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将追魂弩给我，我便放你们离开。”男子道。
弥珂却说：“这是我要拿去救人的。”
“我管你救人不救人，你既不愿意将追魂弩给我，那我便将你投入渊水最底层，让你在水中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白发男子猛地一推，阿珂与吴熠阳便齐齐被推下断崖，跌入水中。不待二人反应，一股强大的力便将二人吸入水底。
渊水水底一片浑浊，吴熠阳依旧让阿珂拉着追魂弩而不是他。
阿珂想张口说话，却被呛了一大口水。吴熠阳见了，嫌弃地望了她一眼，转而去找别的出口。
弥珂跟了上去，拽住他的衣服，在他跟前比比划划。吴熠阳看得一脸懵。
弥珂只得拿出追魂弩，赤红的弩箭当即在水中写出一行赤红的字来：
【去往下游，救阿月】
吴熠阳望着阿珂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满是期盼。他催动追魂弩，回道：
【此处有封印，我们出不去的。】
阿珂：【那怎么办？】
吴熠阳：【找到封印突破口，破了他的封印。】
二人向上游去，阿珂却忽然呛了一口水，随后往深渊落下去。
吴熠阳本不想救她的，可这追魂弩摆明是认准了她，若是不救她，他便也不要想出渊水去救柳滢了。
他往更深的水下潜去，拉住弥珂的手，想要将她拽上来，自己反倒被拽了下去。
眼前出现一片茫茫的红色，明明灭灭的。他感觉到周遭的水温变高了。
待他再近一些时，又见一片茫茫的火红。
原来，竟是岩浆喷发。若是没有渊水，恐怕这些岩浆便能将他们二人吞噬。
白发男子也潜入水中。
“怎样，究竟要不要将追魂弩给我？”他在水中，却像是在陆地上一样，完全没有不适。
弥珂摇摇头，坚决不将追魂弩给他。
“好，那你们便在此处受着吧。”男子话音刚落，便驱动水下地壳中的岩浆。岩浆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直直朝着二人奔来。
吴熠阳要出手阻挡，却被男子背后放了狠招，打得连连往后退。
随后，他的背接触道一片柔软的背。
阿珂此时正与他背对背。他面前是白发的男子，而她面前则是来势汹汹的岩浆。
二人在水中没有办法说话交流，便只能顾好自己的战场。
吴熠阳继续与白发男子缠斗，阿珂虽然拿着追魂弩，却也抵挡不住岩浆的侵袭。
追魂弩本就属火器，遇见岩浆，只会将岩浆烧得更旺。
吴熠阳岩浆离两人越来越近，变出自己的水剑，丢给弥珂。弥珂接住水剑，随后将手中的追魂弩丢给吴熠阳。
水剑才到她的手中时，并不听话。后来，像是知晓主人的意思，这才乖乖配合她。可这是吴熠阳的法器，在柳滢手中使不出它十分之一的威力。眼见岩浆越来越猖狂，就要将他们二人吞没。弥珂丢掉水剑，变出八尾，转守为攻。
岩浆渐渐退去，白发男子也受了反噬。吴熠阳见势乘胜追击，弥珂亦调转方向与吴熠阳一起追击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忽然转头朝二人一笑，随即岩浆再次袭来。
眼见岩浆将要吞没吴熠阳，弥珂挡到吴熠阳跟前，自断一尾，才阻止了岩浆。
断了一尾的阿珂比先前更加虚弱，眼见她要支撑不住，吴熠阳搂住她往上游，不再与白发男子缠斗。
待二人走到“五仙山”时，先前被毁掉的五仙山，如今又被恢复了原貌。
白发男子站在“四望山”顶，手一挥，一张巨大的网便将二人捆了起来。
二人越是挣扎，网便捆得越紧。
二人被丢进了四望山底的水牢里。白发男子望着阿珂道：“若你还是不愿将追魂弩给我，那便在我的水牢中过一辈子吧。”
阿珂选择了沉默。白发男子见阿珂如此嘴硬，便道：“总归我有很多的日子，来折磨你们。而你们，怕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阿珂听完这话，心里慌了。若是七天之内救不了柳滢，那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吴熠阳握了握柳滢的手，示意她冷静。阿珂闭嘴，没有出声。
白发男子见阿珂与吴熠阳是一条心的，劝了也没用，便离开了。
见白发男子走了，二人均是松了一口气，相互看向对方。这下，双方都愣住了。
一个东洲的仙者与一个北洲的妖族公主，原本是水火不容的两方，现在却站在同一阵线。
吴熠阳朝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还牵着阿珂的手。他赶紧放开手。
阿珂却是笑了，凑上去问道：“先前不是都不想牵我的手么？”
