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孤男寡女一个屋檐下被困7天
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太多显而易见，却不被对方接受、承认的东西。
沈念从不觉得自己狠心。
可现在她竟然生出一股自己过于狠心的感觉。
“我……”沈念张了张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是她从小父母就耳提面命的话，所以她很少接受别人的援助。
哪怕是曾经枕边人陈钧也是。
她对陈家人的讨好，只是想要换取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我一会打电话去车站问问，看有没有回省城的车。”历年来少见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将这座本就不发达的小县城彻底掩埋了。
沈念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孤寂的背影，眼眶有些泛酸，心里是愧疚。
沈聪从外面抢菜回来，就看到屋内两个人气氛不对，舔了舔唇角还是没敢掺和。
哪怕他觉得赵季阳很好，和陈钧那个混蛋不一样。
他也没有资格去指点沈念的人生。
毕竟谁都没有经历过沈念的过往，没法体会她心里的纠结。
关上门隔绝客厅里的诡异，沈聪大展身手做了一顿火锅。
清汤是沈念的，红汤是沈聪和赵季阳的。
雪很大，又不用外出。
两人都喝了点酒。
等沈念规劝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喝醉了。
沈聪自己顺着墙回了房间，赵季阳却不，只是坐在对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念。
不知怎么的，沈念耳边响起了那天夜里自己坐在凉亭时，耳边的话。
她忽然明白，赵季阳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了。
因为在当事人眼里没有什么问题的形态，在对方眼里就有大问题了。
“现在连看我都不愿意了吗？”明明坐在那里，看着含蓄内敛的人，可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好似对方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季阳，我们不合适。”
“那怎么样就合适了？你说我改好不好？”赵季阳上半身几乎是越过了桌子，整个人凑到沈念跟前，脸被无限放大。
沈念一直以为自己不是视觉动物，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陈钧。
但看到赵季阳这张脸，她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认清自己的本质。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明明才从感情里跌了那么一跤，摔得差点爬不起来，如今竟然因为这张脸胸腔里的东西在跃跃欲试。
诱导她。
“阿念，你说说嘛~我改行不行？”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赵季阳捏在手心里。
沈念只觉得头皮发麻。
赵季阳喝醉酒动手动脚这个毛病，上一次在他们家已经展现地淋漓尽致了。
这次她疏忽了，竟然再一次让他喝醉了。
上次她割地赔款了。
这一次也要割地赔款吗？喝醉酒的赵季阳太难缠了。
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沈念偏头看了眼手机，胳膊用了些许力道，声音很轻，带着诱哄：“我先接电话可以吗？”
“嗯，你接。”
赵季阳虽然是松了力道，但却没有改变姿势，固执己见做着自己的事情。
沈念原本是打算转成语音通话的，但因为赵季阳的动作点错了，直接接通了。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魏冬猛地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直溜溜在两人身上打转：“嘚，是我低估赵兄弟了。”
魏冬和赵季阳总共就见了一面，但耐不住这人在微信上比较直接，话比较多，虽然大多数都是问沈念的。
沈念：“……”
一直看着沈念的赵季阳忽然转头看向手机，十分得体的和魏冬打招呼：“新年好，魏小姐。”
魏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间隙中回复赵季阳：“新年好，新年好。”
捏着手机，魏冬把自己想说的话也吞了下去，只是叮嘱沈念：“好好聊。”
红着脸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沈念转身剜了眼赵季阳。
“阿念，生气了吗？我道歉好不好？”
狗皮膏药的威力沈念不知道，可现在她对赵季阳的形容就只有这两个字。
“赵季阳！！”
手上的温度，沈念忽略不了。
猛地被人拉了个趔趄，沈念凑到赵季阳跟前，眉目间满是无奈。
“先松手好不好？”
沈念撑着桌子，本该发脾气的态度，却莫名的挂上笑意，不仅是眉眼间，连语气都是。
“阿念不生气吗？”
“不生气。”沈念绕过桌子走到赵季阳跟前，她拍了拍赵季阳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从知道你喜欢我开始，很少回忆的我，几乎要把高中近三年的日子想烂了，我想从中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证明你会喜欢我。”沈念的声音很低，从前她一味拒绝，压根就没被赵季阳接受。
