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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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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很少和容九一起睡。

    虽也有过同床共榻,可是正正经经一起上|床,而后准备歇息的次数,还是少之又少。

    昨夜那种特殊情况,那就更不用说,根本没咂摸出味来。

    惊蛰挣扎了一会:“要不,你先睡?”

    “为何?”

    “我怕你睡不着。”

    惊蛰的话刚说完,容九就掀开被褥躺下,那淡然的态度,好似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无碍。”

    惊蛰小心地开口:“可你,不是浅眠吗?”

    容九眉锋微动,淡淡说道:“石黎和你说的?”

    尽管石黎总是语出惊人,惊蛰想不出和他能说什么,但还是竭力聊了几句,隐约从他的话里知道,容九是个很浅眠的人。

    应当说,他被吵醒后,会有起床气。

    惊蛰回忆着石黎那时的表情,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起床气”,才会叫人露出苦不堪言的神色。

    大概是脾气真的很坏。

    惊蛰没暴露出石黎,虽然这跟裸奔也没有差别,他只是咳嗽了声,“我只是觉得,前几次,你也总是很早起,会不会就是被我吵的?”

    寥寥几次里,惊蛰都很少看到容九和他一起醒来的画面。

    多数时候,他醒了,身边就没人。

    惊蛰可是宫里最早睡早起的宫人了!

    容九居然还能比他早!

    “不会。”容九淡淡道,“快些睡。”

    惊蛰看着柔|软的床榻,着实有点躺不下来。

    这倒不是他没事找事。

    实在是那些特殊外力没了后,他蓦然意识到,和容九一块睡,竟是有种后知后觉的尴尬羞耻。

    不过容九都躺下了,惊蛰没了别的理由,就也慢慢跟着躺了下来,将被扯到了下巴。

    他身子比昨天还僵,好一会,都跟一具尸体般。

    容九信手一摸,冷冷说道:“睡不着,我可以捏晕你。”

    “我睡不着,还不是因为你。”惊蛰小声嘀咕,“你就不能体谅下,说分开睡吗?”

    捏晕人是什么法子!

    可坏。

    春日虽是有点潮气,可打个地铺,惊蛰也是愿意的。

    “不如拔了石黎的舌头。”

    黑夜里,容九薄凉冰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惊蛰心头一惊,在被子里摸索了两下,一把抓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他人还挺好的,别这样。”

    “哪里好?”

    “他和另一个侍卫大哥帮我驱赶了那些鸟,还……”惊蛰这话没说完,突然觉得不对,“不过,他再怎么好,都没有我们容九好。”

    他话音一转,夸起了容九。

    “就没见过,长得跟咱容九这么漂亮好看的人,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镜,连嘴巴都软软的,哪哪都好……”

    “惯会糊弄。”容九淡声打

    断,“你就只是看上了脸。()”

    谁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惊蛰立刻反驳:哪有,容九人美心也善,又是帮着买房,又是给人送证据,还天天上赶着给送礼物,这样好的冤大头去哪里找?()_[(()”

    “冤大头?”

    容九重复。

    惊蛰的声音可疑地卡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容九的话,继续热情洋溢地夸,直将容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就是天仙也难找。

    他觉得容九冤也是真,毕竟花的钱实在是多。惊蛰很沉痛,总感觉容九这感情买卖有点亏了。

    惊蛰那张嘴要是想叭叭起来,真是和麻雀不逞多让。

    容九许是烦了,就着他们交握的手将人扯到怀里,准确地捏住了惊蛰的嘴巴。

    惊蛰:“唔呜,唔呜。”

    好吧,被制裁了,说不出话来。

    容九低头,咬住惊蛰的上嘴唇,就跟那是能吃的般磨牙,愣是将它碾到肿了,这才送开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夸再多,也不能下去。”

    打地铺,那是绝无可能。

    惊蛰连拍了容九好几下,那胳膊才松开,他捂着嘴嗖地后退,只觉得好疼,又痒。

    抿了抿嘴,还肿着。

    惊蛰气恼,带着这猪肠嘴,还怎么出去?

    惊蛰算是看透容九这家伙。

    所谓的不安全,那些门门道道面上看着很有理,实则就是把他关起来!

    惊蛰侧身躺下来,脑袋重重地砸在容九胳膊上。

    压死你得了!

    容九长手长脚,将惊蛰整个给拢过来,抱在怀里:“不要总想这般多。”男人的声音淡淡,带着少少的叹气,“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是你喜欢说的?”

