陈泽坐在学习室，对着白纸发呆。这一刻他曾经无数次期待，笔记本上画满密密麻麻的倒计时，可是真到了这一刻陈泽却犹豫了。
上次陈泽坐在学习室对着白纸发呆，还是被逼着写退伍申请的时候。陈泽内心有所挣扎，“走或者留？”就在刚刚，六人被叫去队部一一询问。四留两走，陈泽选择离开。
指导员劝说陈泽，“陈泽你留队我罩着你！”同年兵都在，陈泽尴尬的笑着，没有回应。昨天，教导员也劝说陈泽留队。
陈泽明白，他是新闻好手，却不是训练能手，“部队不是写新闻的，是拿枪杆子的！我不能拿笔杆子当枪杆子！”陈泽回忆经历的种种，“指导员能说出这种话，我已经没有遗憾！”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恶魔讽刺，“承认吧！你想留队！”
“那又能怎么样？我能留队吗？”
张班长知道陈泽的心思，“如果生命中有什么使你感到快乐，那就去做吧！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如果你想要留队，你就留下来；如果你想要走，那么你就走！”
“陈泽，你其实可以留下！”陈泽不断问自己，“留下来容易，可是留下来后呢？”陈泽清楚自己的心意，可他没有立身之本。
“我能够感受到六班对我的迁就，因为我要退伍！”陈泽一笔一划的写着“退—伍—申—请”为了写这个，陈泽特意查阅很多资料，“这是我能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慕华也是要退伍的，指导员喜欢开玩笑，“慕华你退不了，你学过医！”指导员连续说了一个星期，让慕华痛苦不堪，“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连队都以为慕华会被强留，陈泽好希望他也能被强留，“我曾经学过厨！”
秦少杰特意来找陈泽拍照留念，陈泽答应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陈泽把回来看看当做口头禅，“我在哈尔滨上学，家是安徽的，路过山东，肯定有机会的！”这些天陈泽的心上下打鼓，“我想要退伍，一直都是！”
以往都是九月中下旬退伍，今年八月底就传来消息，“九月三号退伍，比以往提前十几天！”
陈泽洗澡时候，王明阳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来，“真好，你们可以早点走！”陈泽却有些失落，“恶魔，你知道吗？我想多呆几天，多看看他们，多读几本书，再去几次军史馆，再看几场电影……”
陈泽甚至幻想，红蓝对抗任务提前到九月，部队带着他们一起去，这样他可以十月份退伍。“看来见不到陈睿了，昨天他去参加新训骨干培训，九月三号是回不来的。”
九月一号大院组织点验，“点验完毕退伍老兵就可以把东西往家里邮寄！”陈泽把能带的东西全部都打包，被子、常服、大衣啥的一样不拉。
王明阳和黄飞鸿坚持帮忙，临时邮寄点人很多。陈泽遇见不少故友，很多都是新兵营一别后再没见过面的，“这一别算是永远了吧！”
“明天就要离开，祝我们彼此前程似锦！”陈泽和慕华相互祝愿，又开始抱怨，“今天行程是真的满！”
陈泽不喜欢各种活动，那会使他的回忆波涛汹涌。送军旗时，陈泽有点难受，“以后我再见到它就没有资格敬礼了！”退伍兵中已经有人红了眼眶，这种时候这些男人似乎不再坚强。
连队组织卸衔仪式，当张班长取下陈泽的军衔时，陈泽差点收不住眼泪。张班长拍着陈泽的肩膀，一句话没说，陈泽强挤出笑容，忍住眼泪。
拍纪念照时，孙逸哭的像个小孩，豹豹也在抹着眼泪。“哭什么？这是值得开心的事！”陈泽的笑容僵硬，“要死啦！你们哭丧呢！退伍是我日思夜想的事，你们要笑！”
恶魔嘲讽陈泽，“装什么！还偷偷把胸前的退伍光荣花卸掉！”“你管我！”照片中一眼看去只有慕华一个退伍兵。
晚上茶话会，陈泽被拉上去发言，“不管怎么样，感谢大家！”陈泽深深鞠躬，“我已经不是军人！”
孙逸问陈泽，“看不到郭子凡会不会遗憾！”
陈泽摇头，“上周他休假时候，我刚好看见他走！这段友谊，我尽过全力！”
“那你恨不恨连长，他也见不到最后一面！”
“我不恨连长，我也不感谢他。他对我有恩有过，抵消了。”陈泽顿了顿，“我恨齐开福，但我什么也不会去做，如果有一天他死在大街上，我也不会看一眼！”
陈泽情绪有些激动，“我讨厌刘红日，算不上恨，总有一天他也会像我一样被抛弃！”恶魔笑道，“善恶终有报！”
齐开福的报应已经开始来临，连队似乎有意疏离他。不过齐开福也不在意，十二月他也就退伍了。
熄灯后孙逸和豹豹还在六班不愿回去，小孩居然也跟着赖着不走。陈泽面目狰狞，似笑非笑，他用力揉着小孩的肚子，以后就摸不到了！”
孙逸和豹豹又开始抹眼泪，陈泽赶走他们，“感觉走！一个个来哭丧啊！”班里一年兵提议通宵打牌，“四点多就得起床呢！”陈泽不同意，“我明天走了你们还要训练的！”班长邀请陈泽打游戏，“上号，最后在陪你打几把！”
