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久不见
波光粼粼的碧水湖面,一艘毫不起眼的渔船随风飘荡,任尔东西南北,似是没有时间的尽头。
绵绵细雨如柔软的鹅毛在天空飞舞盘旋,缓缓坠落,飘洒在小船主人撑着的红油纸伞之上,为朦胧意境平添一分凄清伤感之美。
红伞下,柴沐帆不悲不喜,平静地望着湖面,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轶儿可是不喜欢大哥给你准备的惊喜?”
沈洛乾轻唤思绪飘远的人儿,凑上前来询问。
前些天两人游湖,沈洛轶瞧见湖面上垂钓的渔夫,感叹般说羡慕渔夫雨中垂钓,肆意飘荡的潇洒。
昨个儿他从江湖道士口中听说今日会有小雨,特地买下这艘小船,起个大早,只为带她来感受一番。
“喜欢,谢谢。”
柴沐帆发自内心的喜欢。
不仅是小渔船,她喜欢泛着涟漪的静谧湖泊,喜欢昏暗天空下的绵绵细雨,喜欢朦胧磅礴的意境以及岸边郁郁葱葱,随风摇曳舞动的草木。
甚至于夹杂着厚重泥土腥味的空气都那般令人着迷。
这里一切宁静朦胧的美景皆是她所在物欲横流的时空无法感受到的。
她,喜欢。
很喜欢。
“傻丫头,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能听到柴沐帆说一句喜欢,沈洛乾心满意足,撑着红伞往柴沐帆身边主动靠拢几分。
出门只带了一把伞,可不能给小祖宗淋坏了。
敏锐察觉到沈洛乾的靠近,柴沐帆僵硬地挺直腰背不敢乱动。
趁着沈洛乾欣赏美景当口不着痕迹地往左边挪了挪,方觉全身舒畅惬意三分。
“啊切~~!”
一个喷嚏打破这份和谐的宁静。
柴沐帆扭头看向沈洛乾,眼里隐含淡淡的忧心。
沈洛乾笑笑,看出柴沐帆的担忧,食指滑过鼻尖一扫:“大哥没事。”
“啊切~~!!”
话音刚落,又一个爽朗响亮的喷嚏,让那句没事显得颇为违心。
“我们可以早些回去。”柴沐帆于心不忍,开始提议。
她不愿过早回到那处陌生的府苑,也不想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受凉卧病在床。
古代的医术不知道行不行,万一整出个伤寒杂症拖垮沈洛乾的身体就罪过。
“大哥没事,轶儿喜欢就多待一会儿。”
故作勉强的沈洛乾死鸭子嘴硬,心里不停懊恼自己怎么跟个娇滴滴的姑娘般弱不禁风。
不,还比不得眼前这个看似娇弱实则剽悍的小姑娘。
“可是我冷。”
柴沐帆心思敏锐,意识到沈洛乾碍于面子的同时不愿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顺势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出来玩什么时候都可以,身体才是游玩的资本。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轶儿,你撑着伞。”
果然,柴沐帆一开口,沈洛乾当即化身宠妹狂魔,将红伞塞到她手中,拾起船桨调转方向。
眼看着半个头露在外面的沈洛乾,柴沐帆挣扎片刻,主动靠近一步,微微踮起脚尖,高举红伞,尽量不让细雨飘在他身上。
而自己,偷偷探出脑袋仰望灰暗阴沉的天空,感受鹅毛细雨飘落在脸上的惬意凉爽。
冰冰凉凉的雨珠滴落在唇上,柴沐帆心生好奇,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很奇妙的味道,微涩之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的甘甜,须得细细品才尝出那一抹甘甜。
本该开心享受这一时刻的稀世美景,柴沐帆没由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缘由。
像是找不到归属的流浪者,迷茫无助;
又像是没有爹娘陪在身边的三岁稚童,不安惆怅。
一滴滴酸涩的眼泪自眼角悄然滑落,与飘洒在脸上的雨珠融为一体,顺过白皙细长的脖颈浸入衣衫。
了无声息。
她还能回去么?
若是回不去,又该何去何从?
意外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出现。
柴沐帆凸自忧伤之际,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犹如降世之神凭空出现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
瞥见小船上的两人,半空中的黑影如疾风闪电般瞬移来到柴沐帆身边。
来人幽暗深邃的黑眸恰好迎上柴沐帆尚含泪珠的忧伤眼眸。
骤然出现的高大男人惊扰了沉浸在悲伤中的柴沐帆。
她错愕地想要收回轻微扬起在雨中的脑袋,挪开和男人四目相对的泪眼。
目光落在柴沐帆眼角滑落的泪珠,男人眉宇间生出三分凝重和不悦,快她一步搂住那纤细的腰肢。
不给柴沐帆反抗的机会,一手钳住她要缩回的下颌,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向她靠近。
趁着柴沐帆怔愣的嫌隙,男人弯腰,伸出殷红的舌为她舔去残留在眼角的泪痕。
灵活的舌尖沿着泪痕自嘴角下方一路向上处滑过,最后停在嫣红的眼尾,留下轻浅一吻。
男人舔吻的动作既色情暧昧又充满怜惜深情。
眉眼处温润的触感犹如酥酥麻麻的细小电流四下乱窜,柴沐帆脑袋当场炸裂,怦怦跳个不停地小心脏几欲罢工。
手中的红伞不经意滑落在地,荡起脚边的金银水花,脏了裙角,乱了心绪。
有什么从心口处源源不断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土崩瓦解。待她想要深究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随着男人唇的撤离而闪退,徒留一抹未曾消退的心悸。
“轶儿,你怎么”
红伞掉落在沈洛乾脚边,他扭头刚要询问情况,一眼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小船上的黑衣男人。
男人弯着腰,大手不规矩地扣在自家小妹的细腰上,两人肌肤相贴,四目相对,眼里只有对方的深情专注像极久别重逢的恋人。
“你是何人?”
沈洛乾旋即拉长俊脸,怒气冲冲地扔下船桨,拽回尚且愣在原地痴傻望着男人的柴沐帆,护在怀中。
怀中的温软触感不在,凉风袭过,墨褚凝眸,掠过沈洛乾愚蠢的提问,视线紧随柴沐帆,冷毅的薄唇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洛颜,好,久,不,见。”
方才的温柔缱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噬骨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