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父子之间
韩湛铭则熬到3点才睡着，第二天还要照常上班。在这一天里忙完北京的公事，他才能带她去上海见《魔都旧事》的导演和制片人。
韩湛铭上午与四个文娱集团副总裁开了个业务小会，刚结束就听行政秘书说：“大韩总的秘书上午打过电话过来，请您开完会给大韩总回个电话。”
韩湛铭嗯了一声，拿了手机就给韩子健打过去。韩子健在电话中倒很和气，问道：“湛铭，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饭？”
韩湛铭因为小时候发生了那件事后，韩子健仍然不肯和梁娜分开，所以和他的关系疏远，但是他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节。
两人约了集团总部园区内的一个职工餐厅，这些职工餐厅都是从外头招商过来。商家承包下店面后自营的，不过卫生、服务、价格方面要受集团职工的监督，按评分等级退还租金，所以比外面的店要便宜。
韩湛铭和韩子健约到一家沪菜馆，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菜之后，韩子健才问起他开除杨婧琪的事。
韩湛铭淡淡道：“你要是觉得我的处理不妥当，你亲自把她送回去。”
韩子健感受到他因为杨婧琪的事找他而不悦，韩子健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湛铭眼中带着一抹讽刺：“那你抓紧时间说说你的意思。”
韩子键叹了口气：“湛铭，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恨我和梁娜。如果你因为我在你母亲还没有走时跟她在一起而恨我没有关系；如果你因为当年的事恨我们，我觉得你是恨错人了。”
韩湛铭抬眸，眼中寒气闪过，说：“你指望你这样说就能让我对那个女人和你的继女和善一些？”
韩子健说：“我只是告诉你，梁娜当年没有那个能力。我当年怀着两成的怀疑，然后就过了这些年，想要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没有找到。”
韩湛铭一脸怀疑，韩子健却猜出他的心思：“我不是包庇她，梁娜是敢想但是没能力做那种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她过这么多年吗？”
韩湛铭这时倒真的不明白了，无论是美貌还是学识家世，他的母亲都胜过那个女人。
韩子健自嘲一笑，说：“你这样的天才是不会理解我这样平庸的男人的感受的。你的母亲就像一个女神，才华横溢、聪明绝顶。
我这样的男人年轻时会追逐女神，可是我承受不住女神想把我变成一个男神。日子越久，我越不得她的心，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而梁娜就是一个有点美貌和小聪明的平庸女人，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嫌我平庸，所以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在你爷爷那里或者在商场上已经有那么大的压力了，我回家时只想简简单单。”
韩湛铭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妈的错？明明是你对不住她，还是她的错，因为她给你太大的压力？”
韩子健叹道：“你可能无法理解平凡的人。但是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不能拥有对平凡人的共情，你的爱情会不太顺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像你母亲一样的女性。
可我了解你，你的孤寂和冰冷，你母亲那样的女性可能跟你很难走到一起。爱情还是要有一些义无反顾的，好像人才年轻过，就像我当年头脑发热地追求你母亲一样。”
韩湛铭沉默了，因为他的云初确实不像他的母亲，在国外那几年也不乏像母亲一样的精英女性追求他，可他确实没有突破自我的枷锁。
韩湛铭道：“难道还是母亲让你的头脑又不再发热了？每一个负心的人总是能从受害者身上找理由的吧？”