吴熠阳瞪了她一眼，道：“不是要救——阿月么，快些
想办法出去吧！”
阿珂也变得正经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熠阳望了一下周边的地形，道：“此处地形我大致熟悉，你跟着我走。”
他小的时候太皮，五仙山的地牢、水牢，他不知道被关进去过多少次。此地的“五仙山”，与他所在的五仙山完全一样，就连水牢也复刻的分毫不差。是以，他知晓从哪里可以逃出去。
阿珂跟着吴熠阳，跌跌撞撞。
她才失了两尾，刚刚又动用了灵力，损耗自然很大。吴熠阳只顾着往前走，完全没有发现阿珂已经越走越慢。
眼见吴熠阳已经要走出自己的视线，阿珂无力地张口，喊了两次，才喊出声来，“吴熠阳……”
吴熠阳回头看向她，见她已经落后一大截，停下脚步等她。
望着她缓慢的步伐，他的耐心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他索性走到阿珂跟前，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若是像你这般走下去，怕是明年也不能走出这地牢。”
阿珂没好气道：“我受伤了……”
你见过哪个受重伤的人健步如飞？
“闭嘴！”吴熠阳黑着一张脸，道。
若不是只有这小狐狸能将追魂弩带出去，若不是柳滢还等着追魂弩救命，他才不会管这只小狐狸呢。
沿着长长的暗道走出去，吴熠阳测算着，应该是要走出水牢了。
可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他抱着阿珂的手也开始颤抖。
阿珂很快就感受到了他的异常，道：“你怎么了？”
吴熠阳不放手，仍旧抱着她往前走，可是步伐，却比先前慢了许多。后来，甚至步履维艰。
“吴熠阳，你这样跟我自己走有什么区别？”阿珂挣扎着，他的手一松，她便摔在了地上。
眼前他在自己跟前缩成一团，阿珂忙牵住他的手，问道：“吴熠阳，你还好么？”
回想起这一路的变化，她忽然想到，这一路上，原本还有些光亮，到此处是竟完全黑了。
莫不是他怕黑？
想到这个点，阿珂忙想点燃火折子，可是火折子先前在水中泡了太久，如今已完全不能用。
吴熠阳颤抖着，手脚变得冰凉。阿珂忙抱住他，希冀着自己能给他些温暖。
“没事没事。”她抚着吴熠阳的背道。
可她做的这一切，并没有让吴熠阳好起来。他长得高大，完全不是她能扛出去的。而不将他扛出去，柳滢就没人去救。是以，虽然她一直的目标都是追魂弩，虽然现在她拿了追魂弩回北洲就可以完成任务。但她还是选择救他。
她少时曾被妖族叛军绑架，也是在叛军的地牢中吓得手脚冰凉、全身发抖。
犹记得那时，陪着她一起的乳娘，给她唱了一首家乡的民谣。民谣十分好听，像是完全将她带到北洲西边的草原上。草原辽阔，纵马扬鞭，十分潇洒恣意。
她从那首歌里感受到了力量，现下，她也想将这份力量传递给他，让他能够走出这里。
悠扬的歌声在他耳畔响起，源源不断的温暖传来，吴熠阳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醒来，才发现自己竟被阿珂紧紧抱着。
“这是哪里的歌？”他问道。
阿珂见他醒了过来，高兴道：“这是我家乡的歌。唱的是草原辽阔、美好的景象。”
“我也见过草原。”吴熠阳道，“只是我见到的草原，总是与战争相关。”
“我家乡的草原很漂亮。”阿珂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便走吧。”
吴熠阳静静握住阿珂的手，像是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阿珂也不挣扎，只轻轻拍着他的手背，道：“不要害怕，我在的。”
“嗯。”黑暗中传来吴熠阳的应答声。
二人走着，不久后便到了先前吴熠阳与柳滢探查情况时出现的瀑布口。
眼前的光刺眼，二人均是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阿珂是二人中最先睁眼的。她松开牵着吴熠阳的手。吴熠阳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吴熠阳。”阿珂叫到。而他并没有回答。
“我们出来了。快去下游救阿月姐姐吧。”阿珂接着道。吴熠阳这才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瀑布，同时也松开了阿珂的手。
他变出水剑，带着阿珂御风径直朝渊水下游的水神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