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谈心
张洗尘其实内心很是认可苏惊澜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有很多相矛盾的特质，长相是，性格是，处事风格也是。
虽然他一向是一个冷漠的性子，心里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还是会被她吸引视线，对她充满了好奇，对他们和她的关系也充满了好奇。
“没什么事就去忙吧，阿尘律师。”
虽然她笑的很好看，但是他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嘴角轻轻翘起又很快落下，没人看见他有一瞬间的笑意。
“叮叮！”
[董瑞：谢婉婉最近好奇怪。]
[郭昕：是啊，澜澜，你要注意她。]
[苏惊澜：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董瑞：一言难尽jpg]
[陈烟：她最近很焦虑，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神神叨叨的。]
[苏惊澜：看着点她，别的不用管，别出事了连累你们，精神病有什么过激行为可是能逃脱一劫。]
[董瑞：下周来学校吗？节目要审核了。]
[苏惊澜：我知道了，会回去。]
[郭昕：小猫吃鱼jpg]
放下了手机，苏惊澜满脸的不耐烦，现在屋子里面只有她自己，她真的要压不住火了，这个谢婉婉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觉得胸腔有一些烦躁，进一步有点多余，退一步越想越气，指甲紧紧地扣着键盘，目光冷凝。
“澜澜。”
张洗尘在门口敲了敲门，他一次看见苏惊澜有这样的表情，原来她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兴奋，就像遇到了同类一样。
她抬头看向他，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唇角带着笑意。
“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这是星痕让我送过来的果汁。”
张洗尘回过神来，把手里的葡萄汁放在苏惊澜桌子上。
“没想到，你也会有负面情绪的时候。”
他拉过她对面的椅子，直接坐下，她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这人怎么又坐下了？
“当然了，我是人，是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难道你以为我的生活里都是快乐吗？”
她觉得他的话很可笑，智能人都知道人有情绪，他还能问出来这种话。
“你平时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你。”
苏惊澜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面长长的叹息，她也想随心所欲，但是不可以，她的这一生算是多得来了，不仅为了自己而活，还要让系统更快升级，说的高尚一点，她还要为自己手底下的人建立一个乌托邦，这是她上辈子想要的只能这辈子努力实现了。
她给自己的起点很高，塑造了一个别人猜不透的世家继承人的形象，当然对她在行事上有很大的方便，但是也有很多弊端，保持冷静，表情管理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深不可测。
苏家的背后经不起推敲，她不能冒险，至少是在苏家真正成长起来之前。
张洗尘看她没说话，只是目光发散，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事情可以感同身受，也真的有人会很相像。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拿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认真地看向苏惊澜。
“澜澜，我知道你在内心对我有一些自己的判断，我这个人性格冷漠，生性自私，我想和云州、星痕他们一样，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扳倒张家是我几年的愿望，也算为了妈妈报仇，不管是我出于个人，还是出于恩情，我都不会背叛你，你在我面前……可以有一些小情绪。”
她脸上微扬的唇角僵了僵，她确实没想到第一个关心她的负面情绪的人竟然是张洗尘，扬了扬眉，有些意外。
他这样说话，相当于直接把自己的忠心交过来，说实话他这种人反而比鹿星痕更好相处，他认定了就是很坚定的，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顾虑。
最重要的是，他的职业让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愿意沟通，他接纳自己之后，几乎都是直言直语，不会让她在心里揣测。
打直球真的省了她很多心力，她笑了，眼睛里面都是笑意，不是那种惯性的唇角上扬。
张洗尘见她心情好，自己的眉眼也柔软了很多。
“谢谢你，阿尘，但是你对自己的认知并不准确。”
他眼睛里面闪过疑惑，这已经是他很客观的评价了，的确是他人性上的弊端。
“你不是性格冷漠，只是对和你没关系的人冷漠，不然也不会对我说出这段话。”
他的瞳孔缩了一下，仿佛被撕破了面具，有一点不敢相信，他在张家以养子的身份生活的时候，也充满了勾心斗角，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也没有团体，只为自己而战。
她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只是一个身世复杂，用冷漠包装自己的可怜人罢了。动物都会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呢？
“你也不是个自私的人，如果真的自私，你不会接下那个案子，也不会想为了自己的妈妈复仇，客观来说，不论对错，张家的确比你的妈妈更有价值，但是你选择了自己的妈妈，尽管你们从未相见。”
张洗尘觉得自己的鼻尖酸涩，眼眶酸胀，他看着对面的少女。
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包容和温柔，就像在看一个因为蹒跚学步摔倒在地而闹别扭的孩子。
所以，他在她的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低头借着桌面上的反光物，看了看自己这张脸，眉目狭长，五官锋利，嘴唇凉薄，怎么看都不像他口中的人。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给了我赤城的心，尽管我不知道我哪里打动你了，让你愿意从里面接纳我。其实我们最开始相处的时候，就像两个商人，手上各自捏着筹码，想从对方那里交换到自己想要的。”
张洗尘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发红了，脸因为努力克制有些发红，发丝也跟着有些颤抖，原来这才是他，一个很好的人，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在她的身边获得了很多第一次，那都是他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的。
“澜澜。”他轻缓地叫着她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是眼神像个虔诚的信徒。
苏惊澜看见他这幅样子，被逗笑了，摆了摆手。
“你愿意和我交心，我也愿意，这是公平的，也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