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见了城
无尽的黑暗中，陈烨忽然睁开双眼。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
这地方陌生中又透着一股熟悉，像是那天被道士拉入的空间。
先生说那道士早就死了，与他说话的不过是个阴灵鬼物——
现在自己也到了这地方，自己大概也死了吧？
“陈烨——？”空灵的声音响起，陈烨浑身一震，黑暗的空间中忽然亮起数道光芒，而空灵的声音正是离他最近的白色光点发出的。
“陈汐，是你吗？”陈烨有些惊疑地开口问道。
“是我，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陈汐的声音依旧空灵。
“我，我不知道，我一睁眼，就在这了。”陈烨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的光芒，“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这里是黑剑里面，”陈汐说道，“你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你就躺在黑剑旁边。”
陈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眼下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我这究竟是——？”陈烨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所有被黑剑吸收的人，在这里都是我这个状态才对，但是你不一样，你虽然也没有实体，但却可以保留本来的样子，这很奇怪。”陈汐说道，“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死？”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陈烨忽然呼吸急促，“那天，那天我拜托你收进黑剑的人——”
这时，又有三个光点缓缓靠近这边，悬停在陈烨身边微微震颤。
陈烨只一瞬间便知道，这三个光点便是李文，唐婉，以及他们那尚未出世的女儿。
他咧开嘴巴，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
陈烨伸手，却只能穿过眼前的光点“他们——好像在变暗……还有，他们不能说话吗？”
陈汐的光点微微闪动，她说道：“目前为止，除我以外只有那个道士还保留说话的能力。”
“变暗……我在收入他们时就说过，即使是在这里，他们也无法永久存在。”
“没有任何办法？”陈烨问道。
然而他等来的却只有沉默，陈烨双手握拳，咬着牙低下头，“对……不起……”
“他们在谢谢你。”陈汐的声音让陈烨抬起了头。
“谢我？”陈烨茫然，“为什么谢我？明明都是因为我晚到一步，若是——”
“我的感觉不会错，他们的确是在谢谢你。”陈汐坚定地说道。
少年忽然双眼模糊，心中积压的种种愧疚，不安，压抑，在这一刻，消然殆尽。
他长舒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永别了……”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却已是摇摇晃晃的车顶与一双滋溜溜的碧绿小眼睛。
“喵——呜——”
小黑猫蹲坐在陈烨的胸口，见陈烨睁开眼睛，忍不住仰头叫出了声。
陈烨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按住猫头，手指在对方头顶软绒上来回逗弄起来。
没一会儿，小黑猫就闭上眼睛仰头反蹭起来，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前车帘忽然被掀开，张小河那张熟悉的脸探进车里，“小烨子，你醒了！”
张小河的语气中透着惊喜，“你都躺了五天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我躺了这么久！？”陈烨有些震惊，五天可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但是他完全没感觉到饿也并不觉得很渴。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张小河说道：“你虽然昏迷，不过喂些饮水稀粥之类的还是能行的。这几天一直在赶路，一路上除了三急外都是关家大小姐在照顾你，你之后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那确实应该好好谢谢的。”陈烨赞同地说道。
“你那小黑猫也是个护主的小东西，谁碰你都不让，一碰就呲牙，一碰就呲牙，老凶了。”张小河继续说道，“只有关大小姐，循循善诱才过了它的考验，不然你恐怕还得再多躺一段时间。”
“是吗？”陈烨低头看向小黑猫，呼噜声已经停止，小家伙趴在他胸口上，已经沉沉的睡去。
“肩膀上的伤，大夫嘱咐至少要十日方可拆封换药，换几副药，修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张小河道。
陈烨看向自己的右肩，从醒来他就已经发现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肩膀了，整个右肩，右胸，右臂都用白色纱布紧紧缠住难以动弹。
其下的骨肉皮微微发痒，稍稍用力更是隐隐作痛——这已经很好了，自己的伤口他自己很清楚，可以说能保住这只手这条命就已是万幸。
“谢谢张大哥。”陈烨道谢。
“是我们谢谢你才对，我爹，还有关老爷这一次都很感谢你，若非你仗义出手，恐怕……”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小河的目光变得黯淡，“不说这些，我爹说，也不知道你在庆平有没有地方住，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暂时住在我家好好养伤，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说着张小河笑了起来：“等你好了，哥带在庆平好好玩儿玩儿。”
“已经到庆平了吗？”陈烨问道。
“马上，过了前面的桥，就是庆平。”张小河一边说，一边将车帘掀开露出了车外风景。
陈烨左手肘撑起自己，附身看去，入眼的是一辆辆马车在宽大而平整的道路上来回穿梭。
他所在的马车处于一个车队的中央部分，更远处一座宏伟的大桥映入眼帘。
陈烨一眼就瞧见桥梁中段那直插云端的高耸桥塔，那桥塔恐有百丈之高，在陈烨的印象中，恐怕只有绝壁能高过它。
一根根巨大的铁索自桥塔顶部延伸而出，链接着桥梁前后。
更远处，一面巨大的城墙屹立在那里，左右看不见边界，一直延伸到天地相接之处。
城墙其上的塔楼甚至高过桥塔的塔顶。
塔楼之下，巨大的牌匾上刻着“庆平郡城”四个苍劲大字。
这便是大周王朝，南岭七郡中最大的城池，庆平。
陈烨的呼吸有些加快，这样雄伟的建筑他还是头一次见，从前只在书上见过，在先生的口中听过的景色，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像山一样高的楼是真实存在的！陈烨只觉得震撼，只觉得向往。
“怎么样，气派吧？”张小河笑着说道。
“简直太气派了！”陈烨不由得附和道。
“还有更气派的呢！”张小河笑道，“不过庆平恐怕是没有比南定桥更气派的地方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去中圣皇城瞧瞧，那里气派的东西，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