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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忠犬侍卫·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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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轲受伤一事让易萌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一个配角想插手关键剧情,和跳进绞肉机没什么区别。

    易萌是想让玄轲“升番”,但第一要考虑的是他的安全。

    在听新月细说那天鹤归亭的事后易萌后怕不已,她将写下的那些抢男主/男二/男三戏份的计划划掉,决定从长计议。

    ……

    最近的玄轲最近心不在焉。

    他已经十来天没有见过二小姐了。

    易家虽然是商人世家,但易夫人出身官宦世家,她定下的规矩颇为森严,下人没事不得随意走动。

    所以就算玄轲与易萌只隔着两个院子,一天也未必能见上一次。

    他知道自己对二小姐的妄念是不该有的。

    二小姐于他就像天上明月,只可遥遥仰望。

    但是,贪婪是人的本性,当明月对其洒下光辉的时候,人总是难免去想,自己是否也能拥明月入怀?

    在第一次拆纱布换药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将易萌那晚随手打的蝴蝶结剪下,连带着那套衣服与面具,与易萌给他的那个蜜饯袋子一起锁进了衣柜最底层的盒子里。

    伤口刚愈合玄轲便又开始当值,熟识的下人们都调侃玄轲“敬业”。

    玄轲笑笑没有说话,将自己想见易萌的心思掩盖在“敬业”的人设下。

    再看到易萌的时候,她正一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吃蜜饯,半只低垂的杏花开在她脸边,却不如她灵秀。

    玄轲读过的书不多,没办法像赵安澜一样出口成章,他只知道自己移不开眼。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他非常在意,特别在意。

    这头,易萌也老早就看到玄轲了,不过装作没看见罢了。

    玄轲盯着她看,她也是知道的。

    一开始易萌不管他,但被人一直看着很快她也觉得不自在起来。

    她脸上有花吗?

    看什么看?易萌瞪回去。

    被易萌一瞪,玄轲怂了,他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走了过去。

    就在易萌以为终于清净下来打算继续吃零食的时候,一片阴影投到了她面前。

    一抬头,是玄轲折了回来。

    易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玄轲干嘛,便看到玄轲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拿走了她手里的蜜饯。

    “大夫说二小姐要少吃甜的。”玄轲这样说着,连易萌手指上捏着的都没放过,还在心里责备起给易萌做甜食的丫鬟们。

    易萌惊了!

    居然有人敢动她的蜜饯!

    侍奉过易萌的丫鬟都知道,二小姐虽有些小脾气,但很好哄,也不喜欢责罚下人,但唯有一个忌讳:绝对不能动她的甜食。

    蜜饯被玄轲抢走,易萌当即命令:“还给我!”

    玄轲不动,易萌拉下脸再一次命令:“我说还给我!”

    玄轲没有反应,易萌伸手去抢:“还我!”

    玄轲下意识把手举高,不让易萌够到。

    易萌太矮了,跳起来也够不到,而看玄轲的样子也是打定主意不还给她。

    她憋了一口气,抓着玄轲的衣襟就要往上爬。

    玄轲没料到被夺走甜食的易萌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少女软软的身子贴上来的一刹,玄轲慌了神,往后一退,却因为挂在身前的易萌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在往下跌的一刹,玄轲下意识揽住易萌,将她护在怀里。

    有玄轲这个肉垫,易萌没有摔伤,但她看着散落一地的蜜饯红了眼:“玄轲,我讨厌你。”

    臭狗子!不记得她就算了,还欺负她。

    对女主那么好,对自己却这么坏!