    惊蛰甚少能听到容九叹气。

    这是个宁愿让别人咽气,也难让自己叹气的人。

    惊蛰想来,这寥寥的几次叹气,好像都是因为他。

    但多思多虑,已经成为惊蛰生存的本能,想要按下过于活跃的思绪,那还是有漫长的路要走。

    最起码,得到他不必担心怎么生活的时候……不过现在,惊蛰身上的一座大山,已经快要被搬开。

    一想到黄家的落败就在眼前,惊蛰的心情就诡异地昂扬起来。

    ……虽然看人倒霉高兴不好,可是他们都有仇,就让他多高兴高兴得了。

    惊蛰抿紧嘴角,不想让容九知道他是个有点缺德的。

    趴在人的怀里思考了片刻,还是旧事重提。

    “那你说,你是不是有起床气?”

    容九的声音冷冷,听着是勉强回答:“是有一点。”

    惊蛰谨慎:“一点是多少点?”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容九这人说话,惯会保留,要是不多问几句,轻易就能被糊弄过去。

    冰凉的大手盖住惊蛰的脸,将他扑腾的脑袋瓜子按下去。

    “再不睡,就把你锁起

    ()    来。”

    容九果然知道,治惊蛰的办法是什么,只是这么一句,惊蛰当即倒头就睡,安静乖巧,再不说一句话。

    只是,有只手,偷偷摸摸在被褥里潜行了一会,到底是摸到了另外一只冰冷的大手。而后被反手牢牢扣住,不再给乱跑了,那手反抗无能,到底是讪讪不动。

    就跟惊蛰一样,那眼睛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睡着了。

    容九搂着惊蛰,长手长脚几乎将人笼罩,再没后退的余地。

    正如惊蛰的问询,容九有起床气。

    不过只要睡沉,就难以被人吵醒。

    这时还愣要撬醒他的人,难道不活该?

    这很合理。

    容九霸道,且理所当然。

    …

    直殿司内,经过几日的清扫,被破坏的各处房屋总算理出个人样,不再和之前那样狼藉。

    这几日,甭说是直殿司,整个直殿监就少有人进出,各处都弥漫着某种压抑的气氛。

    这一回,直殿监也死了好几个人。

    宫里各处还在清|理蛊虫,侍卫到处巡逻,洒扫的宫人都不必去上值,算是空闲了下来。一旦空闲下来,对于近来发生的事,就有议论。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其中,尤以直殿司最为醒目。

    直殿司一个人都没出事。

    就算是趴在床上,连跑都没路跑的来复,也是好端端的,一点皮毛都没损,只除了些房屋床柜的损坏。

    可这些比起人命,又尤有不足。

    不乏有人来问,只是直殿司内,都说一概不知。

    这是姜金明下的死命令。

    在意识到其他地方都有人死,却偏偏直殿司无事后,姜金明第一个反应,就将所有人都带来,严令禁止他们对外宣扬。

    姜金明是个很好的掌司,可他更不是凭着好脾气坐上这个位置的。

    他对自己徒弟,都能上板子上鞭子抽,就更别说这底下的人。

    一听掌司的命令,底下的人自得服从,只说是运气好。

    来问的人一听这话,面上是笑哈哈,心里则是大骂骗鬼呢!

    这些玩意如此可怕,根本就不会绕路,直殿司分明也在它们前行的路上,怎么偏偏只有直殿司没事?

    惊蛰的失踪,也很受人关注。

    自打那日,惊蛰冒雨出去查看情况,却没有回来后,慧平已经着急得要命。每日遇到巡逻侍卫,都恨不得要问上三遍,找到的人里面……有没有惊蛰?

    他怕没有惊蛰的消息,更害怕真的从他们嘴里得到惊蛰的消息。

    慧平询问的次数之频繁,已经到了那些侍卫看到他,就会疲倦地朝着他摆摆手。

    那就是没有。

    这几日,后宫巡逻的力度非常大,这些侍卫操劳得很,有的连着两三日都没歇。

    谷生和世恩是跟着慧平一起去的,又拉着焦急的他回来,一边路上还安抚着

    他,只是他们这两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一进直殿司,又看到有人来探听消息,这心头的无名火起。

    世恩嘴皮子贼溜,上前几句话,就给人阴阳怪气跑了。

    被拦住的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摸着脑袋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总盯着我们这里做什么,现在各处都乱着,不先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吗?()”

    慧平冷冷地说道:记恨咱们没死人呢!()[()”他丢下这话,就面无表情地朝着屋内走去。

    那小太监有点愕然地看着慧平的背影,慧平可是他们这里脾气最好的人之一了。

    谷生叹了口气,“惊蛰还是没消息。”

    一听这话,小太监也能理解。

    谁说他们直殿司没损失?

