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终云舒放过了祈安让她去试衣服，然后让枫红将功补过给祈安调整衣服不合适的地方，这件事才算翻篇。走时祈安在里面换衣裳，云舒给了枫红一个眼色，后者微垂一下眼帘算是明白。等祈安再出来时，便只剩下了枫红一人夸她好看了。白容景盘坐在书房的矮炕上闭目听蓝鳞汇报事情，一旁的小桌上点了一个香炉。不受控的香雾从里面跑出来，徘徊在白容景的周围。这是云卷进来时，白容景让他点的。蓝鳞不以为然，单腿跪地继续道：“甘陵城突然出现的大批暗卫去向也已大致查明，一共有四个小队，一队去了皇城，两队去了蒂落，剩下一队在暮朝就散了，属下无能，没有查到他们的具体动向。”
话音落下，却没人接话，蓝鳞就那么低头跪着，也不起身。但如果他抬头往上看，就会发现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云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因为一些原因，白容景从不点香，对他来说，这种香代表着警告和死亡。而这，是他所有暗卫中，在立下毒誓只唯他所用后，都会被单独告知的。因为他手上现有的暗卫大都不是他一手养大，甚至有一些会在他死后为了钱财继续去给别人卖命。但蓝鳞，是知道此事的……云卷明白，白容景是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蓝鳞了。但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功力，他背后的人，绝对是个足够危险的家伙。“确实无能，”白容景淡淡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冷意，“三天，带人查明暮朝那批人的动向。”
“是。”
尽管不明白白容景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般不满，但蓝鳞明白，这都不是他该问的，或许只是因为这批势力是源于远在皇城的那位吧。领了命令，蓝鳞正要告退，却听白容景再度开口：“这几日你不在，暗卫收集的情报暂且交由云卷管理吧。”
合情合理的安排，却让蓝鳞感到了莫名的恐慌。但这一切的安排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最终低头和云卷一同答了个是才告退。走时心中还满是心绪，看来最近要让自己的人精明一点了。云卷见白容景依旧闭目，便自觉收拾了桌上的香炉。待感受到屋外的人离开后，才听白容景道：“什么时候了？”
“刚到午时。”
云卷答。白容景睁开眼睛，穿上鞋子，起身拿起斗篷披在身上，走时还是叮嘱道：“开窗。”
把屋里的味道吹一吹。“是。”
“城主！”
小丫头喜悦的声音闯进来，一抹鹅黄色也随之闯了进来。今天送来的衣裳里，这件鹅黄色的最是合身好看。毛绒绒的领口包合着脖颈，舒适且温暖。袖口处有暗扣收住了原本大开的袖口，将冷风阻拦在外。下摆底绣着一只在玩球的花白橘猫，花球被它扑得老远。祈安是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上面的小猫就和她养的那只一模一样！“城主你快看，怎么样怎么样！”
祈安边说边忍不住在白容景面前转了一圈，看过来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不怎么样，”白容景缓缓开口，祈安正要生气，就听他继续道，“为了好看连斗篷都不披了。”
祈安一愣，眉眼间随即染上了笑意，坐到白容景身边拿起了筷子。“我就说嘛，这身最好看了！连裙子上的小猫都和兔崽子长一个样。”
祈安边吃边说，一开心就扔了所有的规矩。白容景也拿起筷子，边吃边听她说些大大小小的事。“说起来兔崽子今天又出去了，这大冷天的都不怕冻着。”
“今天送来的四件衣服都特别好看，但我总觉得那身蓝色的穿在我身上怪怪的。”
“今天新来的那个小姐姐是哪来的？特别谨慎小心，你说，我要怎么做她才会放下心来陪我玩呀。”
“说起来枫红姐姐说什么都要跟来，站在外面肯定会冷，下次让她跟进来吧。”
“还有还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看着眼前已不再滚烫的饭菜，白容景强行打断了她。“这就是你今天学的规矩？”
平淡的，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祈安知道，这就只是单纯的让她闭嘴吃饭，于是对着白容景微微吐了下舌头，在危险的目光落下前，开始了认真的干饭。“叩叩叩、”敲门声响起，不等屋里人回应，便有人影闪了进来。来人速度很快，云卷微微移步，身子半挡在云舒身前。待看清来人，才顺着步子走到桌边坐下。“云领。”
来人正是枫红，上午云舒走时让她来的。此刻祈安是和主上一起，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她才来了这一趟。云卷心里诧异了一瞬，枫红是负责把控蒂落城中各方势力的人，现在居然被调来做这些。不过想想白容景现在身边的情况，让她过来，倒也更让人放心些。枫红正要开口，却被打断了。“不必这么拘谨，若是让人看去不好。”
