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舞
谭布今天没到鸟棚去,就是因为出城接他养子去了,据说为了迎接闻姜归来,今晚还特地设了宴,西厂的所有头目这会都在宴会上。
毛炎还提醒曲暖瑶要做好准备,说不定谭布会让她带着孔雀去宴会上表演。
曲暖瑶还是头一次听说宴会上看孔雀表演,孔雀能表演什么。
西厂养的都是雄孔雀,唯一的表演估摸着就是孔雀开屏。
等毛炎走后没多久,谭布果然差了人来,让她选两只孔雀去前厅宴会。
曲暖瑶各选了蓝绿一只,跟着通报的人,赶着两只拖尾的孔雀来到宴会的厅堂里。
西厂的院落布置,和东厂极为相像,两厂都在一条胡同里,正门相对。
今晚的西厂到处张灯结彩,一路行来,檐下树梢都挂了喜庆的大红色灯笼。
知道的是谭布为养子归来设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厂有谁在成婚。
进了吵嚷热闹的宴会上,曲暖瑶左看右看,问带路的人:“这孔雀是直接赶到台上去?”
“对,你先上去等着闻少爷过来。”
前厅里摆满了数十张木桌,在木桌之前有一个搭建的木台。
谭布喜欢听曲儿,三五天就能用到这台子。
来西厂几天,她还跟着听了两回。
将孔雀赶上木台,站在台上看着台前吃吃喝喝,嘴里互相恭维们的太监们,曲暖瑶百无聊赖中,见一个穿着戏服的院外走进,径直到了谭布身边。
那就是闻姜。
曲暖瑶打起精神瞧了会,也不知道闻姜弯腰跟谭布说了些什么,只听谭布大笑道:“你这孩子,就会玩这些把戏,行,都依你。”
谭布说完这话以后,闻姜便朝木台走来,中途还随手拔了一柄长剑。
“咦,新来的。”上台之后的闻姜对曲暖瑶抿嘴一笑,随手挽了个剑花,指向台中,“来,你去那里站着。”
曲暖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叫闻姜,男不男女不女的搞什么名堂,依言走到台中站好。
“待会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闻姜又一次抿嘴一笑,涂得通红的唇向两边拉开,让曲暖瑶联想到吃人的女鬼。
不过她不怕女鬼,倒是怕女鬼使阴招。
毛炎跟她说过,闻姜这人有一项能令孔雀开屏的绝技。
以往谭布最爱看的就是闻姜这一绝技,时不时就会让他表演,尤其是重大的宴会上。
不过每次表演都是闻姜一个人站在台上,今天却让她留下。
还说出什么不要怕,不会伤害的话。
曲暖瑶盯着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内心犯嘀咕:别在这给秒了吧。
“闻少爷,我肚子疼,你看能不能你自己表演,或者换个人上来,容我出个恭。”
嘀咕之后,曲暖瑶果断选择屎遁。
她捂住肚子,装出难受样子。
哪知闻姜却道:“无妨,若真憋不住,就在这解决,我不会告诉他人。”说到最后还将手放在嘴边,可以放低声音,一副为她保密的模样。
曲暖瑶心里骂了一句死人,妖,还要在说话,闻姜却收敛笑意道:“我来了哦。”说着,举剑朝她心口就是一刺。
进攻的速度之快,曲暖瑶也顾不得装肚子疼,慌忙往后退去,连退了好几步,竟然一脚踩空,“啊!”的一声倒跌下木台。
“哎呀,怎么掉下去了,哎那就只能我自己来了。”持剑站在台边的闻姜一脸可惜,将手中长剑一扔,转身就走。
这个死人,妖。
曲暖瑶再看不出是被戏弄就是真傻,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在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要找回场子。
所幸木台不是太高,她除了,屁股,被摔得有些疼,并没有受其它伤。
“哈哈哈……闻少爷跟咱们厂公年轻时候性情还真是一模一样,你瞧那小家伙被吓得。”
“要不咱们厂公怎么能这么宠闻少爷呢,闻少爷性情直爽,跟厂公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身后是带着恭维的大笑言语。
曲暖瑶磨了磨后槽牙,默默退到一边。
这个账,她记下了。
接下来关于闻姜与孔雀的共舞过程,曲暖瑶完全就是带着挑剔的眼神去看。
不是在吐槽他转动得太快,就是说他怪模怪样,丑的要死。
可即便曲暖瑶再吐槽,两只青蓝孔雀还是被闻姜痘逗得开了屏,引起得满堂喝彩。
说是绝技,其实就是靠跳舞,吸引孔雀,让孔雀开屏,之后再跟开屏的孔雀共舞。
结束后,曲暖瑶拉着脸上台去赶两只孔雀回鸟棚,在经过闻姜身边时,她认真道:“闻少爷这支舞可真是精彩,惹得这两只雄鸟都争抢你。”
故意将雄鸟两个字咬重,曲暖瑶趁闻姜还没反应
过来,赶着孔雀下了台,向着后院鸟棚走。
走到一半的路上,被从宴会上追出来的闻姜截住,“喂,你叫什么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曲暖瑶想起毛炎说过的,闻姜喜欢她这样式,不由警惕起来,说出自己的化名“麻二狗。”