    惊蛰到现在都是无声无息,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是没在哪个地方。

    其实许多人心里都猜,惊蛰可能是没了,只不过被啃得太干净,还没被分辨出来。据说侍卫处那里,还停着几具白骨,没有被确认身份。

    大抵也是为了这份倒霉情分,所以迄今为止,都没有人泄露出口风,说起直殿司之所以没事……

    很有可能是因为惊蛰的那些香。

    不过,这日,慧平他们回来没多久,直殿司就有人上门,他们和寻常的巡逻侍卫,看起来不太一样,仿佛像是……御前的人。

    他们直接去了姜金明处,和掌司聊了许久,而后,又将慧平给带了过去。

    世恩和谷生收到消息急急赶来,人已经在里面了。他们可不敢闯进去打扰他们谈话,只能焦虑地在外头等。

    一刻钟后,慧平才被放出来。

    见着他脸色平静,浑身上下,也不像是哪里被拷问受伤的模样,这两人才放下心来。

    世恩:“慧平,他们寻你做什么?”

    慧平:“惊蛰找到了。”

    他蓦然这话,将世恩和谷生给打蒙了,下一瞬,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飞起来。

    谷生都直接跳起来,喜悦之色流露于表:“当真?可那些人,还能是为惊蛰来的?”

    慧平:“方才那些,是御前的人。”

    他朝谷生和世恩解释起来,说是惊蛰这几日其实都在昏迷,直到今日才醒来。

    因着在虫潮中丢失了身份腰牌,也腾不出手辨认,这才拖到了现在。而恰好,惊蛰也是御前留意的重中之重。

    “说是惊蛰身上,除了零星的咬伤,没太多伤势。”

    谷生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好事?”

    世恩:“当然是好事,可要怎么解释刚好就他没事呢?”

    这就和现在的直殿司是一样的。

    慧平点头:“刚才他们已经要走了惊蛰所有的香。”

    这不比其他地方,来的是御前的人,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太监,就算是掌司也没有办法违抗。

    御前的人接过这香,把玩后,同姜金明解释,这些是御前赏赐出去的香料,其他处很

    ()    少能得。

    ——惊蛰又是怎么得到的?

    当时,掌司扫过来的视线,慧平背后都吓出一身冷汗,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从脑子里抓住一根线。

    “容九!惊蛰说,这是他的朋友容九赠予他的。()”

    其实慧平并不太清楚,这香是不是容九给的,可是容九等于那个神秘的朋友,再等于三不五时送来的大包裹,这个等式还是成立的。

    这香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容九给的。

    那御前的宫人原本脸色很是严肃,结果一听到是容九,总算吝啬地露出个淡淡的微笑:原来是这位,若是他,有这香,也不算稀罕。[(()”

    说完这话,竟是不再追问慧平,就让他出来了。

    世恩:“惊蛰的朋友,来头这么大?”

    慧平直到这时候,才露出后怕。

    原来他刚出来那会,不是真的平静,而是紧绷着情绪,生怕脚软呢!

    “端看那气势,怎么也不像是个普通人。”谷生煞有其事地说着。

    其实他们都没和容九真正打过照面,唯一可能瞥见一点的人,是相隔甚远的胡立。

    可胡立也没瞧见容九的真实面目。

    慧平惦记着惊蛰无事,对于其他的倒是不太在意。

    唯独世恩谨慎,后来还去探听了一下其他人的口风,听到他们也在讨论惊蛰那个“御前朋友”后,意识到这是姜金明将消息放出来,这才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直殿司没死人,自然是好事。

    可在大家伙都死人的时候,这样的独特,就未必是好事。

    纵是掌印太监,都会给姜金明施加压力,想要知道原因。

    谁都怕啊!

    可要是将这问题聚焦到直殿司,要怎么解释,惊蛰一个小小的三等太监,却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就算他说是别人送的,那这个“别人”又是谁?