她自己也不知道换这种方式会不会被接受。
慵懒靠在椅子上，沈念慢慢把自己的手从赵季阳手心里抽出来：“可我没找到。”
沈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泛白的手指，慢慢一根根收在掌心里：“你了解的，我很少和人剖析过往，剖析内心。可现在我愿意同你说说。”
“阿念，觉得我说了谎？”赵季阳坐直身体，原本还有酒意上头的眼睛也变得清澈。
沈念笑了笑，她摇着头：“就像沈聪说的，一个在饥寒交迫里走了许久的人，看到热腾腾的包子，怎么会不动心呢？赵季阳，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上天的宠儿，从各个方面。可我不是……我从山村走到现在，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我只想找个人踏实过日子，可以不富裕，可以没有办法替我遮风挡雨，但只要在家里给我留一盏灯就行了，可以理解我的难以启齿。”
“就因为这些，你连给我一个机会都把不敢？”
“不敢。”沈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哪怕心里已经很苦涩了：“我和陈钧的事情，你都清楚。我身后有那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家，赵季阳你太好了，好到我连自己靠近你都担心会给你带来霉运。”
“所以不是没有发现我的喜欢，而是不敢承认我的喜欢？”赵季阳一针见血和曾经一模一样。
起初他成绩很差，在班里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随着后来相处，为人大方又长了一张帅气的脸蛋，周围开始有了各种朋友。
赵季阳看似来者不拒，可对那些人终归是带着疏离。
一次偶然的机会，沈念从赵季阳嘴里得知，他只是用最小的代价，换自己想要的热闹罢了。
只是有些女孩子迷失在了赵季阳的大方里，做了很多违背赵季阳原则的事情，摔得很惨。
善意不代表喜欢，示好不代表偏爱……这些都是沈念当初从赵季阳身上学到的。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陈钧吗？”
赵季阳愣住了，他没想到沈念会谈及到这里。
“若只是为了省城人，当初我大可以选择一个同学，这样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可我没有。”沈念声音很轻，她是那种很固执的人，撞了南墙也很少回头，宁愿把墙撞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陈钧高攀了我，我有拿捏他的资本，只是我忽视了，现实的凉薄，我所看中的未来，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捏着眉心，沈念靠在椅背上：“这些年和他纠缠不清，不是因为我多喜欢他，多离不开他。只是因为习惯和经不起折腾，我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拖到最后只会让自己更狼狈，更廉价。”
像是破罐破摔，沈念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是咎由自取，我也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
“为了让我断了这念想，阿念已经可以诋毁自己到这个地步了吗？”倒了杯温水，赵季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把药递到沈念跟前，落字清晰。
看着沈念吃了药，赵季阳伸手去搀扶沈念，准备送她回房。
坐在床上，沈念看着准备离开的赵季阳，鬼使神差的拉住了他的衣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呢？”
“休息吧。”
沈念知道自己失败了。
赵季阳她真的劝不动。
这样笃定的选择，沈念没有办法忽视，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想要答应。
她想要有个可以站在身边，并肩前行的人。
三个人在县城熬了一周，大雪才停下。
沈念自己扶着墙走到阳台，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眉眼间全是轻松。
转头就看到赵季阳站在不远处，淡淡看向自己。
“你醒了？”
沈念拒绝了赵季阳的帮忙，春节假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因为被困在山里，她请了几天假。
项目的事情等不得。
她得回去了。
“嗯，今天下午有车来接我回省城。”赵季阳进厨房做好了早餐后，出来看了眼一旁的小书房：“等沈聪醒来，你和他说一下，我们下午返城。”
“谢谢。”
捏着早点，沈念还是没忍住说出了感谢的话。
她明显感觉到赵季阳情绪变动，捏着面包的手紧了紧，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赵季阳打断了。
“那你先吃，我出去一趟，下午出发前得去医院再看一下。”目光落在沈念的腿上，低声报备自己的行程。
“一个人可以吗？”
“嗯，可以。”
赵季阳走后没多久，沈聪就出了房门。
看着坐在餐桌上孤身一人吃饭的沈念，他也没去洗漱，而是直接走过去摁在沈念肩膀上：“姐，你明明喜欢他。”
“就因为我的心动，要毁了人家一辈子的幸福？聪儿，他很好，但跟我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