陈泽梦见班副，他对陈泽说了个故事，“以前六营有个退伍兵，离开时跪下来大喊，‘六营，我走了！六营，我走了！’”
陈泽曾经无所次渴望着的退伍，“空气都应该混着花的清香才对！”可是此刻空气是眼泪咸咸的味道！
凌晨四点陈泽戴上光荣花，炊事班送来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每个退伍兵一小碗，陈泽一口也吃，“我讨厌上车饺子下车面！”
部队和迎接新兵入伍时候一样热烈，放起长长的鞭炮，排起一望无际的队伍，敲起响响的锣鼓。唯一不同的是那首《驼铃》，“战友啊，战友……”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陈泽与战友拥抱告别，孙逸和豹豹摸着眼泪。陈泽坐在靠窗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
车很快启动，锣鼓声停止，“全体都有，敬礼！”陈泽终于不需要再强忍泪水，车上没必要掩饰，“我其实，想要留下来！”
不知道泪水模糊双眼，还是他们真的消失不见。混着血与泪，悲与乐的军旅结束了。“再见了，我的、家。未经允许，擅自偷偷讨厌你，不好意思！未经允许，擅自偷偷喜欢你，不好意思！”
陈泽是游荡在世间的恶魔，部队却是他不可沾染的星辰，撒旦的女儿红了眼，动了心，却又不得不选择离开。
昨天晚上陈泽照着镜子，发现自己与生俱来的“柔弱”气质消失不见。一路上看着其他战士的团聚，陈泽不禁开始兴奋，他一刻也不愿意停留，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家。
陈泽没有告知家人今天退伍，他到家时，父母正在吃晚饭。他们连手中的碗筷都没放下，“你是休假了？”父母仍旧不相信陈泽已经退伍，“是不是给我们的惊喜？”
父母的眼中充满期待，陈泽清楚的回答，“我真的退伍了！再过几天东西就邮寄回来了！”他们的眼神中瞬间充满失望。
家里一菜一肉，房间不小，但很凌乱，也并不明亮。陈泽有些怀念部队的六个菜，“还有水果和汤！”
躺在床上，陈泽满脑子都是部队，他只要一闭眼，那些人、事、物就在他脑海转呀转。陈泽本以为能够睡个懒觉，可六点自然醒。
陈泽买东西会不自觉比价军营超市，“这个怎么比部队贵那么多！”陈泽看到迷彩服，目光离不来，甚至剪头发会惊讶要收费！陈泽发现自己对部队无比想念！
陈泽想旅游，可邮政半个月还没寄到家，“除了身份证，所有东西都在那里！”不知不觉九月已经接近尾巴，行李终于到家。
苏导有些生气，“十一假期结束，赶快来报到！”真正意义上陈泽是大二，但档案是大四，同批的同学全部在实习。
“啥？学校不安排实习？”
“现在都啥时候了！”苏导拿出一份文件，“把这个复学申请表填好，你就可以走了！”
陈泽有些生气，“就这事？”
苏导一脸无辜，“不然呢？”
退伍后陈泽很少与人主动联系，年轻他请过高中同学吃饭。陈泽妈非常喜欢许芳，只是陈泽当她是朋友。陈泽妈各种旁敲侧击，让陈泽有些反感。
陈泽漫无目的，漫步在街道，一个女生骑电动车差点撞上他。“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连忙道歉，陈泽有点烦但还是回答没关系。
突然女生兴奋的喊，“陈泽？是陈泽学长吗！”
“雨露！”
“你怎么在这里！你退伍了吗？”
雨露变了，短发变成长发，失去了记忆中的青春气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陈泽内心躁动不安，喜悦之情瞬间涌动，和高中时候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吃没吃饭，我们坐下来聊！”
“我吃过了，不过有家店可以喝杯咖啡，就在不远的街角！”雨露拍拍后座，“来！我载你！”
陈泽摇头，“我跟在你后面，你骑慢点！”和高中时一样，雨露在前面带路。
雨露又问起陈泽，“你退伍了？”
“恩！”陈泽一笔带过，询问雨露的近况。
陈泽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俩曾经的承诺，雨露说自己在上海还不错，有份兼职，珠宝设计类的工作。
“后年我就毕业了！我打算在上海发展，你要不要一起？”
“我暂时还没打算！”陈泽开门见山，“你和你对象怎么样了？”
“马上就分手，我在找机会说这个事情！”陈泽小心翼翼，“我可以不？”雨露笑了，和以往的感觉都不相同，“可以尝试下！”
陈泽确认到，“我是说，我可以做你对象吗？”雨露还是在笑，“到时候可以试一下！”陈泽不明白这是答应还是拒绝，“我画画没有灵感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咖啡味道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