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朋友
菲恩莱斯静静的站在碧帆门口，一言不发的感受着这处久违的故地。
“柠檬汁加冰！”
“烤鱼要去骨！”
“沙拉里面不要甜的果子……”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让法伊忙得转不过头来。碧帆因为暗鸦港活动的原因，最近的营业量直线上升。
待处理完了一系列的冒险者要求后，法伊终于闲下来，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歇会。
倒完啤酒的法伊正在欣赏那绵密的啤酒泡沫时，眼角的余光总算是瞟到了一直倚在门口的菲恩莱斯。
菲恩莱斯也察觉到法伊注意到了他，于是扬起嘴角，难掩笑容的朝着法伊走去。
“天啊！”法伊眯着眼看着菲恩莱斯，“我可刚倒上酒，应该是还没喝多吧。”
“法伊！”菲恩莱斯大笑一声，张开怀抱，“有没有喝多，摸摸我不就知道了？”
谭衔星和夏宁随着菲恩莱斯的脚步走进碧帆，看着二人的样子，应该是相识很久了。
法伊走出吧台，上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拎住菲恩莱斯的领子。反反复复的看了看眼前的菲恩莱斯后，才一脸惊喜的拥抱了一下菲恩莱斯。
老友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的。
菲恩莱斯看了看法伊，又扫视了一圈店内。
“这个地方虽然和我走时不一样了。”菲恩莱斯深吸一口气，“但这里的味道还是没变。”
“碧帆一直都没怎么变过。”法伊回道，“但某些人，看起来已经变了不少了？”
菲恩莱斯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含义，苦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服。
“是啊。”菲恩莱斯咧咧嘴，“变得都不好意思上碧帆喝酒了。”
法伊看着菲恩莱斯胸口烫金的纹路，那是象征着暗鸦港高级委员会的标识。
“没怪你。”法伊拍拍那行烫金纹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这才是正确的。”
“但至少今晚我不是委员。”菲恩莱斯脱下西服，“今天我就是菲恩莱斯，那个喜欢蹭吃蹭喝的菲恩莱斯。”
法伊见状，会心一笑，去到吧台后面取酒去了。
趁着这个空隙，谭衔星占据了一张刚走完人的桌子，并示意菲恩莱斯快过去坐着再说。
三人坐在桌子前，等待着法伊上酒。
不一会，法伊端着两杯酒和满满一餐盘的杂散餐点来到了酒桌上。
看到夏宁以及谭衔星和菲恩莱斯坐在同一桌，法伊有点迷惑：“你们……也认识？”
“今天刚认识没多久。”谭衔星笑笑，从法伊的手上将餐点接过放在桌上。
“哎，那我再去拿两杯酒！”法伊见状，忙着又准备跑回去。
“不用了。”谭衔星拉住了法伊。
谭衔星早就看出了菲恩莱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应该是很想和法伊叙叙旧了。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法伊和夏宁坐在了一方，谭衔星和菲恩莱斯坐在了一方。
两杯酒很自然的给到了法伊和菲恩莱斯的手上。故友重逢，免不了一番畅谈。而酒精可以让他们敞开心扉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说吧。”法伊盯着菲恩莱斯，“最近怎么样？我们的大委员？”
菲恩莱斯喝了一口酒，笑笑：“别打趣我了，法伊。比起说我，我更好奇亚格安老哥哪去了。”
“他啊？”法伊提起亚格安有点生气，“今晚跟着诺文去海边了。听诺文说，最近海里好像不太安分。看着估计是要发生什么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菲恩莱斯有点失落，“我还说和他喝个痛快呢！”
“至于你刚才说的海里不太安分……”菲恩莱斯面露凝重，“那是海潮。”
谭衔星听见菲恩莱斯说出这句话，脑子都震了一下。
“等等。”谭衔星立马伸出手打断道，“为什么……你会知道马上就会发生海潮？”
菲恩莱斯看了一眼谭衔星，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
“我不仅知道海潮。”菲恩莱斯拍了拍谭衔星，“我也知道你大肆扫空整个暗鸦港的疗伤药是为了什么。”
