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宿命
两人安全返回落仙城后已是某天傍晚，第一时间便是前往皇宫复命。
风凌见到两人，第一时间不是问寻到冰绒花没有，而是两人的安危，在得知莫昙儿可能面临着失明的风险，立马去召太医为莫昙儿医治。
不多时，太医们纷纷应召而来，在询问详细情况后，观察莫昙儿的情况，结果均是纷纷摇头。
最为德高望重的秦明太医向风凌行礼后说道：“莫姑娘眼部神经已经完全受损，陛下恕罪，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当初第一时间医治，还有一丝希望，现在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是……”
风羲听完这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如果自己没有带她去极北，如果自己能争气一点……如果……，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莫昙儿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用手摸了摸风羲攥紧到颤抖的拳头。
风羲已是泪眼婆娑，抬头看向莫昙儿，少女恬静的笑容融化了他的心。
莫昙儿说道：“我没事，我们还是去看看小公主吧。”
风羲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他记得莫昙儿说过不喜欢他哭。
风凌走到莫昙儿面前，满怀歉意的说道：“这件事因风氏而起，却让莫姑娘遭此无妄之灾。”
莫昙儿说道：“陛下言重了，风羲的事便是我的事。”
“你跟羲儿，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不便插手，但是名分和地位要有的，这也是我这个皇帝能为你做的。”
风凌扭头接着对高立说道：“传朕旨意，册封莫昙儿为帝国公主，身份地位等同于朕的女儿，即刻起昭告天下。”
高立躬身称是后，离去拟旨。
风凌一脸慈爱的看向两人说道：“如果你们情投意合，也别让老人家们等太久。”
风羲一脸激动，莫昙儿则是脸色羞红的低下头。
风凌没有再逗两人，带头向风冰儿的寝殿走去。
风羲一手拿着装着冰绒花的口袋，一手牵着莫昙儿的手赶忙跟上。莫昙儿略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便由他去了。
风隐和高立早已等候在寝殿门口，这里的温度相比之前更低了，风隐看到失明的莫昙儿也是暗自惋惜。
风冰儿还是如之前一样被包裹在冰块之中，冰块并未扩散，但风冰儿的气息明显比上次来要虚弱一些。
事不宜迟，风羲在风凌的示意下，用工具将冰绒花全部取出，摆放在风冰儿周围。
风冰儿周围的寒冰实际上便是玄阴之冰的具象化体现，她一直处于冰封状态，自身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之前被玉面引动其体内沉睡的玄阴之冰，导致气息外溢，现在就需要冰绒花将其吸收。
只见大量的冰寒气息从风冰儿体表的寒冰上涌出，被吸入周围的冰绒花中，寒冰厚度在慢慢减少，冰绒花也在一个个便成冰雕。
风羲担忧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冰绒花的数量够不够。
好在他们采的冰绒花足够多，在最后几朵冰绒花吸收饱和之前，风冰儿体表的寒冰已经尽数消失，她的气息重归正常，只是人并没有苏醒。屋内的温度也在慢慢回归正常。
风凌走上前，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风冰儿的身体说道：“冰儿的身体状态应该是回归到之前了，但并未苏醒的迹象，看来冰绒花只能抑制玄阴之冰，并不能根治，不过这已经是好消息了，我们还有时间。”
风羲神色黯然，默默地将冰绒花收进提前准备好的玉盒中，虽然妹妹已经沉睡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现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风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走吧。”
几人离开后，房间内重归平静。
已是晚上，风羲和莫昙儿返回了太子府，门口是等候多时的莫羽，他看到两人高兴的上去相拥，他们分别多日，此时相见自是高兴的紧，风羲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安排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三人边吃边聊，莫羽得知莫昙儿眼睛失明，反应比风羲还要强烈，差点暴走，在他心中，莫昙儿和风羲是唯二的亲人，自然十分在乎。还是在莫昙儿好一顿安慰下，此事才算揭过。
深夜，睡不着的莫昙儿起来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她发现自从失明后，对周遭的气息感应反而越来越敏锐了，对于熟悉的环境基本可以做到无障碍行走。
二层阁楼顶上有风羲的气息，大半夜他在楼顶上做什么，莫昙儿刚走到阁楼下，一颗小东西从上空落下，莫昙儿听声辨位，一把捞在手中，捏了捏，有点硬，放在鼻下闻了闻，是花生米的味道。
莫昙儿将手收到身侧，稍微感应了一下，飞身跃起，脚尖在一楼到二楼间的栏杆处借力，身体轻盈的翻上阁楼顶。
此时的风羲，正坐在阁楼顶上，身旁放着一碟生花生，一壶清酒，百无聊赖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上一口。
风羲听到动静，扭头正好看到莫昙儿翻身上来，吃惊的说道：“昙儿，你怎么上来了？”
莫昙儿晃了晃手中的花生米，轻轻放进自己嘴里：“不要浪费粮食。”接着准确无误的坐在风羲旁边。
风羲看着莫昙儿，疑惑中又带着些许期待：“昙儿，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没有，只是对气息的感应更加敏锐了。”
风羲失望的哦了一声，莫昙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问道：“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风羲躺在微斜的房顶上，双手置于脑后，看着无垠的夜空说道：“就是感觉最近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一样，上来放空一下自己。”
风羲看着身旁抱着双膝静静坐着的少女，心中什么烦闷都消失不见了，说道：“我差人给你做了红色劲装，过几天应该就能做好了。”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风羲接着说道：“极北的时候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很好听，我想听完。”
莫昙儿抬起头：“宿命。”
“我想听。”
“可以不唱么？”
“为什么？”
“我唱的难听。”
风羲只要跟莫昙儿在一起心情就很好，打趣道：“有多难听。”
“说不定你的命就没了。”
“我的命不早就是你的了么。”
莫昙儿一阵无语，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
风羲看着莫昙儿神色不对，赶紧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哈哈……昙儿，你唱的真的很好听。”
“你确定要听？”
“嗯。”风羲很认真的回答。
莫昙儿没再接话，调整了一下情绪，空灵的嗓音唱起：
一夜风雪塞外马蹄踏星辰
刀剑纷纷一身红衣寄风尘
血洒荒城那染色的年轮
我用生命写下来世相见勿等
……
划地三尺只为转世灵魂换你的生辰
诵一段因果结来世的红绳
绣花针针恨缝鸳鸯的枕
我用一生来陪你等
等缘分认真
少女的歌声回荡在空中，映着清冷的月光，这片天地仿佛繁华落尽，山河永寂。
莫昙儿站起身说道：“困了，睡觉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下阁楼，半空中飘来少女小声的一句嘟囔：“混蛋风羲，大半夜听什么宿命，那么伤感的歌，哭死你，别睡了，气死我了。”
后半句虽然小声，风羲还是听了个正着，他捎了捎头，不明白少女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他真的只是单纯觉得好听。
只是两人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面对怎样宿命的轮回。