    这句话易萌是带着厌恨说出的,至少这一刻,她是真的讨厌玄轲。

    玄轲心里一个咯噔,慌了,急忙向易萌道歉:“对不起,二小姐。我没想到——”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的确是他动易萌的东西在前,现在说什么都像狡辩。

    作为侍卫他的确逾越了,但他不想再看到易萌露出那天晚上那种难过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疼,他宁愿自己受罚。

    易萌心里委屈得很,她咬紧牙:“你赔我。”

    “吃甜的,牙疼。”

    玄轲嘴笨,没办法在惹恼易萌后还能哄得她高高兴兴,他只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毫不退让。

    易萌一愣:狗子,担心她?

    牙疼的事是骗他的啊。他是笨蛋吗?

    虽然她是会牙疼,但那天晚上又没发作。

    “对不起。”玄轲又重复了一遍,头埋得低低的,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

    狗子哄她的样子也好像以前。

    嘴笨得很,根本不会哄人,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看着熟悉的场景,易萌红了眼。

    “二小姐,怎么了?别哭。是不是牙又疼了。”玄轲惊慌失措。

    易萌想哭,又得憋着:“我牙才不疼!”

    牙不疼,一点都不疼。疼是从胸口传来的,让她喘不过气。

    疼的不是牙,是心啊!

    她好心疼蜜饯,掉地上的是她这个月的全部份额啊!今天早上刚拿到,就没了!

    因为蛀牙,新月早就在易夫人的授意下控制她的甜食,每个月能吃的各种甜食都是有数的,而其中易萌最喜欢的就是蜜饯……

    易萌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死死憋着眼睛里的泪水,不让自己丢脸地哭出来。

    “你是大混蛋。”易萌骂着玄轲。

    玄轲老实认错,低头挨骂:“我是大混蛋。”

    “你最讨厌了。”

    “我最讨厌。”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这下玄轲不应声了,他不愿意易萌不理他。

    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回答都和过去一模一样。

    易萌恨死玄轲了,为什么什么都跟以前一样,他却把心给了别人……

    眼里的眼泪快憋不住,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易萌爬起来扭头就走。

    玄轲担心易萌的状况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察觉到玄轲跟在身后易萌扭头呵斥:“不准跟过来。”

    玄轲恍若未闻,依旧跟着。

    易萌恼了:“走开!”

    玄轲还是没有离开,不远不近地跟着易萌,直到她到了自己院子。

    还没进门,易萌就看到了出门的新月,她追了上去,在新月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新月,哇——”

    忍了一路委屈的易萌终于哭了,在她信任的、依赖的、觉得自己可以撒娇的人面前。

    玄轲在一旁看着非常嫉妒。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也想被二小姐信赖、依靠……

    这种想法非常荒唐,他是大小姐的侍卫,却想向二小姐效忠,但他控制不住。

    新月也慌了,这是她第一次见二小姐哭成这样,虽然外人说易萌刁蛮任性,但她知道自家二小姐最是倔强要强,如今哭成这样天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新月又急又心疼,揽住易萌问:“小姐,怎么了?”

    易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蜜饯——蜜饯掉——掉地上了——”

    这个理由明显是不可信的,易萌再喜欢甜食也不至于为其哭得稀里哗啦,但新月哪顾得上去探究真正地原因,哄人都来不及:“小姐别哭,我再给小姐做。”

    易萌还在抽气:“我要——我要双份!”

    “好好好!”此时对易萌的要求新月无不应是,但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二小姐“套路”了。

    算了,套路就套路,她哪忍心看二小姐哭?

    情绪宣泄出来后易萌觉得好多了,她也不再吓新月,自己慢慢止住了哭,只是不停地抽气。

    见易萌缓过来,新月松了一口气,叫来另一个丫鬟让她将易萌送回房,然后沉着脸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玄轲。

    二小姐今天突然大哭,而他又是跟在二小姐身后回来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与他脱不了干系。

    新月语气冰冷:“说吧,你对二小姐做了什么?”

    玄轲愧疚地垂下头:“我把二小姐的蜜饯弄洒了。”

    新月明显不信,皱眉质问:“就这个?”