    到时候,惊蛰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来往,怕是会被扒拉个底朝天。

    他会陷入自证的麻烦。

    可现在倒好,御前的人来查,反倒是给惊蛰背书,确定了“这个朋友”的存在,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慧平知道惊蛰没事后,就赶忙去了御膳房一趟。

    御膳房和直殿监相差不远,只是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南,这次倒是没太严重,就是死了不少活畜。

    明雨一直很担心惊蛰的安危,慧平自当得去给他说上一声。

    这千等万等,等到出事后第四天,惊蛰总算回来了!

    那天,天已经放晴,不再阴沉沉。

    春日的暖风,熏得人困顿。

    直殿司难得有这么安逸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块,无事一身轻。

    世恩和人唠叨着,嘴里还在嗑瓜子,虽然不咸不淡,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潮气,可这便宜货色,在小太监手里,还是很吃香的。

    世恩吃起这个,很是灵活,嘴皮子上下一

    ()    碰,一颗完美的瓜子仁就出来了,他刚吐掉瓜子皮,抬头还要再摸一个,一眼就看到门外慢吞吞走来的惊蛰。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看着和往日没什么差别,就是嘴唇有些过分的嫣红,就好似上火了。

    世恩整个人蹦起来,把和他坐在一条长凳上的另一个人都挤下去,却顾不得身后轰地摔下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门外跑去。

    “惊蛰,惊蛰,你可算回来了!”世恩高兴得什么似的,扯着他的胳膊到处乱看,“伤哪里了?昏迷了多久?怎么连腰牌都能丢了呢……”

    他絮絮叨叨,一句跟着一句。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个个好奇着惊蛰的经历,除开几个亲近的人担忧他的身体,别个最是好奇的,反倒是惊蛰的那位朋友。

    御前的人!

    这关系,在直殿监都能横着走。

    没看之前伍福,就因为有个在乾明宫当值的兄长,就在直殿监作威作福吗?

    惊蛰这嘴巴可真是严实,竟是一点口风都没泄露。

    惊蛰苦笑:“只是从前有过一点来往,这才略有交集,又不是多熟悉的人,怎可常挂在嘴边?”

    “若是不熟,怎这么名贵的驱虫香,就这么给了你?”有人嘴巴快,立刻问出了别人心里所想。

    驱虫香?

    这名可真是难听。

    容九给他的时候,明明说是安神香。要一开始说是驱虫香,那他也不会偶尔就点来助眠。

    惊蛰心里想着,面上很是平静,“咱们看着是名贵的东西,御前的人,又觉得不算什么。”

    他说起前两日,乾明宫的盛况。

    这样的香,是人手一只。

    一听乾明宫前,原来又出了新的蛊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惊蛰就耐心解释,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还得是慧平想起来,惊蛰原是受了伤的,这才拦着其他人,将惊蛰压回去休息。

    可其他人散了,谷生和世恩这两个却是跟着一起回来。

    当门窗关上,自己人总算能说上几句,惊蛰还没等他们问,就摆手示意:“我真没事,就是那天雨大湿滑,我摔伤了头,这才昏迷不醒。”

    挣着眼睛说瞎话,这是惊蛰从容九身上学来的办法。

    惊蛰原本在昨日,buff的效果消失了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的,可偏偏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

    外面那群鸟,对惊蛰恋恋不舍,并没有散开多少。

    惊蛰知道buff消失后,是有可能短暂残余的,只是当这种麻烦,在一群鸟身上显露时,就很哭笑不得。

    容九知道那些鸟没散去后,只是淡淡地笑了。

    他!笑!了!

    惊蛰:“……”

    可恶。

    他可算是发现,有些时候,这有buff和没buff的差别,对容九来说,可能就是行动,与不行动的区别。

    也即是说,

    容九这人吧……()

    这心里纯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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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有buff后,这人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克制,能稍稍压制住那些狂暴的念头。

    可就算是这样,惊蛰想要离开,也是脱了一层皮。

    惊蛰瞧着完好无损,实则嘴巴里,舌根早就肿得很,这是被多次吮吸,啃咬后的痕迹……

    呜呜,他可是牺牲了色相,才得以回来的。

    离开的时候,还要偷偷避开那些围观的鸟雀,不得已被容九盖住头脸抱着离开的。

    就跟做贼似的!