谭衔星听见这话，难以置信，一下泄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菲恩莱斯已经知道了海潮的消息，那距离这些冒险者知道海潮消息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也意味着，谭衔星想要靠倒卖疗伤药大赚一笔的计划很有可能会泡汤。
看着谭衔星一脸丧气的样子，菲恩莱斯戳了戳他。
“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的。”菲恩莱斯提醒道，“你觉得我会不帮你吗？”
闻言，谭衔星眼中又闪起了光。
“你的计划本身就有问题。”芬恩莱斯接着说道，“如果海潮到时候真的发生了，暗鸦港的几家药店肯定就会打破固定进药的规律。”
接着芬恩莱斯指了指自己：“但现在有我，我就可以下令不让下面几家药店进药。”
听完菲恩莱斯的话，谭衔星有点犹豫。
“这样的话，你不算是滥用权力吗？”
菲恩莱斯听见这话不屑的笑了一声。
“这可不是权力给我带来的。”菲恩莱斯拿起西服，将那面烫金纹路展示给谭衔星，“这简单的几行字，就是暗鸦港委员会对我的认可。”
“我们的菲恩莱斯现在确实不一样了。”法伊笑着碰了一下菲恩莱斯的酒杯，“说话都更有气势了！”
谭衔星看着那几行字，没太听懂菲恩莱斯的意思是什么。
“这是认可。”菲恩莱斯看出了谭衔星的疑惑，“认可的意思，是承认一个人的实力。也就是说，是我的能力给我带来了认可，而不是认可带来了我的能力。”
谭衔星缓缓点了点头，还是没懂菲恩莱斯这番话的意思。
“哎呀。”菲恩莱斯放下架子，一脸无奈的看着谭衔星：“意思就是，我本身就有本事让他们进不了药。谈何的滥用职权一说？”
这下谭衔星懂了，一脸佩服的看着菲恩莱斯。
“你们可不知道哦。”法伊一脸笑意的说，“曾经的菲恩莱斯，可是和我们一样在外圈忙活的人。”
外圈？什么外圈？
谭衔星听见这个词就有点好奇了。在外圈忙活的人，就是指法伊这种开店做生意的人吗？
没等谭衔星想出个结果来，菲恩莱斯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如今升到内圈去也没什么意思啊。”菲恩莱斯一脸惆怅，“看看我，还没以前过的快活。”
如此看来，内圈和外圈就是划分菲恩莱斯这种官职人员和法伊这种基础民众的结构。
但为什么要叫外圈内圈呢？
夏宁只是看了一眼谭衔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接着便接入了两人的私人队伍语音。
“内圈就是菲恩莱斯等一众官职人员的居住以及办公区域。”夏宁解释道，“外圈则是法伊这种普通人工作，生活的地方。”
“暗鸦港的结构就是这样分的。”夏宁接着说，“那些官职人员就在暗鸦港的中心部分，而普通群众就在暗鸦港的外围部分。”
谭衔星听后明白了个大概。
“那这样的结构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谭衔星问道。
“这方面倒是没听说过。”夏宁回道，“但按照常识来看。把关键的政要结构放在一座城市的中心部分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倒也是。”谭衔星回应道，“我还以为这样的结构是为了让高层的决策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暗鸦港呢。”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啦。”夏宁说道，“只不过，确实没什么人会去研究这种结构的含义吧。”
谭衔星点点头，继续看着法伊和菲恩莱斯的谈话。
法伊喝下一口酒朝着菲恩莱斯问道：“话说，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要来照顾照顾老姐姐的生意啦？”
菲恩莱斯听见法伊的问题，低头抿着嘴，好一会才满脸严肃的看向了法伊。
“杜多死了。”
菲恩莱斯说道。
法伊听见这个名字显然一怔。半晌后才开口问道：
“你是说，那个之前和你一起在药店当学徒的那个小个子杜多？”
“对。”菲恩莱斯喝了一口酒，将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
法伊听见这个消息，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半晌后，拍桌起身，破口大骂。
