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栾翘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alpha僵住。
摸在马背上的手无知无觉得滞住，连弯曲的指节都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下也没再动。
“我……”
他舔舔唇，声音干涩。
喉咙因为不自觉的吞咽，喉结轻轻地起伏。
几经犹豫后，重重地点头：“嗯。喜欢……”
“那……我们试试吧？”
栾翘偏过脸颊，看向他。
alpha眼里的震惊，不亚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被他调戏。
“怎么了，不想和我试试啊？那……要不，算了吧。我以为你想和我谈恋爱来着。”
omega眨眨眼，单手抱着奶茶，故作叹气。
“想的！栾翘。”
尹盛急急地开口，连腿上枕着的小马都没在意，跪立着朝他倾身过来：“我想。”
他直立着上半身，两只胳膊都握拳拄在地上。黑亮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眼底的渴望，像是要溢出来。
来自大狗狗的喜欢，直白而又热烈。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你时，好像你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omega后知后觉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低垂了长长的眼睫，耳边柔软的鬓发也跟着垂落，露出两只粉色的耳朵尖。
“那就……咳，恋爱试试吧。”
“我也……还蛮喜欢你的。”
他说。
……
-
就这么在一起了……
直到下午从马场回家，栾翘化好妆去酒吧工作，夜里又到了家，也依旧没有什么真实感。
凌晨十一点半，他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靠在墙壁静静地发呆。
太快了。
说起来，他和尹盛从认识到现在，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认识的时间更是连一个月都没有。
[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栾翘，你怎么敢的啊……]
他在心里想。
那可是个alpha……一个顶级富二代alpha。
别说那么大的家世，随便跺跺脚都能让他苦不堪言，就是尹盛自己，放一点点信息素都能控制他，让他臣服身下。
怎么敢的啊。
正胡思乱想，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低头，看见屏幕上显示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头像，来电人：喃喃。
忙点了接听：“喂，喃喃。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的声音乖软又干净：“没有呀，还不是你下班时间晚，我想你了，只能这个时候给打你电话。”
栾翘不自觉得扬起唇来：“想我了呀……那等我请假回去一趟。想吃螃蟹吗？我带点h市的螃蟹回去，到时候蒸了给大家都尝尝，过中秋了嘛。”
电话里的男孩子雀跃起来：“好呀！哥，今年中秋你在家过吗？还是你又要上班呀？”
“嗯……应该还是上班吧，中秋可是三倍工资，有钱当然要赚。你们最近怎么样啊？俞奶奶呢，还好吗？”
“大家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栾翘弯弯眉：“嗯，那就好。”
“哥，大家都很好，就是有一点很担心你……前两天俞奶奶还在说，你自己一个omega在城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哥，你最近怎么样呀？有没有人欺负你？”
栾翘抿抿唇，记起这段时间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前男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面男孩子就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不同。
语气立刻沉了下来：“哥，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就是前几天周野过来了。但是已经解决了。”
“啊，又是那个有病的alpha，之前就要被他烦死。后来不是说他有了新目标吗，怎么又来缠着你了。”
栾翘：“谁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不过我交了个男朋友，把他给赶跑了。”
“啊？哥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样子的呀，帅吗？能把周野赶走，那肯定特别厉害。”
听到那一句肯定特别厉害，栾翘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吧，长的确实蛮帅的。就是看着有一点傻，但该聪明的时候又很聪明。蛮温柔的，也会照顾人……很尊重我。”
栾翘说起来滔滔不绝。
明明才认识了人家几天，却像是已经谈了很久一样。
直到对面传来小声的笑……
“我知道了，他很好，你很喜欢他。”
栾翘忽然脸上一红，单脚抵在地面，有一点不好意思：“咳，还可以吧。”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提醒你准备抑制剂了呀？你有了alpha，等发情的时候直接让他临时标记你就行。哥，你是不是还没被咬过啊？”
栾翘：……
他确实没被咬过。
当初和周野谈恋爱那会，俩人还在高中，当时他16岁，17岁刚迎来分化就被周野求婚，赶紧跑路了。
之后就一直单着，也没找过alpha。每次发情期都是靠抑制剂，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说起来，他发情期是三个月一次……上次发情是在7月中，不出意外的话，在十月他会迎来下一次发情。
十月。
到那个时候，他和尹盛应该也可以更进一步了吧。
“应该吧。”
他说。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十二点，挂掉电话时，手机都在微微发烫。
低头，发现微信聊天界面上，一支小白花的头像上顶着个小小的红1。
点开，看见对方发来的消息：栾翘，我明天可不可以去酒吧接你下班？
小心翼翼地语气，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发消息时的神情。
栾翘又记起今天下午分别时，大狗狗一样的alpha眼巴巴地看着他上了车，憋了好久都没敢和他有半点亲密接触的样子。
笑着回复：好啊，如果你不忙的话。