    众人不知,就在惊蛰回直殿司的前一刻,惊蛰还在和他那位“不熟的”朋友厮混。

    在惊蛰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容九总算传授了他一套撒谎不眨眼的诀窍——和人说话时,都只盯着人的眉心看。真真会叫人觉得,每一句话,端得是真心实意。

    惊蛰一边灵活灵用,一边心里嘀咕……容九不会就是用这套来骗他的吧?

    总而言之,除了直殿司的人都知道,惊蛰有了个“朋友”外,他回来后,日子过得倒是没什么变化,顶多是太清闲。

    直到事情过去第六日,姜金明才通知他们可以开始上值了。

    惊蛰将重新安排好的区域名单分发下去,意识到,接下来可就是他们的重头戏。

    毕竟整个宫里折腾成这样,善后的可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在好几日的休息后,迎接他们的是纷至沓来的事务,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各宫各户的事情,那尚有他们自己处理,可是如御花园等处,那些倒霉的花枝,可堪堪在春日就被摧成残花败柳,一地的落叶,都要他们来清扫。

    那些负责的花匠,看到这些残败的花都快晕过去。

    在整个宫廷重新活跃过来后,这次虫潮的缘由,也有了种种的说辞。

    有人说,这是因为皇宫闹了虫灾,这才有了这些铺天盖地的黑虫;也有人说,这次虫潮实数诡异,一看就是有人操控……

    直到他们发觉钟粹宫过分安静,再无人进出后,各种奇怪的谣传更是层不出穷。

    这逼得病重的德妃不得不出来主持局面,将各种奇怪的谣传给压下去。

    ……奇怪,为何出面的人,是德妃,而不是寿康宫那位?

    寿康宫异样的安静,钟粹宫的死寂,与德妃的重病……这种种异样,在几乎没有秘密的宫闱里飞传。

    直到贵妃刺杀皇帝的消息被传了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贵妃黄仪结,入宫还不到一年。

    因为是黄家人,又是贵妃,她在这宫里,本就非常惹人注意,而今她竟是犯下刺杀皇帝的重罪?!

    时人总爱听评书,更是喜欢古怪的杂谈,可这些都只是叶公好龙,要是真真出现在自己身旁,那可是千万个不愿意。

    蛊虫……

    这一听,就足以让人发疯,更是令人避之不及的可怕存在。

    贵妃利

    ()    用这东西刺杀景元帝……那太后,究竟知不知道?也有人不相信是贵妃动手,毕竟这么个娇滴滴的人,怎可能是可怕的虫巫?

    可不论是不是贵妃,因着这次虫潮,宫里死了不少人,蒙受的损失,却是实打实的。

    景元帝下令三司会审。

    景元帝要是没打算细查,这专门处理宫闱之事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偏偏是交给了三司会审。

    再加上黄庆天那事,卯足力气想要撬开黄仪结嘴巴的人,可是不少。

    不过,就在黄仪结被移交到牢狱里后,第七日,狱中出现许多古怪的爬虫。

    它们纷纷聚集在黄仪结的牢房外,许久后才散去。只剩下一具皑皑白骨,就躺在黄仪结原来的位置上。

    有狱卒因此被吓疯了,余下的也吓破了胆,几乎说不出话来。

    黄仪结,竟是死了!

    还是这种残酷可怕的死法。

    这事,愁得刑部尚书的头发都快掉了,拉着其他两司的官员聊到深夜,翌日颤巍巍将这消息给递上去——

    景元帝知道后,将视线幽幽地落在那几个,还在试图为黄家辩解的朝臣上。

    许是这小半年,景元帝的脾气好了些许,就让他们误以为,这位陛下突然改了性。

    坐在帝位上的皇帝懒洋洋地开口:“寡人记得,刺杀乃忤逆大罪,诛九族也不为过。()”

    冰凉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

    诸位以为呢?[(()”

    …

    御膳房内,在过了饭点后,就安静了许多。有几个炉子还在煲着药膳,让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近日来,点名药膳的宫妃,是越来越多。

    当然最是紧要的,还是寿康宫那位。

    据说,那病得比德妃还要重。

    还听说,寿康宫殿前,之前血淋淋得很,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清|理完……

    这些“听说”“据说”,都是惊蛰来找明雨后,被他一股脑灌输的。

    除了这些八卦外,被明雨灌进惊蛰肚子里的,还有两盅汤,第三碗还在来的路上。

    惊蛰连连摆手,绝望地说道:“我不能再喝了。”他感觉一说话,那汤水就在喉咙里晃动,轻易就能呕出来。

    明雨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手:“你还是瘦了,多吃点,能耐啃。”

    惊蛰:“……我多养出来的肉,可不是为了被吃的。”而后他打量了几眼明雨,露出沉痛的表情。

    “你可不能再胖下去了!”

