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苛捐杂税
席间。
“薛公子，据说薛姓乃皇族大姓，不知您与皇族是何关系呢。”二夫人是个胆大的，仗着自己是填房的身份，竟这么直勾勾地打探，席上众人听了，皆噤若寒蝉。
何老爷不满地用手肘戳了下她，细声道：“妇人之家怎如此多问，给我闭嘴！”
“大家别管她，吃菜吃菜。”何老爷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无妨。”薛靖却彬彬有礼地放下竹筷，身旁的婉婉略为担忧地拉了下他的袖子，却被他反手捂住。
“只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罢了，二夫人只是一时好奇，何老爷莫要责怪。”世界变了，薛靖居然还帮她二娘开脱。
“既然如此，您在京城可任何差事？”什么沾亲带故，同皇族沾亲带故那可是贵人之中的贵人呀，苏二娘听罢，眼睛里仿佛都要放出光了，她也管不上何老爷对她挤眉弄眼打的信号，一味儿地自顾自地发问。
“呵呵，这个，”薛靖看了一眼郭子议，恭敬回答道：“在下不才，只任了皇城守将的虚职。”
噗呲，听见这回答，郭子议忍不住突然笑了。
一国之君说自己是个看大门儿的。
惹得薛靖给了他一记眼刀。
“好了，你退下吧，我还要与贤婿倾谈公事，元儿还没喂食呢。”何老爷毫不客气，下了驱逐的命令。
二夫人脸色顿时不好看，她福了下身，告了退。
婉婉不解地望着薛靖，目光里居然带了点赞赏，没想到他愿意那么耐心、那么礼貌地回答她家人的话，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薛靖触到了她的目光，抿嘴对她笑了一下。
被他的好感触到，婉婉低头，心里甜甜的。
“对了岳父，最近你们生意经营可还顺利？”薛靖为了缓和了席间的气氛，重新开了个话题。
“承蒙陛下圣恩。”何老爷在说正题前，先两手向上天一鞠，感谢皇恩。
婉婉听罢，默默扶额，她爹擦马屁的功力真是牛。
不过啊，有人很是受落，她瞥了一眼薛靖，开心得很。
“皇恩浩荡，自老夫我重拿回何家的产业后，经营得还算顺利，大梁现在的法制，也比以前规整了很多，办事方便了许多呀。”
“那如此甚好呀，爹爹。”婉婉听罢好消息，打心底里高兴。
“不过啊……”何老爷似有难言之色，也不好意思说。
“哦，不过什么，但说无妨。”薛靖瞧出了他的难色，接了话茬。
“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满的，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何老爷叹了一口气，闷闷地喝下一杯酒。
“何伯父有何难处尽管明说，可千万莫要姑息了奸人。”一旁的郭子议听罢，也来了兴趣，鼓励何老爷继续说。
“郭贤侄言重了，伯父顶得住，嘿。”何老爷还是不愿说。
“莫非岳父是认为山高皇帝远，一旦我们处理不到根儿，会引起反噬？”薛靖不愧是君王，俊眉微动，一下子就说到了个中要害。
若是如此，为何他至今不愿对外公布自己国丈的身份呢，还是以个老实商人的身份营生。
婉婉垂眸，她知道为何。
只能说她爹爹，太了解她了。
何老爷怕再隐瞒下去，会引起迁怒，于是和盘托出：“贤婿果然是洞若神明啊，聪慧至极，老夫佩服佩服。”
又一记马屁。
“虽说是法度严明了，可是下层官吏可捞的油水便少了，便在某些关节上索要多了些，譬如苛捐杂税之类的。”
何老爷的意思是，除了国家要收的税外，他们州县居然另自制定税种，美其名曰建设美好琴川，大大小小的税加起来居然有二十余项。
因为大梁律法并没有阻止地方州县私自收税，当然也没有允许，可以说这方面，是个空白地带。
“二十余项！”婉婉听罢眼睛都瞪大了，这比国家收的八项税多了两倍有余。
“岂有此理！”郭子议听罢，气愤地从席位站起来，下一秒便被薛靖又扯着坐了下去。
“薛公子，这样还有王法吗，百姓的生活该多难啊。”郭子议是个愤青，向着薛靖就开口喷口水。
薛靖皱了皱眉，并未阻止，由着他继续说。
恐怕不止琴川县这样，全国大小各州都是这样，事实远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他知道这个漏洞，自薛良时期便有，那时国库空虚，由着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给各地大小官员一点甜头，稳住他们不跟着叛变罢了。
薛靖深谙事实的目光朝何老爷望去，哪知，何老爷也无奈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老狐狸，居然懂其中的秘辛？
难怪他刚才死都不肯说。
“君子明理，必遵其法度，遵而不守，是为失德也，失德之人，谈何治民……”郭子议在席间长篇大论，各种古言引经据典，陈述其贪赃枉法的厉害。
真正懂行的人，皆在席间沉默。
婉婉并不很懂，可她看薛靖的脸色，便明白，他是知道的。
她突然觉得心底很沉重。
“哎，你们有何高见，说话呀。”他见众人不出声，便指了指辛明，道：“辛明，你来说。”
“在下一介武夫，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辛明双手一翘，谁也不搭理。
“老爷，老爷，不好啦，高大人来访。”何管家如临大敌，一路小跑前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