“原来是二狗啊。”闻姜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指了指蓝绿两只孔雀,“你以前是养鸟的吗,我看你似乎对鸟的习性十分了解。”
“一般一般,比不上闻少爷。”曲暖瑶不知道闻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便客套完就要赶着孔雀回去,“闻少爷要是没其它事我就先走了,棚里的鸟还需要我看呢。”
“没事没事,你先去吧,有事我再去找你。”闻姜笑着放曲暖瑶离开,单方面做出下次之约。
这就是还没完。
曲暖瑶在心里暗暗思量,决定回去之后想法去搞清闻姜的底细。
她先去找毛炎,哪知道毛炎对闻姜也不是太了解,就知道他这人喜欢亲近长相软糯的人,性子古怪,时常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做法,偏偏还非常得谭布的喜欢。
西厂有好几个跟曲暖瑶同一类型的太监,都被闻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捉弄过,碍于他是谭布的养子,谁也不敢声张反抗。
毛炎得知闻姜已经瞄上她,不由为她担忧起来。
曲暖瑶却没什么危机感,让毛炎帮她看着鸟棚,偷偷从地道到了东厂去找毛宛顺。
曲暖瑶来的时候是半夜,毛宛顺睡得正香,她把人摇醒,塞了一张纸给他,“你明天去帮我买点东西,我明晚过来拿。”
“好好,我晓得了。”毛宛顺睡得迷迷糊糊,把纸往枕头下一塞,就要翻身再睡,却猛地想到什么,从床上坐起来,抓过一旁被子往身上盖,结结巴巴道:“夫人你,你怎么来了。”
“废话,不是有事我来干嘛,你别忘了我交代的事,这很重要的,关系到我的清白。”
曲暖瑶大概明白毛宛顺怎么了,她就装什么都没看见,强调了一遍自己的事。
毛宛顺手攥着被子,嘴里嗯“嗯”个不停,小心往里挪动两下,“夫人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了,你睡吧。”余光瞄了一眼黑暗里的毛宛顺,心道:啥也没露,有什么好捂的。
不管毛宛顺心里的那点别扭,曲暖瑶从地道又偷摸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曲暖瑶还没起床,她的门就被拍响。
“麻二狗在不在,麻二狗。”
“麻二狗,麻二狗,这个迟文修到底会不会起名字,我在,别敲了。”被吵醒的曲暖瑶拿过衣服往身上套好,一边回应门外的人,一边走到镜子跟前捋头发。
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隔着门道:“你起来以后去闻少爷那边一趟,快点啊,别让少爷等久了。”
“知道了。”曲暖瑶应了一句,小声嘀咕:“这个人,妖又想干嘛。”
慢吞吞穿好衣服,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对劲后,曲暖瑶把孔雀们喂了一遍,又去厨房吃了早饭,才一路走,一路问,来到闻姜所住的院落。
闻姜虽是谭布养子,可他在西厂并没有任何职位。
能独住一座院子,完全就是靠着谭布养子这个身份。
晃荡到闻姜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曲暖瑶在院门口伸头往里看了一会,见到闻姜穿着宽松的里衣,在院子里舞剑。
而在另一边的柿子树下的石桌上,站着两个西厂的太监。
西厂和东厂有点不一样,东厂太监和非太监都有,西厂除了谭布的三个养子,其它全员都是太监,就连毛炎也是。
现在看两个太监端端正正立在一旁,曲暖瑶有种看古代宫廷戏的错觉。
她的认知里,太监的伺候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
她看过的电视剧情节里,也常有这样的画面出现。
闻姜一个普通人,被两个太监这样等着伺候,还挺有那味。
曲暖瑶迈步走进院里,见闻姜用眼角看了她一眼,立刻头皮一紧,下意识往旁边一让。
下一秒,只见闻姜手腕翻转,手中长剑向着她的所在飞来,戳进她面前地面的砖缝中。
“c!”
曲暖瑶忍不住骂了一句,拔,出轻微晃动的长剑,在手里看了看,对着闻姜的位置,比划了两下。
“麻二狗。”闻姜接过一个太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由着另一个太监伺候穿衣,喊了一声曲暖瑶。
曲暖瑶对麻二狗这三个字,真是深恶痛绝,心里再次问候了一声迟文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回去喂鸟呢。”
“鸟的事你不必再管,以后跟着少爷我。”闻姜扶了扶腰带,嘴里随意道。
曲暖瑶玩剑的手一顿,“我不干。”
“不干也不行,少爷我看中了你,你就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