-那我明天过去！
-我每天都不忙的话，可以每天都去接你下班吗？[可怜]
-那你要记着每天都来哦。[抱抱大熊熊jpg]
-好的！
-[龇牙]
……
-
第二天晚上七点，栾翘准时出现在lingopapa酒吧。
阿臻这会儿不忙，见他过来打了个响指，眼睛一直往旁边的调酒台瞥：“宝贝儿，有个眼生的找你。是个omega，人看着怪正气的，进来就点了杯柠檬水，跟棍子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杵那坐着。该不会是你那前男友的现男友过来找你撕逼吧？”
栾翘顺着他目光看去。
忍不住愣住。
是他小时候认识的人，是h市的一个官二代，也是个omega。
名叫邵忻，是高中时候全校的omega校草。
其实栾翘原本和他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当时和周野谈恋爱，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们竟然在一起玩，栾翘就和他们都认识了。
当然，这些所谓的“朋友”，在他和周野分手之后，也都消失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
“邵忻？”
栾翘过去，从侧门进了吧台。
omega被家里培养的很好，从小就学习钢琴和绘画，高中时候每次有重大演出时，他都会在一旁钢琴伴奏。
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坐在舞台一侧，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现在小王子进了人声嘈杂、气息驳杂的酒吧，也依旧西装笔挺、优雅的格格不入。
“你是……栾翘？”
邵忻看见他后，有一瞬的愣怔。应该是没想到栾翘和高中时候比，会变化那么大。
但世家养出来的小公子，总不至于让人尴尬，所以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下后，微微弯了唇，说：“你现在很漂亮。”
栾翘：“……我现在确实很好看。”
邵忻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怔了怔，后唇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性格也活泼了很多。难怪周野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你。高中的时候，他就总说你是最好看的omega。现在看来，果然他是最有眼光的。”
又是周野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
栾翘嗤笑：“我长得好看，他看出来了确实是他有眼光。但这关我什么事？怎么的，还得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就因为了他长了双好眼？”
其实，这话已经很冒犯了。
但邵忻却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说：“栾翘，你身上很多刺。高中时就这样，为什么现在还是这样。就好像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周野向你求婚，你会那么果断地拒绝。你们不是谈了半年多的恋爱吗。他是个很好的alpha，从各方面分析来看，我都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栾翘：……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心态保持平和。
“这位少爷……”
刚开口，面前横了一条胳膊：“放着，老娘来！”
才发现，阿臻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暗中听他们讲话。
这会儿，浓妆艳抹的大长腿beta，往台子边上一靠，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来告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们为什么。周野求婚那会，栾翘是不是才17岁？17岁是个什么年纪？omega腺体发育都没完整，还在分化呢！这个年纪，不管华国哪个地方，结婚也好、发生关系也好，都还是犯罪呢。周野他想干什么？他想直接把人弄回去生孩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栾翘要是能嫁给周野这样的富二代，高中、大学，读不读的都没差啊？”
“哈，你问他为什么身上带刺？你知不知道，栾翘一个omega，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自己一个人跑大街上，一家店一家店地问人家能不能打黑工，还被人报了警，以为他是被拐卖的，结果进了警局才发现他是孤儿院的，他没爸没妈。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你没有！你见都没见过！他在孤儿院里头，苦是苦了点，但好歹吃穿不愁的。他为什么非得出去打工？为什么最后窝在一个酒店的洗衣房里头，帮人10块钱一个小时，洗衣服，你知道吗？因为高中之后，孤儿院就不会再给他学费了，大学更不可能。他得攒学费。他，一个十三四岁，还在读初中的omega，要给自己攒高中和大学的学费。”
“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张口就是，他一个omega能嫁进豪门，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他有什么资格拒绝，他拒绝了，你们还得说他一句带刺！你们知不知道，他为了上高中、上大学，吃了多少苦？那么多苦，全都白吃了吗！”
邵忻以前想过栾翘生活困难，但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眼里有同情，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可是，他结婚之后也能读大学，我就是高中结婚，之后读的大学。他自己想读，周家肯定会出资的，这不比他自己攒学费要好吗。”
阿臻：……
白眼马上翻出天际，回头看向栾翘：“他是哔——！！吗？”
栾翘也看出来了，这位少爷就是何不食肉糜。
他看向这位矜贵的少爷，说：“你想要答案是吗？那我给你一个你能听懂的答案。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
猫的离开能有什么原因呢？
不过是信任感不够，又受到了伤害。
不过是发现了，那个表面对它挺好，可以供自己吃喝的两脚兽，原来是可以掌控它的一切、甚至掌控它生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