韩子健道：“当年你母亲会一直跟我谈精英的理念，会评价一个人的能力好歹，她身上带着精英浓浓的优越感和‘厌蠢症’。她很美，可是跟她在一起，我时刻会感觉自己是个她厌恶的‘蠢人’。
梁娜跟你母亲不一样，她有点小聪明，事实上又不太懂，恰巧是不会拖我后腿，不给我惹麻烦的女人。我回家时，她不会有精英的苛刻，她会给我做顿饭，只要我觉得好吃，当时她就很满足了。
梁娜那样的女人没有能力干那件事，这些年我不为她辩解，是因为不想惊到真正对你怀着那样的狠毒的心的人。梁娜既然背了锅，我平时才对她好一点，也给她女儿富足体面的生活。”
韩湛铭俊目里终于带着一份郑重，小时候对亲人的爱恨比较感性，看不到别的。不过他现在长大了，韩子健这么分析，韩湛铭发现有些道理，不得不慎重起来。
韩湛铭道：“你有怀疑的对象？”
韩子健沉默了一会儿，说：“杜尔岚。”
韩湛铭一怔，神色微惊：“有什么证据？”
韩子健叹息：“十七年过去了，况且那三个人都死了。就算当年还有证据，现在也没有了。”
韩湛铭追问：“那你凭什么怀疑？”
韩子键苦笑道：“我在地产集团虽然是个吉祥物，但不是瞎子聋子。杜尔岚的公司作为地产集团的上游合作商，这些年受老爷子照顾，其实发展的规模不小。
她公司的一个合作商曾经是你小时候的保镖。你还记得十七年前杜尔岚怀了孕，却最终发现是宫外孕，做了手术，却再不能生育了吗？”
韩湛铭怔忡一会儿，才说：“那么她请的人该杀了我才对，为什么要留下我的命？”
韩子健道：“我猜，她对他们失去控制了。你是我韩家唯一的孙子，韩家完全出得起她的十倍价钱赎你回来，歹徒们才会想到向韩家勒索。
收到歹徒送来的勒索信，她比谁都害怕，我当时也以为她是太过关心你，但也有可能她见事态失控自己害怕了。你母亲当时疯了一样，杜尔岚在一旁陪伴安慰当好人。
可是她的话却时不时暗示这事极有可能是梁娜为了自己给我生个儿子取代你。你母亲当时正对我们怀着恨意，有人借此引导，你母亲那样的聪明人也未必能分辨真相。”
韩湛铭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辞。”
韩子健说：“你可以私底下问一问你母亲当年的事。杜尔岚没有名份，韩家的家财，将来当然没有她的份，我也没有必要挑拨你去与她斗得两败俱伤。”
韩湛铭呵呵：“你说这些是想让影业公司留下杨婧琪？”
韩子健说：“我虽然能力不强，到底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我做不了文娱集团经营上的事，但争取让杨婧琪留在公司还是做得到的。”
韩湛铭沉默不语，韩子健道：“但我不会那么做，你是我的唯一的亲生儿子，我再糊涂不会为了保护别人的女儿跟你翻脸。
况且杨婧琪若是一直在公司闹，你肯定不给她面子和里子，最后伤的是我的颜面。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她因为不懂进退落得那样，就不能怪我这个继父了。”
韩湛铭说：“你不为她出头就好，你非要护着她伤我的威信，我真的很难将你当父亲。”
韩子健呵呵一声笑，顿了顿才说：“听说……你恋爱了。”
韩湛铭转开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不关你的事。”
韩子健点头：“我理解，就像我当年不想别人管我的私事一样。你都这么大了，如果只有工作，就辜负生命时光了。等过了这个年纪，感觉就不同了。”
……
晚上，杨婧琪没有等到韩子健能让她签回公司的好消息，韩子健表示可以花两百万给她成立一个艺人工作室，她自己请一个经纪人过来帮她。
杨婧琪道：“爸，我一个新人开工作室，哪个剧组能请我演主角？”
韩子健看了看梁娜，说：“孩子不小了，她老是这么自我中心，将来在社会上没有能力生存的。”
梁娜虽然认为韩子健是个面团，但他该帮的也已经帮了，现在还能掏钱出来，她们母女再闹，可能这个条件都没有了。
梁娜担忧地蹙着眉，劝道：“婧琪，你当是个教训，以后收收你的脾气。”
杨婧琪跺着脚怨恨地说：“爸爸根本就没有管我！”
韩子健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冷脸道：“我没管你？你不是喊我一声爸，你能一出道就演女主角？！有多少演员，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机会，你还不满足？你要不满意，你全靠自己吧。我可不想养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