    明雨连人带脸,比之前又圆乎了几圈!

    再胖下去,指定成为个大胖子。

    明雨委屈:“这也怪不得我。”

    其实说来,御膳房的宫人多是五大三粗,就算是宫女也不例外。一般长得高壮,人才有力气,能够颠得起锅。

    明雨进了御膳房后,也逐渐开始朝着他们发展,毕竟这地方别的没有,吃食上是绝对短不了的。

    “可是朱总管,长

    ()    得也不胖呀。()”惊蛰这还主动提起来了。

    明雨:我哪能和朱总管比呢?人家长成那样,力气都比我大,上次一个水缸装满水,一下就抬起来了,我能吗?()_[(()”

    他连个空水缸都抬不动!

    “咳咳——”

    一声平淡的嗓音凭空响起,愣是把他们两个人吓得跳了起来,转身一瞅,从后厨的地上爬起个朱一喜。

    明雨嘴巴抽|搐了下:“……朱总管,您躺在这做什么?”

    朱一喜:“睡觉。”

    明雨一言难尽地看着地下,这地方也能睡得好?刚才他拉着惊蛰来的时候,怎就没将这里面彻查一下?

    惊蛰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下他们见面后说的话,有些看起来实属八卦,可也不算严重,顶多算是碎嘴,这才放下心来。

    朱一喜背着手,果真先训了几句明雨,话里话外就是觉得他话多。

    其实这倒是真的冤枉了明雨。

    他可没世恩那八卦的癖好,多说那么多话,不过是为了叮嘱惊蛰。

    这是从前养成的老毛病。

    惊蛰在北房的时候,就是个睁眼瞎,对外的事情那叫一个一问三不知。

    哪怕事情就在身边,惊蛰也从来很少主动去问。

    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久了,明雨生怕他有时着了道都不知道,就每次知道点什么东西都给他塞。

    唠叨多了,不记也得记。

    效果很好,明雨爱用。

    训完明雨后,朱一喜这才屈尊看了眼惊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背着手往外走。

    等到这位朱总管离开,明雨这才松了口气。

    他还是怕朱一喜的。

    “我就说,他很关心你。”明雨压低着声音,“说不定,他是故意来看你的。”

    惊蛰:“朱总管可说了,他是在这睡着了。”

    明雨:“这油腻腻的地,请我都不睡,我才不信。”

    惊蛰自认和朱一喜没有什么关系,顶多中间还有个陈安。可就算因为陈安,对惊蛰有几分爱屋及乌,但也没到那个份上。想不明白,就暂且懒得管,最起码这位朱总管并无恶意。

    两人仔细检查了周围,确定再无旁人,这才又说起话来。

    “三顺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帮着看看。”明雨道,在他得了朱一喜看重后,哪怕只来御膳房几个月,他已经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德爷爷……肯定能将三顺安排得好好的。”

    陈明德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本来就是迟早的事,结果这一回又遇上这虫潮,许是受了惊吓,最近他时常躺着,根本起不来身。

    北房在这次事件里,倒是没蒙受什么损失,唯独一人。

    明嬷嬷死了。

    她是北方在虫潮里,唯一一个出事的人,只因为那天她冒雨出门,也不知是怎样紧要的事。

    结果就遭了蛊虫,彻底没了性命。

    这对陈明德来说,是好事,

    ()    可也是坏事。()

    人总是有提着心气的事,才能挣扎着多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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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明嬷嬷斗,那是属于吊着最后一口气都不安稳的事,可如今,明嬷嬷没了,这口气好像也能吞下去了。

    不过几日,人的精气神彻底地散了。

    惊蛰听闻消息,急匆匆和明雨赶了回去,就见北房的人,都围在了陈明德的屋前。

    见惊蛰和明雨回来,几个人让开了道,让他们能进去。

    屋内,在陈明德的床边,就只守着三顺一个。

    三顺跪在地上,高高大大一个人,蜷|缩得小小的。

    看着有几分可怜。

    陈明德头发花白,呼吸虚弱,眼瞅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见到惊蛰后,眼底爆发出了最后一丝精光,颤巍巍抬起了手。

