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摆摊
离开刘胖子面馆，羊奶迫不及待地去了面馆对面的集市。
在集市南侧的拐角处，羊奶找了一小片空地，背对着墙根，在墙下席地而坐。他拿出红布包好的罗盘，怕磨坏了又抱在怀里。
这是他今天的道具，是他从今往后吃饭的家伙什。加之，三爷说这是他爹的东西，所以千万不能够弄坏了。
关于算命，羊奶自觉自己是驾轻就熟。三爷活着的时候，那可是一闲下来就跟他唠叨这些，感觉耳朵都能磨出茧子来。
从一大早出来，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人们陆续都忙活着准备吃午饭，找羊奶算命的人连个毛都没有。
不过，就在羊奶感觉有些失望的时候。旁边卖烤红薯的老人在他怀里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薯默默离去。
直到正午时分，太阳直直的射在羊奶的额头上。
脸上的细汗微微渗出，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人来人往。在感到阳光刺眼的同时，舔一下干裂的嘴巴。
羊奶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旺水村放羊的日子。他抬起右手遮在眼眶，丈八宽的街道，他却做出一个望眼欲穿的动作。
左手默默拿起红薯，目送那个身影离去。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三爷的影子。
“谢谢大爷！”羊奶道，声音不大，但那是他的心里话。
他大口把红薯吞进嘴里，甜！不过，在红薯进口的一刹那，他仰着头又慢慢的等待。他饿了，这红薯哽噎在喉咙良久才咽了下去。
这一下，愣是在眼眶憋出了些许水雾。
饶是如此，吃完了红薯的羊奶不死心，他反复思考自己的卦摊为何无人问津。这么多的人路过，为何没有人找自己算上一算？
闭上嘴巴，干咽上一口唾沫。
“姻缘前程皆可问，富贵本是命注定！大嫂心中有事，不如让在下为你占上一卦。”这，是他从那算卦老者嘴里学来的，现学现卖吧！
一个丰腰肥臀的中年妇女刚好路过。那女子浓妆艳抹，国字脸，双下巴遮住了脖子。脸上如同挂了一层腻子，依旧没有遮住满脸褶皱以及右脸上长了一撮胎毛的黑痣。
听羊奶这么一喊，转头扫视了一眼墙根下的羊奶。
羊奶渴望的望着那女子，是期待的眼神！
“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想占老娘便宜，呸！不要脸。”瞪了一眼羊奶，愤愤的离去。
有效果！羊奶在那女子驻足的一刻，又看到了希望。他没有理会女子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人看到自己，就有希望！
于是，只要看到有人走过，便将这句刚学来吆喝，如法炮制！
“哎！”眼看着集市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商贩已经卖完了东西陆续散去。羊奶不由得叹气，“这钱，原来也不那么好赚啊！早知道”
羊奶想到刘胖子的面馆，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好马不吃回头草！老子不相信，难道离开了张屠夫咱就必须得吃带毛猪！
“羊奶！”
正一个人在墙根下胡思乱想，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王林王哥！”
“哈哈，你小子蹲这里干嘛？一大早没见你，你却在这里偷懒。”
“哦，没我”
“唉呀，我把你今天离开的事儿给忘了。我来买点调料，晚上你在哪里？我找你。”
“晚上，我”
羊奶一时语塞，他感觉如同被王林这小子当众羞辱了一般。
他明知道自己离开了面馆、明知道自己没有地方住。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勇气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
“就这里吧，你等我，收拾完店里我来找你。”不等羊奶说话，王林便匆匆离开了。
他是个急性子，嘴快，动作也很麻利。这个人，总体也还不错。羊奶看着王林离开，也没再理会，赚钱要紧。
“这卦，怎么个算法？”
听到有人要算卦，羊奶不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第一个顾客让他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他在刘胖子面馆里也历练了一番。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道：“不知阁下是算前程？还是姻缘？还是算财运，或者别的？”
“可准？”
“不准，分文不收！”这个时候，羊奶也是非常沉着。这场景，自然他在脑子里推演过无数遍。他调整语调，尽量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
“好！那便先算算财运吧。”
“不知阁下生辰几何？”羊奶一边问，一边用余光扫视此人。
二十出头，四方脸，络腮胡，灰色粗布衣裤，腰间缠绕一条黑布腰带，裤管扎起，白袜黑鞋。此人站立双脚尖内扣沉稳，声音浑厚，体格健硕。再看那眼神，隐隐带有一股煞气。
羊奶心中一凛！
来人报上了年龄及生辰。一直站在羊奶面前，低头看着羊奶。居高临下的样子看得羊奶都有些发怵，浑身有些不自在。
羊奶抬左手用大拇指在余指关节间上下移动，掐了一个八字。“阁下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娶妻。”然后抬眼望向来人。
青年人一直板着的脸突然愣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准了！”羊奶心里暗道。
“近日，阁下有一笔小财。不过”羊奶顿了顿，“这钱的来路可是让阁下不顺心？”
“嗯，正是！”青年人板着的脸突然放松，他蹲下身子，一副期待的表情。他一直锁紧的眉头顿时也舒展些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冒昧的问一句，阁下所言财运，可是不义之财？”
羊奶这么一问，青年人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见四下无人，忙点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阁下若听我劝，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羊奶本想着继续，但见此人点头。心里有了决断，不能说太多！
一旦猜的不准，指不定会被此人拍死在此地。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多谢小先生指点。”说罢，他从衣袖中摸了摸，似乎有东西拿出。
他握拳将那东西放在了羊奶手心。羊奶手心感觉到是一颗小球时，那人抽开手又将羊奶的手指合拢让他捏在手中。
起身匆匆离去。
这场景，让羊奶也是有些懵。他摊开手，然后迅速又捏在了一起。
羊奶心跳的厉害，很明显是被这东西吓坏了。
就在刚刚，他看到那人打扮，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从他衣服上的灰土，手上的伤痕和老茧等等迹象；羊奶估计这个人干的多半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才如是推测。
没想到，歪打正着！三爷教的这些识人术，貌似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此人给了他一颗这个。这东西，如果猜的不错，应该属于某个死人。
因此，他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羊奶，羊奶。”王林急匆匆的走来。
羊奶忙装镇定，悄然把手里的东西连同罗盘一起收了起来。
“快走，快走，边走边说。”王林在前面带路，羊奶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