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紫宸受了伤，自是跑不过吴熠阳的。可赶来的吴信然再次阻止吴熠阳杀紫宸。
“父君今日，是护定这堕魔了？”吴熠阳愤愤道。
吴信然挡在紫宸跟前，道：“护又如何？他在仙族声名显赫之时，你还没有出生呢。竟也敢对仙族的贵人指指点点？”
吴信然这么一说，吴熠阳立时红了眼睛，“是，你们俱是贵人。我这样的出生低微的人不该指点你们。父君既如此看中贵贱，当初又为何与我娘结亲？”
吴信然抬手便给了吴熠阳一巴掌，“说什么呢？你我之事，扯她一个妇人进来做什么？”
“娘亲虽是中洲凡人，可有好出身，自是可以找好郎君的。偏你要带她去东洲，让人耻笑她，也耻笑我。如今，又让她——”
吴信然又动手打了他一巴掌。可他完全不死心，仍接着道：“如今，又让她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是“啪啪”好几巴掌。吴信然阴沉着一张脸，道：“还敢说！”
柳滢这才赶到，不知情况就见吴熠阳被打。眼见吴信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忙赶上前拉住吴信然。
吴信然此时也是怒火中烧，袖子一挥便将柳滢摔倒几米外的，撞在杉木上。
他又想再打吴熠阳。这次，吴熠阳没有再任他打，抬手便阻止了他的打骂，“君上素有普度苍生的美名。如今，却不是在与北洲打仗，便是在与巨灵族打仗，中洲的事情，一概不管。那紫宸已成魔，每隔三个月祸害渊水畔的百姓一次。君上非但不管，还要包庇紫宸。君上，中洲人可是立了许多你的神庙的。你享受他们的香火祭祀，不觉得心虚么？”
吴信然沉默良久，这才道：“紫宸在北洲时，虽与我有嫌隙，对仙族却是忠心耿耿的。他既在中洲作乱，一直为祸渊水也不是办法。我这就去渊水畔，劝他与我去东洲。”
“他堕魔了，君上如何带他渡过无妄海？”吴熠阳问道。
吴信然深深望了吴熠阳一眼，道：“我会帮他驱除所有魔气。”
吴信然铁了心要带紫宸回东洲五仙山。吴熠阳也不好说什么。他扶着柳滢，要去往终南山找叶兴言，与叶兴言一起找出更好的办法，完成柳滢的夙愿。
吴信然见二人要走，板着脸道：“你二人去何处？”
柳滢笑着望向吴信然，道：“君上难道忘了，我们来中洲的目的？”
吴信然眼神从柳滢身上扫过，定格在吴熠阳身上，“你来中洲可不止为了这一桩事。东淮、还有他身边的那只狐狸，你杀了么？”
“我既答应父君，那便说到做到。”吴熠阳扶着柳滢便要走。
“等等。”吴信然又道，“不是说紫宸为祸渊水么，你们不带我去找紫宸，我如何解除渊水的祸害？”
紫宸自然是不会等他们吵完架再跑的。在吴信然拦下吴熠阳的时候，他便悄摸着，逃往渊水去了。
吴熠阳看向柳滢。柳滢心想，如今没了追魂弩，再去罗浮山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去解了渊水祸端，再找姐姐的内丹。
“紫宸在北洲时，虽与我有嫌隙，对仙族却是忠心耿耿的。他既在中洲作乱，一直为祸渊水也不是办法。我这就去渊水畔，劝他与我去东洲。”
“我会帮他驱除所有魔气。”
锤光镜中，吴信然与吴熠阳的对话，被尽数复刻在内。
东淮举着锤光镜，道：“你看，就算紫宸做尽坏事，他还是愿意给紫宸一个机会。而你，什么都没有做，他却一直都在追杀你。阿言，只因你是妖，明白么？”
叶兴言眼尾微红，笑道：“你叫我出来，便是为了这事？”
见叶兴言的反应不如预期，东淮忙加大火力道：“你有什么错呢，都是他犯下的罪孽，如今承担的却是你。阿言——”
“所以呢？”叶兴言冷笑着反问，“东淮君想要做什么？拿我去杀了吴信然么？吴信然又不是今天才这样的。”
“阿言……”东淮缓声道，“我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叶兴言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嘲讽道：“难道你骗柳滢吴熠阳来北境，也是为了我？你打的算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清楚。可你要是打着算盘，要伤害不该受伤害的人，那下一次，死的一定是你。”
说罢，叶兴言快步离开渊水神庙，朝着北政城而去。
终南山的疫疠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叶兴言便动身来北境找柳滢。
他背过五洲地图，自是对渊水了如指掌。可他算错了的，是渊水中的大妖。