    那只手,朝着三顺指了指。

    惊蛰真心实意地跪下,朝着陈明德磕了三个头,而后说:“德爷爷,你放心,往后我会好好看顾着三顺,不会让他出事的。”

    陈明德藏着陈安的东西那么多年,正正是对惊蛰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不管陈明德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份恩情,惊蛰不会忘。

    听了惊蛰的话,陈明德的脸上,总算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只手终于垂了下来。

    就好像他等到现在,也只是为了这么句话。

    三顺嚎啕大哭,那声音在北房传得很远。北房其他宫人,或多或少也掉了眼泪,只是更多的是对前事的茫然。

    短短时间内,北房的掌事人接连死去,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

    惊蛰和明雨接过了陈明德后事的操持,加上郑洪的门路,总算没让陈明德只落了个铺盖卷的下场。

    待处理完陈明德的事,明雨带走了三顺。

    原本惊蛰是想将三顺带到直殿监的,毕竟这次直殿监损失人手,也有缺口。

    不过明雨说,御膳房那正缺一个力气大的,他将三顺带去给朱一喜看看,要是能成,也就不那么折腾。

    御膳房细说来,肯定比直殿监好,惊蛰也就让三顺跟着去了。

    当朱一喜真的看中三顺,将人留下来后,惊蛰和明雨一起帮忙跑动,将三顺的身份给挪过去,待这些事尘埃落定,北房也有了新的掌事。

    在北房接连出事后,上头许是觉得有些晦气,又比之前多调了几个人过去,倒是热闹了起来。

    就是和惊蛰记忆中相差甚远,熟悉的人也越来越少,在北房生活的日子,遥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

    这日,郑洪来给惊蛰送东西,就见围上来好奇的人,比之前要多了不少。

    慧平主动出去,将门给带上。

    也顺带将那些人拦在外面。

    郑洪那怀疑的小眼神,就飞到了惊蛰的身上。

    惊蛰:“你一直来送东西,从前也不算打眼,不过现在他们知道了容九的存在,就开始好奇。”

    郑洪

    ()    嗤笑了声:“不只是好奇吧。”他卸下|身上的大包袱,提到了惊蛰的床上。

    这似乎已经成为某种惯例。

    如果哪天容九太忙,没法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郑洪会充当苦力,给惊蛰送来东西。

    “他们是知道容九的身份,想着在你这走走门路罢!”

    郑洪一针见血。

    惊蛰和容九的关系好不好,别人不知道,郑洪能不晓得?三个月,总能送上一两回东西,这还能不亲密?

    惊蛰不是个爱炫耀的,若不是这次虫潮意外泄露了几分,怕是谁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门路。

    不只是他们纳闷,就算郑洪也纳闷。

    惊蛰有这样的关系,那容九看着也是在意惊蛰这个朋友,怎不借着人家的门路往上爬?

    惊蛰听了郑洪这问话,拆包袱的动作顿了顿,“你当我清高也好,当我天真也罢,只是寻常来往,我也不是图人有门路,才和人交朋友的。”

    郑洪摇了摇头:“你这种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好端端的利益摆在眼前,谁不想吃两口。

    要是真的当人是朋友,也不会在意这个。

    惊蛰自己不就是烂好心,总是帮着朋友跑腿?

    前头才刚塞了个明雨,后脚又给三顺忙活。

    郑洪也知道,惊蛰就是这个死倔脾气,多说了也没用,懒得再说,就坐在边上看着惊蛰拆东西。

    这次送来的东西,倒是正常,除了压箱底的那一大把香。许是容九知道,他之前送来的那些,已经被御前的人拿走了。

    郑洪的声音都轻了几分:“这就是,那种驱虫香?”

    惊蛰:“是安神香。”

    驱虫香真的,好难听啊!

    他随手抓了几根递给郑洪,“你要就拿去。”

    虽然惊蛰不觉得还会再来一波虫潮,但有备无患也不是坏事。

    郑洪也不推辞,小心翼翼地将香给收起来。

    “贵妃死了。”

    一看这香,郑洪就想起了出宫采买时,听到的消息。

    惊蛰动作微僵:“死了?”