云舒就着云卷身边的椅子坐下，语气像是在同她聊些家常事，“你也坐吧。”
枫红闻言眼睛微眯，随即笑了一下，在两人对面坐下。“云……额，云舒小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总觉得自己直呼不得云舒的名字，枫红纠结半天才叫出了这么一个称呼，却挨了云卷一眼。枫红表示早些年就习惯了，直接无视，云舒便也没在意。“第一天就不认真，这可不行啊。”
是发现什么了吗。“实在不该，但为首的那位姐姐确实与众不同，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多想些。”
她看着好像有被专门教过。“枫红你这就说笑了，城主既然让你来，自然就是觉得你是他手上最好的，怎么，你是不相信城主的眼光？”
她不是咱们的人，城主也不知道她。“枫红不敢！枫红只是看着那位姐姐办事要比自己更为仔细认真，才忍不住多想的。”
她学的那些侍女礼肯定不比我差，她在装。“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回头会同城主说的。”
我知道了，我会和城主说的。“要是没什么事，枫红便先告退了，小姐也该吃完饭了，还需要我照顾。”
没事我就继续回去保护那小丫头片子了。“嗯。”
枫红起身要走，却又被听云舒补了一句。“枫红你做事不必紧张，祈安不是一个拘谨的性子，你放开些就好。”
云舒说完，就见枫红柳眉轻皱了一下，才应声离开。等屋檐上的气息也消失，云卷才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她应该还在想你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没办法呀，”云舒转身笑着看他，“刚换了身份，多少会有些不适应的。”
就像屋檐上那位，想来是做奴才做久了，人都蠢了。“走吧，办事去了。”
“枫红！”
大老远的，就看见祈安在对自己疯狂挥手。而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等的，是白容景。枫红赶紧加快了脚步赶过去。“枫红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先回去了。”
祈安迎上去问。这是她身边第一次跟着人，刚刚出来要不是白容景提醒，她可能就给忘了。顶上白容景冰冷的视线，枫红脸色不太好，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第一天就出差错，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祈安自然发现了枫红的脸色不对劲，有些紧张道：“不会是不舒服吧？可千万别是受了寒。”
说着就要伸手去试。“没有没有，小姐多虑了，”枫红赶紧躲开，“奴婢刚刚是被云舒叫去问了些话。”
“问话？问什么，上午的事吗？”
祈安看着枫红躲自己，整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是不是云卷也在？！”
“是。”
感受到白容景移开了视线，枫红这才放松了些。得到肯定回答，祈安瞬间跳了脚，愤愤道：“云卷打你了？！”
“噗、”此言一出，枫红整个人都卡壳了，连白容景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果然！”
看着枫红的反应，祈安更为确定了自己的说法，“他惯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负人，走，我带你去找他要说法去。”
看着祈安的认真样，枫红忽然明白了云舒的话，原来，根本没有深意。“你不怕他连你一起打？”
白容景淡淡的语气传来，眼中带笑的看着祈安。“我不怕，你和我们一起，他就不敢动手了。”
祈安双手叉腰，毫无畏惧。枫红一时间也觉得哭笑不得，看着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结果根本不是队伍主力。为了防止事情彻底跑偏，枫红决定终结祈安伸张正义的行动。“枫红谢过小姐关心，云卷并没有打我，奴婢刚刚只是怕城主责罚，还请小姐放心。”
听着枫红的解释，祈安心中了然。虽然白容景平时对府中的普通奴仆都没什么要求，但对自己手底下亲用的人要求却很是严格，比如云卷云舒。想到刚刚枫红害怕的样子，祈安打算继续伸张正义。她转头看向白容景，理不直气也壮：“城主，枫红姐姐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欺负一个弱女子吧！”
枫红听着这话，整个人都一慌，感觉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要完球了。却不想冷淡的声音却是肯定的回答。“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