书中只记载渊水中有大妖，听说是厉害的，但没想到是紫宸。
东淮见说不动叶兴言，便又去渊水畔找紫宸。
跟在他身边的小妖不解，“少主为何如此排斥我们？明明我们才是一样的。”
东淮叹了一口气，道：“他吃的苦，都在吴信然对他的赶尽杀绝上。是以，他不觉得是自己不受五洲接受的身份，让他吃苦的。”
“君上圣明，少主日后一定会明白的。”小妖全解道。
东淮才到紫宸附近，便见紫宸的法阵被完全破坏。
深秋，原本该是渊水的枯水期。依照往常，就算是紫宸作祟，也要近一个月后，才会涨水。
可现下，渊水暴涨。紫宸从前设立结界的地方，现下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东淮站在漩涡外探头望了望，道：“他们在一起也就那几句话，没什么好听的。等吴信然走了，我们再去看。”
小妖问道：“那紫宸要是与吴信然去东洲了怎么办？”
东淮白了小妖一眼，道：“怎么，你是过了一次业火山，就把脑袋烧焦了？紫宸是什么人？他就算在中洲要饭，也不可能跟着吴信然去东洲的。”
小妖年龄不大，也没有去过北洲，是以并不知晓北洲五仙山的事情。他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东淮带着小妖一起回水神庙，道：“这已经是三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当年，他们仙族还没有搬去东洲。那时的北洲，也有一个五仙山，就在如今的蛟族封地。仙族向来是推举德才兼备者成为君王。可到了紫宸这一代，紫宸与吴信然同样出色。不过，二人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紫宸行事跳脱而吴信然规矩严谨。是以二人常有政见不合。五仙山的上一任君王，便将二人分开培养。五仙山也自此成了两派。二人时常明争暗斗，最后，被联合起来的妖族完全打败。北洲五仙山毁，上一代君王抵御妖族而死。死前让他们带着仙族部众去东洲寻找新的居所。而紫宸，因为在大战中失利，明摆着成不了下一任的君王，便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部众，到了中洲。”
小妖听完，长叹一声，“时也，命也。他若去了东洲，说不定还有成为下一任君王的机会。如今，便成了比我们这些半妖，更受人唾弃的堕魔了。”
渊水中，自吴信然跟着吴柳二人到法阵畔，打开法阵之后，紫宸便退到水牢里，想要从先前吴熠阳带着阿珂逃跑的密道离开。
可此处的“五仙山”与东洲的五仙山太过相似，吴信然稍稍动一下脑子便能知道自己这位老对手究竟在想什么、会怎么做。
吴柳二人跟在吴信然身后，走到水牢密道。吴信然停下，道：“你便不用跟着去了。”
吴熠阳顿了一下，道：“我们去出口等他们吧。”
柳滢不明白，都要追到紫宸了，为何现在要让吴信然一个人去抓紫宸？
“若水牢还有其他岔道呢？”柳滢道，“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去比较好。”
吴熠阳知道柳滢不信任吴信然，可他是真的不能走暗道。
“你进法阵之后，应是看到，此处与东洲五仙山并没有任何区别。是以，水牢里有没有其他岔道，难道我会不清楚么？”吴信然凝视着她，道。
“走吧，他想出去，必然会到瀑布外。”吴熠阳说着，强行将柳滢带走。
二人出了结界，便见叶兴言与阿珂赶了上来。
柳滢望见叶兴言，小跑着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兴言深深望了柳滢一眼，道：“终南山的疫疠已经解决，你却没有回去，我便来看看。没曾想你们竟在此处，遇见了紫宸。”
“没事。”柳滢笑着摇头道，“一切都过去了。”
阿珂见二人寒暄完，便上前来，双手奉上追魂弩，道：“阿姐，追魂弩我带来了。”
柳滢没去接追魂弩，而是问道：“你不是说没了追魂弩，那么你便活不成了。若你将追魂弩给我，那你怎么办？”
“我已将追魂弩带回北洲，算是完成任务了。且她是答应我将追魂弩借给你的。”阿珂说道。
“你这一去，怎憔悴了这么多？”柳滢问道。
阿珂只是摇摇头，不愿意说。
渊水上游的瀑布，自高山山涧奔流直下，声势磅礴。很快，磅礴的瀑布下，出现了一白发白衣男子。
他手执水剑，跃出瀑布后，便与跟着他跃出瀑布的吴信然打了起来。
吴熠阳二人都出了瀑布，忙走到阿珂身前，收手将阿珂藏在了自己的法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