    虽然黄仪结犯了忤逆大罪,可是宫里还没废除她的妃位,提起她的时候,总习惯称为贵妃。

    郑洪:“死了,说是在牢狱里,被蛊虫反噬死了。”

    蛊虫在大牢里四处乱爬,无疑是个赤|裸裸的铁证,证明贵妃和蛊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黄家现在,正处在危急关头。

    刺杀皇帝是大罪,等同谋反,严苛的君王甚至能株连九族。

    若非太后是黄家人,又有瑞王在,现下别说保住乌纱帽,能侥幸保住性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认真说来,黄家和惊蛰有仇的,只有黄庆天一人。

    可当初岑玄因下牢狱,牵连的是一家老小,而今黄庆天遭难,黄仪结刺杀皇帝,整个黄家都逃不开罪责,也不过是报应。

    …

    除了给惊蛰带来容九的礼物外,郑洪还偷偷摸摸,把另外一个小册子给了他。

    惊蛰为了这个册子,付出了整整半钱银子。这其中只有一小半是册子的钱,余下的是风险费。

    惊蛰很肉痛。

    但还是给了钱。

    这是不得不冒险的事,惊蛰怀揣着册子想,他要是再不弄明白一些事,他生怕真遇到了,连自救都来不及!

    等郑洪离开后,惊蛰趁着屋内没人,偷偷摸摸地打开册子看了起来。

    刚看一眼,他就嫌弃地皱眉。

    这画得……

    他忍住吐槽,继续看下去。

    半晌,惊蛰先是红了耳朵,然后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震惊地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小人,头对尾,尾对头,这姿势只要一想,就羞耻到脚趾抠地。

    怎连这种都有?

    他啪地合上小册子,丢到了箱子里,一只手还拼命地给自己扇风。

    慧平回来,看着他的模样,好奇地说道:“惊蛰,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惊蛰哼哧哼哧了一会,“闷的,太热了。”

    慧平挑眉,什么都没说。

    徒留下惊蛰两只手狂扇风,许久都没能冷静下来。

    虽然嫌弃,可是偷偷摸摸,惊蛰又看。

    花了几日的功夫,惊蛰已经能压下那莫名的害臊,看到了后面。

    只是这脑子也快成了浆糊,晕乎乎的。

    这是受了太大的冲击。

    也不知郑洪到底是怎么选的,这册子前面还比较正常,越到后面越不正常,密密麻麻都是道具。

    这,那,怎么能塞!

    惊蛰震惊,一边震惊,一边忍不住往下看,感觉好像被打开了一道不得了的大门。

    好可怕!

    他完全没有学习到了的满足,只有被吓到后的气虚。

    惊蛰很沉痛,这烦恼根不如不要。

    这么一想,人要是没有欲|望,反倒是好事,也不用总想处理这么麻烦的事。

    许是这么想的次数多了,下一个逢五之日,好不容易和容九见了面,本该是件叫人喜悦的事。

    可惊蛰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瞥。

    那动作很隐秘,寻常人也未必会发现,可惜他看的是容九。

    两根冰冷白皙的手指,捏住惊蛰的脸,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在看什么?”

    惊蛰:“……看蘑菇。”

    他很诚实。

    哪怕是容九,眼神都茫然了片刻,似是没想起来这是何物,好不容易明白过来惊蛰是何意,男人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古怪。

    之前惊蛰还怕得要命,他不觉得现在这般热切的目光,是在求欢。

    惊蛰没留神到容九的表情,既然被发现了,他就由着偷偷观察,变为光明正大地观察。

    “……我觉得,”一边观察,一边还吞吞|吐吐,“要不然,以后……还是不要……”

    “你最近看了什么?”容九一针见血,“给我。”

    ……这发现也忒快了吧!

    惊蛰磨磨蹭蹭,不太情愿地掏出小册子。

    惊蛰平时是不会把小册子带在身上,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今天恰巧收拾东西时,顺手夹带上,出来后惊蛰倒是发现了,但那也是刚刚的事,来不及再放回去。

    冷白如玉的手指掀开册子,那样漂亮完美的手,居然托着这般淫|邪之物,惊蛰蓦地有种亵渎了的错觉。

    “这不是我喜欢的。”

    这还是郑洪选的,谁知道能买到如此重口的东西!

    真是浪费他的钱!

    容九凉凉地看他一眼,黑沉的眼里似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嘴角慢悠悠地勾起个微笑,却像是危险的怪物。

    “我倒是觉得,惊蛰应当挺喜欢的。”手指摩|挲着封皮,秀美的手指捏住其中一页,他意味深远地说道,“倒是,反复看了不少次呢。”

    惊蛰:“……”

    啊啊啊啊住口,休要污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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