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世之慌
二十一世纪,夜间十点零七分
夜色渐凉,冷风徐徐,寒意肆虐。
柴沐帆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捧起快冻僵的冰爪子哈口暖气,重新揣进兜里掖着,试图借此取暖。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白天拥挤堵塞的车道只偶尔一辆小车呼啸而过,独留一股刺骨的寒风拍打在她几近冰冻的小脸上,嚣张得不得了。
该他们嚣张,谁让她工作这么些年一事无成。
没车没房不说,没日没夜加班,劳心劳力为公司付出,换来的是什么?
老板变本加厉地压榨和剥削。
同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和算计。
幽暗橘黄的路灯下,柴沐帆孤单疲倦的背影横斜在马路中央。
浅黄色灯光将她的背影拉得老长,与前面相依相偎的小情侣形成鲜明的对比。
艳羡的视线时而落在互相取暖的小情侣身上,时而投向前方朦胧的夜色,飘忽不定。
她一直好奇,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甜蜜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些?
他们都说,爱是温柔甜蜜的负担,亦是负重前行的动力。
她不懂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
说来惭愧,活了二十多年的她至今不知情为何物。
曾想找个人相依相偎,可事实总比想象要残酷很多。
莫说男朋友,她身边连个能说得上话的异性朋友都没有。
找什么?
空气?
也是,像她这样孤僻的人哪有人愿意温柔以待。
人世冷暖她已经尝得够多了,唯独没有一丝属于她的温柔。
不怪谁,她自己也无法想象以后的人生中会多一道呼吸在身侧。
无法想象和一个陌生男人耳鬓厮磨,携手共度一生。
她想,像她这种人不配拥有负担和动力。
她的人生就活该这样平平淡淡过去,转瞬即逝,溅不起丁点儿水花。
但是,或多或少有些不甘心呢!
哪怕闲言碎语,哪怕自欺欺人,她也想
“嘀~嘀~嘀~”
一道刺破耳膜的喇叭划破寂静的夜,打碎柴沐帆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
最后一丝意识残存之际,柴沐帆懊恼不已。
苟延残喘地活着确实比死亡要幸福一些。
话说为什么她都循规蹈矩走人行道还能被车撞?
真真应了那句古话,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从噩梦中惊醒,柴沐帆冒出一身虚汗。
清晰到深入骨髓的疼痛感犹如银刀利刃钻进皮肤,蔓延至全身。
久久分不清梦和现实,她不由得伸手掐了把手背上的软肉。
嘶~~~,疼!
清晰的痛感袭来,柴沐帆暗松口气。
还好只是噩梦一场。
余光恣意扫向窗外,灰暗微弱的光线透过格子窗户投射进来形成朦胧的景象。
算算时间,应该是破晓时分。
不打算赖在榻上虚度光阴,柴沐帆伸了个惬意十足的懒腰褪去周身倦意,准备开启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苟且生活。
懒腰过半,柴沐帆像被人点穴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后,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处探索,清冷陌生的环境吓得柴沐帆条件反射地弹到床角蜷缩着。
第一个反应竟是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完好无整。
确定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之后,柴沐帆猛地扯过被褥将自己裹个严严实实,全身心戒备起来,心里伴随着无数个疑惑和恐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的房间?
一想到昨夜可能发生过的事,柴沐帆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行动总是快于大脑,当柴沐帆大脑还在犹豫要不要抽自己时,脸上已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清晰的疼痛感让柴沐帆冷静不少,理智和意识渐渐回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个一清二楚。
从下班到街道再到车祸,先前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般飞速掠过。
梦里那场无妄之灾的车祸不是噩梦,是真实存在!
她为什么会在这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是房间的主人救了她?
不,不可能。
她伸懒腰时分明感觉全身通透,检查衣服时没有发现身上有一处伤。
房间的主人固然能救自己,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治愈她身上的伤。
柴沐帆带着狐疑的目光探向四周,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眸打量着愈发清晰的陌生房间。
古香古色的房屋建筑和家具摆设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紫檀木气息。
放眼整个房间找不到一星半点和现代挂钩的产品设备,照明灯皆是用蜡烛灯笼代替。
隐约的不安涌上心头。
柴沐帆不傻,平日里就喜欢宅在家里看些狗血小说和电视剧,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目光慌乱地掠过房间,最后锁在右侧方梳妆柜上摆放着的铜镜上。
掀开被褥,柴沐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下床,朝着铜镜方向飞奔而去。
愣愣地盯着铜镜里面陌生的绝美容颜,柴沐帆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几乎停止流动,拽着铜镜的手无力下垂。
不可能!
这种荒诞陆离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可是坚信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
穿越这种事用科学根本解释不通,又怎么可能存在!
柴沐帆不愿相信自己穿越,像是要逃避现实般颤巍巍地挪动脚步要离开。
慌乱地打开房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伴着清新的泥土腥味窜入鼻翼。
映入眼前的不是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是由一砖一瓦堆砌而成的高墙瓦砾。
瓦砾下的柳絮在细雨的拍打下乱了舞步,迎风抵抗,誓死挣扎,无助又可怜。
阴暗昏沉的天气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透顶。
陌生世界犹如一座座无坚不摧的牢笼将渺小的她团团包围,禁锢她的思想,限制她的自由。
剥夺她的呼吸。
一时间天旋地转。
不能承受这种离奇的事实,柴沐帆瘫软在地,宛若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良久,地上的人儿如孩童般无所适从地埋头低声抽泣。
“轶儿,怎么哭了?”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如清泉从院子前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