    虽然易萌宝贝她的吃食,但不可能为了身外之物委屈成这样。

    玄轲也不觉得这是易萌哭闹的真正原因,但内情他也的确不知:“其它的,玄轲不知。”

    新月知道自己在玄轲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了,但她还有些话要警告玄轲,于是开口问道:“玄轲,还记得你来易府的样子吗?”

    玄轲一愣,随即应道:“记得。”

    去年冬天,易家找到了易若华,要接她认祖归宗。

    自外归来的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易若华已经被易家接走,他立马起身追赶。

    从乡下到永州城听着只有数百里,隔着几个城池,但这点距离对身无长物又没有身份证明的他来说并不轻松。

    玄轲几乎是一路流浪到的永州城,找到易家的时候与乞丐无异。

    为了能留在大小姐身边,他卖身进了易家做侍卫。

    按理说他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易家是不会要的,幸而夫人慈心,收留了他,还为他置办了户籍文书。

    新月继续说了下去:“你和大小姐有怎样的旧情我不在意,你只为大小姐尽忠我们也无所谓。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当初没有二小姐你进不了易府。”

    什么?

    玄轲诧异地抬起头。

    这与二小姐有什么干系?

    新月看出玄轲的惊讶,她既然说出来也是要告诉玄轲事情原委,她反问玄轲:“你觉得夫人凭什么会收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还花大价钱让人给你置办身份文书?”

    若只是为了买一个侍卫,简直太不划算了,何况还是一个与她看不顺眼的继女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侍卫。

    玄轲明白了新月的意思:夫人是为了二小姐留下了他?

    如果是二小姐开口求夫人,那么这件事完全不是问题,但他一直以为是大小姐求的情……

    现在想来,大小姐见到他出现在易府的时候又惊又喜,并不是事先知情的模样。

    但,二小姐不是讨厌他吗?

    玄轲又想起自己进府的时候易萌问的那句“给我做侍卫委屈你了吗”,恍然间觉得自己全明白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委屈,是他不配。

    见玄轲有反应,新月继续敲打道:“但凡你有半点心肝也该记着这份情分。”

    玄轲才经历过震动,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应道:“玄轲知道。”

    想到二小姐如此偏爱这个侍卫,这个侍卫却不识好歹,新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二小姐喜欢你是你的造化,但你也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你要是敢欺负二小姐,别说夫人,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玄轲抓住了这句话里他不理解的部分,疑惑地看向新月:“二小姐,喜欢我?”

    新月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打住:“总之,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该怎么做。”

    说完她扭头关上了门,留下玄轲一人对着紧闭的院门错愕。

    一早回屋已经窝在榻上休息的易萌看到新月现在才回来也猜到她是找玄轲麻烦去了。

    她问:“新月,你和玄轲说了什么。”

    新月一脸如常:“没什么,就是问了一点事情。”

    易萌不信有这么简单,但她知道不管新月做了什么都是为她好,所以只是叮嘱道:“新月,你不能欺负他。”

    狗子只有她能欺负。

    新月无奈点头:“好好好。”

    易萌点打了个哈欠:“新月,我好困。”

    新月坐到榻边,让易萌枕到自己腿上:“那睡吧。”

    但易萌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蜜饯呢?”她哭了这一场总不能白哭吧!

    困了还想着吃,新月有些无奈,同时也肯定自己是被套路了:“小姐睡着了我就去做。”

    “你别骗我。”

    “不骗你。”

    易萌的确也哭累了,她攥着被褥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算在睡梦中她也没有放开手中的被子,仿佛只要一松手便会失去它。

    如此没有安全感的睡相让新月心疼不已。

    她不知道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姐为什么有这么重的心思,只能尽自己所能护着易萌,让易萌开心。

    但愿她的小姐对于玄轲只是一时兴起。

    若真动了心思,别说夫人那关过不了,让老爷知道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

    这命,当然是玄轲的命。

    ——他的身份决不会是易老爷期待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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