“是哪个天杀的？”法伊一改往日热情温柔的形象，“为什么会对杜多下手？！”
菲恩莱斯已经经历过一次悲伤，此时显得冷静许多。他招了招手，示意法伊冷静一点。
“为什么！”法伊眼角滑下两颗泪滴，“杜多绝对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
谭衔星在桌子下勾了勾夏宁，示意夏宁安抚一下。
夏宁瞬间领悟到了谭衔星的意思，连忙起身将法伊温柔的拉回到座位上。
“我今晚就是去处理这件事情。”菲恩莱斯显然也被法伊带动起了一部分情绪，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恨意，“杜多被割喉了。”
听到杜多的死法居然如此残忍，法伊最后的一点防线也被击碎，难掩悲痛的趴在夏宁的怀里痛哭起来。
谭衔星看着法伊悲痛万分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转向话题朝着菲恩莱斯。
“这个杜多和你们关系很不错啊。”谭衔星叹道。
“是的。”菲恩莱斯咂咂嘴。啤酒的苦涩此时远不及他心中一分，“我之前和他一起在一家药店里当学徒。”
为了避免法伊一直沉浸在友人离世的悲痛中，谭衔星顺势接着说：“那你展开讲讲吧，我还蛮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的。”
菲恩莱斯点点头，开始讲述起了他在没当上委员时，那些在暗鸦港外圈的故事。
“我年轻时被父母赶出了家。因为那时的我沉迷于一种有成瘾性的药物。”
“被赶出家可怜啊。我就一路走，一路乞讨。不知道饿了多少顿，吃了多少顿。我最后来到了暗鸦港。”
“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去药店里抢劫的，那时候的我没少干这种事情。”
“就在那家药店里，我遇见了我后来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任暗鸦港药物管理委员竞争者之一的伯劳恩。”
“他很厉害，他用麻药直接麻翻了我。我没能成功抢到任何东西。但他也没有找治安厅的人来把我带走。反倒是在我醒来后，帮助我积极的戒掉药物的成瘾性。”
“还是那句话，他真的很厉害。我被他威胁，说我一旦逃走，他就会找治安厅的人来处理我。所以我就只能一直待在他的药店里。”
“说实话，那时候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他带着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就是杜多。我常常因为克制不了对药物的成瘾性而被老师罚不许吃饭，然后把我关在一个笼子里防止我失控。那时候杜多就会偷偷的留下一部分的剩饭剩菜，等到老师睡着了就送来给我吃。”
“其实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老师一直都知道杜多给我送饭，而他每次罚我不许吃饭的时候也就睡的格外早。”
“后来我在老师的帮助下戒掉了药物的成瘾性。我便一直跟着老师学习管控药物。因为我的前半生一直都碌碌无为，此时有了改变自己的机会我也很珍惜。”
“老师视我和杜多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了我们俩。后面的日子，我就负责管理药店，杜多就负责一些上门的医疗服务。”
“杜多是个心肠很好的家伙。这也是为什么老师会让杜多去担任上门医疗的业务。那家伙，好几次遇见那种咄咄逼人的客户都还是乐呵呵的，处理完一切后连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不会表露出来。于是他就收获了暗鸦港大部分群众的一致好评。”
菲恩莱斯说到此处，看了看还在抽泣的法伊。
“法伊和杜多相识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法伊老是肩膀犯毛病。杜多数次上门医治，甚至连大雪天都不会失约。”
“再后来，我和杜多也开始慢慢的走街串巷一起进行上门医疗的服务。一是为了不让杜多受欺负，二也是为了拓宽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
“也就是这样，我们俩和法伊与亚格安相识熟络。经常跑完一天暗鸦港，就到碧帆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